第143章 蕭峰之慮，入韋州
「大哥！」
人未到，聲先至。
院門推開，蕭峰急吼吼地沖了進來，眼見四個人正圍坐在院裡搓麻將，一時愣住。
洪塵打出一張牌，回頭一瞥。
「喲，這不是我的副幫主嗎，怎麼來得這麼慢？」
蕭峰不由苦笑。
天知道他看見迦樓羅的時候有多震驚，看到字條的時候又有多害怕。
他第一時間奔向丐幫總舵，結果洪塵早就已經走了，而且該死的人屍體都涼了。然後那些與他不對付的人全部不見了，剩下的紛紛朝他道喜並稱呼他為副幫主。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懵逼。
好消息是，大哥沒有大開殺戒，僅是誅殺惡首。
天大的好消息是，大哥終於成為丐幫幫主了。
來在洪塵面前，他神色一正，抱拳躬身，肅然道：「蕭峰，參見幫主！」
洪塵白了他一眼，阿碧、阿紫和木婉清淡淡淺笑。
王語嫣還沒從羞澀中緩過勁來。
「阿朱找不到了是吧？」
洪塵突然開口，大家皆是一愣。
蕭峰垂頭道：「大哥料事如神。先前收到大哥來信，我便突然覺得不妥，當即動身去尋，可路上已經找不到阿朱的蹤跡。」
阿紫唰地起身，焦急道：「那你為什麼怎麼又回來了，你不去找嗎？」
蕭峰一怔，愕然地看著她。
洪塵道：「她是阿朱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阿紫。」
蕭峰趕忙解釋：「阿紫姑娘，在下不是不去找，而是在找尋過程中又收到了阿朱的來信。」
而後，他將實情一一道來。
原來阿朱在前往大理尋親的過程中，正好碰到了慕容復的家將之一包不同，她起初以為只是偶遇，但後來才知道對方是專門來找她的。
其目的倒也直接，就是為了策反阿朱。
阿朱假意應允，得知慕容復等人的算計。
其一，得到醉紅塵的秘密，掌握大量資金以助復國；其二，聯合丐幫，若能掌權再好不過；其三，以阿朱為線再策反阿碧，從而對付洪塵。
「大哥，為了虛與委蛇，我已同意阿朱將醉紅塵釀造中並不關鍵的一部分透露出去，還望大哥恕罪。」蕭峰十分內疚。
洪塵搖頭：「無事，為保安全，區區釀酒擠壓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她如此捨身冒險，殊為不智。」
蕭峰滿臉慚愧：「她都是為了我……」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洪塵沒好氣地道：「若伱當初快刀斬亂麻，及早將此事解決，她又如何會為了幫你，再去和慕容家的人玩弄心術？」
「大哥，此事……想必您早就知曉其中內情。」
「那你說說，你查到的或者你以為的內情是什麼？」
蕭峰吸了口氣，聲音沉重地道：「我固然可以如大哥一般誅殺首惡，但其他人未必會如現在服從大哥一樣聽命於我，畢竟不論如何我是契丹人這件事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再者，丐幫的風波，非是徐沖霄與白世鏡等人主謀，他們背後還另有其人。」
「誰？」
「這……」蕭峰面色為難。
洪塵雲淡風輕，催問：「說啊。」
蕭峰看了看三個姑娘，見大哥沒有半點表示，他便知道無需對她們保密，於是長嘆：「唉！大哥，我懷疑……此事與少林有關。」
話落，阿碧幾人震驚得連牌都忘了打。
丐幫的天下第一大幫，勝在人數、傳承與聲勢。
但要說天下第一門派，那估計很多人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少林寺。
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說法不知從何時何地何人口中開始盛行，但少林的武學數量、品類和流傳度也確實在江湖上首屈一指。
更關鍵的是，洪塵是少林的天龍轉生僧「玄塵」，蕭峰也曾師從少林玄苦大師。
不過，洪塵卻是沒什麼反應，仿佛此事根本與他無關。
「少林，這個說法太籠統，你有什麼懷疑對象嗎？」
蕭峰很想說沒有，然而洪塵的凝視卻叫他不敢說出違心之言。
「我確實有一個懷疑對象。而之所以懷疑他，不僅僅是因為我的調查，更是因為那封暴露我身份的信件。汪幫主交遊廣闊，但江湖之上能夠用那般語氣和他說話的人寥寥無幾，再者，當年雁門關之事召集了諸多中原武林高手，有此聲望之人必定更少。」
洪塵點頭：「分析的不錯，然後呢？」
「我曾列出不少懷疑對象，然後或明或暗地前往求證，可最終卻是一無所獲。我不斷修改擴大目標範圍，可結果依然令人失望。後來，大哥告訴我，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於是，我在這份懷疑名單中添加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少林僧人……」
