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試牛刀
俊俏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搭董家便車的陳卓。
山匪鬧出的動靜,早就吵醒了入定中的他,下了馬車後,陳卓觀望了一番情況,沒有急於出手。
他知道道上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就像綠林劫匪打秋風,各個山頭串通一氣,總是殺之不盡。
自己冒然出手趕走山匪不難,但萬一讓董家車隊被記恨上,待自己走後,受災的依然是他們。倘若鏢師能了斷此事,等到了塔河鎮,他再一個人出城,教訓這幫山匪拿回損失,悄悄歸還給董家便算是還了這份恩情。
誰知這批山匪不僅圖財還要害命,這讓陳卓腦海里關於劉家村的慘痛記憶再次浮現,一股莫名的怒火湧上心頭,令他頃刻間改了主意,畜生絕不能留!
「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左沛武見到陳卓的年紀,原本的緊張消散了幾分,心中有了計較,「哼,不過是趁我不備偷襲,暗器手法倒也不俗,不知道是不是大派的弟子。」
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是哪一派的弟子?」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陳卓掃了一眼圍住車隊的山匪們,緩緩往前走了一步道,「重要的是我想向在場的諸位借一樣東西。」
左沛武把刀一橫,好奇道:「借什麼?」
「借你們的項上人頭!」陳卓說的乾淨利落。
「哈哈哈……」
一眾山匪哈哈大笑,他們砍過的人多了去了,頭一次碰到說出這種話的人,而且這人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比笑話還好笑,尤其是麻臉山匪笑彎了腰,指著陳卓道:「哪裡來的傻小子,大當家的,反正他們也沒多的錢,女人咱留著,其餘的都殺了,讓兄弟們解解乏。」
此言一出,靠在車轅上的董添恩心中一顫,他原想著將身上的錢財盡數交給左沛武,或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陳卓的話完全激起了山匪的殺心,把這條路直接堵死,剎那間,他有些後悔之前的善心之舉:「我是不是不該讓他上車,這該如何是好……」
挑開車簾一角的董錦舒緊咬下唇,一雙靈巧的眼睛布滿水霧和惶恐。
羅參喉頭滾動,咽下一口津液,眼神在山匪和陳卓之間轉動,心中抱有一分自己都不大信的希望:「他既然能救下我,說不定真有本事能打得過這幫畜生……」
左沛武沒有回應麻臉山匪,刀眼盯著陳卓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伱究竟是什麼人?」他始終對陳卓的身份有一絲忌憚,實在是因為眼前的陳卓冷靜的太不尋常。
「不必了,我不會給你們機會。」
話音剛落,陳卓提起一口氣,施展瞬息千里,腳下步伐快到看不清,眨眼間縱過三丈,逕自出現在左沛武身旁,右手一抖,青竹杖隨之遞出。
「什麼?」
左沛武目露驚駭之色,眼中瞧見一道青影如驚鴻般不斷放大,他根本來不及揮刀格擋。
生死存亡之際,左沛武被逼出了潛能,於剎那間做出反應,身形往後側倒。
噗的一聲。
陳卓手中的青竹杖如毒蛇吐芯,雖未戳中左沛武腦門要害,但卻將他的右肩捅了個對穿。
這一捅經過蛤蟆功的加持,力道何等剛猛,直接震碎了左沛武右肩附近的骨頭,登時便讓他手中握著的大砍刀掉落在地。
左沛武不愧是凶名赫赫的強人,右手被廢,強忍著劇痛,運勁於腳,如蠍子倒尾一般踢向陳卓胸膛。
陳卓左掌飄然,暗運真氣迎上。
掌腿相擊,陳卓身子晃了兩晃,退後幾步,左沛武借則著這股力道扎進了身後的土匪群,撞倒了兩名嘍囉。
場中劇變的情形說起來慢,實則僅是在瞬息之間。
喧鬧的山間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嬉笑的山匪們頓住了動作,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大當家居然被這毛頭小子一個照面打敗了?
董添恩、羅參等人目瞪口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陳卓,車裡的董錦舒淚珠滾落到下巴,看向陳卓的目光如望神祇,對她來說這些山匪就像是話本故事中可怕的妖魔,但那個不比他大的少年竟一擊敗退了妖魔,這一刻,少年人發光般的身影刻在了她的心底。
左沛武在幾名山匪攙扶下站起身來,揚起頭來的第一句話就帶著歇斯底里的恨意:「殺!快殺了他!」
他的餘威猶在,反應過來的山匪不敢不聽,紛紛提起手中的武器,狂吼著向陳卓砍來。
前方有三把刀,背後亦有數道勁風同時朝他刺來。
陳卓不慌不忙,右手翻轉,青竹杖朝前連刺三下,三道青影像是強弓射出去的箭矢。
噗噗噗!
迎面衝來的三名山匪喉間多了一處血洞,手中武器立時掉落在地,捂著自己的喉嚨軟倒下去。
與此同時,陳卓身形一矮,躲開背後勁風襲擊的位置,左手隨意抓住刺來的一根槍桿,運勁向右一拉。
那名握著長槍的山匪只覺槍身沉的出奇,而後被這股勁力帶的身體失衡,手一松,撞向右邊的同伴,四個人如同滾地葫蘆般迭在一起,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失去的長槍倒轉而回,其勢遠比他刺出去的時候要迅猛的多。
嗖!
長槍破入胸腹,將他們四人穿在地上,血流如注。
陳卓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決不容情,眨眼間,七條人命在手,他毫不停留,腳下一點,直接奔嚮往後撤退的左沛武。
山匪的喊殺和哀嚎並未讓陳卓失去判斷力,左沛武是山匪首腦,殺了他能讓他這幫山匪失去主心骨,更易殲滅。
「麻子,快!快攔住他!」左沛武的右眼角由於激動不斷抽搐,刀眼裡第一次流露出恐懼之色,對攙扶著他的麻臉山匪命令道。
「是,大當家的。」麻臉山匪嘴中應了一聲,鬆開左沛武的胳膊,並不往前沖。
「麻子,你在等什麼?你……」
左沛武的話還未說完,人已經飛了出去。
卻是麻臉山匪突然踢出一腳踹在了他的腰上。
「老子最討厭別人叫我麻子,數你叫的最多,還想讓我去送死,做夢吧!我呸!」麻臉山匪一臉快意的朝他吐了口唾液,「要上你自己上。」
左沛武本就受了重傷,根本沒有防備,他趴在地上忍住疼痛驚怒交加的回頭,卻只見麻臉山匪往山下跑的背影。
「該死的!膽敢背叛我!」
他的念頭方起,耳畔傳來衣袂翻飛之聲,左沛武強撐著身子回過頭來,但見那從天而降的灰衣少年凌空一杖劈下。
啵。
左沛武聽到了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音,眼神定格,意識飛速模糊:「我竟死在了這裡……」
有了第一個逃跑者,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再加上左沛武一死,餘下山匪潰不成軍,一溜煙的各自奔逃。
陳卓疲於追殺,在刺翻一個矮小山匪後,眼角餘光瞥見羅參等五名鏢師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微覺無語,皺眉喊道:「羅師傅,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等著放虎歸山嗎?」
「哦,哦。」
羅參反應過來