說到此處，蕭峰面色一沉，眼神黯淡，「大哥，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你跟我講的故事裡說過這樣一句話：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三個姑娘微微一怔，而後紛紛點頭。
洪塵卻笑著反問：「這話用的不對。從你開始調查的時候，或者說雁門關血案出現之後，他本身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召集各門各派的武林高手千里奔襲，有此聲望之人，除了他，還有幾個？
少林寺身上的濾鏡太重了，以至於江湖中人談及這等慘烈之事時，總會潛意識地忽略了「慈悲為懷」的少林寺。
但洪塵不會。
哪怕他本身也是少林中人。
阿碧聰慧，洪塵和蕭峰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憑藉三言兩語她已經猜出那人是誰，於是眼中更加駭然。
「公子，那他為何要攪亂丐幫？」
洪塵：「他不放心讓一個契丹人掌控天下第一大幫，而且聲望越來越高。」
蕭峰卻輕輕搖頭：「若只是我，他恐怕不至於如此安排。想來應該還跟大哥有些關係。」
「哦？跟我有什麼關係？」洪塵笑問。
蕭峰正色道：「大哥越來越強，而且對我也十分照顧，將來丐幫只會越來越好。」
丐幫越來越強，就會不斷擠壓其他門派的生存空間。
這倒也算是個解釋。
「牽強。」洪塵搖頭，「人心很複雜，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但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無非是早晚而已。」
「大哥……」
「你閉嘴吧，回頭好好統領丐幫，別再出現這種事情，三年後，你愛讓誰當幫主都隨你。丐幫之事我不會插手，少林的事你擺不平，所以你也別來管我。」
蕭峰無奈，只得應下。
「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的慕容復，和以前的慕容復可不再是一種人。」
「大哥此言何意？」
「他現在有個活著的爹！」
蕭峰頓時一驚，「我聽聞慕容氏上代家主慕容博早已去世，難不成是假死？」
洪塵頷首：不用羨慕，你爹也是。
蕭峰眉頭緊皺：「我對慕容博並不了解，但大哥如此提醒，想來非同一般。如此說來，阿朱果然危險了，我得立刻救她出來！」說著，他就要起身。
「急什麼？坐下！」洪塵頓了頓，問：「阿朱說過自己在哪兒麼？」
「說過，在西夏！」
洪塵頓時挑眉，笑道：「呵，這不是巧了麼？」
蕭峰不解。
洪塵搖頭不與他說，只道：「你回總舵吧，儘快將丐幫梳理一遍，阿朱我會帶回來，主謀我也會解決。你父母的事情，我也會在一年之內給你一個答案和結果。」
「可……」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蕭峰頓時失笑。
大哥好像總是這麼霸道，卻又偏偏霸道得不讓人討厭。
說實話，他蕭峰要是個懶人，那這輩子只靠大哥也能過上混吃等死的好日子。
起身，他道：「大哥，這些事情都交給你，我自然十分放心。不過大哥也不要忘了你如今還是丐幫幫主，大哥無論做什麼，如果丐幫一個人都不出現，恐怕會引來江湖非議。我知道大哥武功高絕，不需要旁人相助，但丐幫弟子也可以幫大哥做些小事，哪怕站在大哥身後以壯聲威也是好的。」
「知道了，若有需要，我會找你。」
「好！」蕭峰笑了起來，「那我現在就回總舵，儘快讓丐幫恢復原貌，以助大哥一臂之力。大哥，幾位嫂嫂，蕭峰告辭！」
阿碧紅著臉，阿紫垂頭笑，木婉清覺得蕭峰忽然順眼多了。
洪塵擺了擺手。
蕭峰迴身大步流星而去，恍惚間又教人看到了那個名動江湖的大俠。
翌日。
「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不必這幅模樣。」
洪塵失笑搖頭，「最多三日我就會回來，院外時刻有丐幫弟子守候，若有需要也可隨時吩咐他們。」
阿碧：「公子千萬小心。」
「好。」
阿紫：「公子早些回來。」
「嗯。」
木婉清：「我也能殺人，為何不帶我？」
「你殺得過我？」
王語嫣：「我……我在家等你。」
「乖。」
辭別四人，洪塵隻身出門，連馬都沒帶，只有在天上隨他一起的迦樓羅。
縱馬疾馳，也比不上「凌波微步」和「御龍乘風」的速度。
當天下午，洪塵便穿過大批宋軍駐守的蕭關，與西夏軍隊嚴密封鎖的邊境，悄然進入韋州。
他入住客棧，讓迦樓羅不時飛到府城上空盤旋。
黃昏時，房門被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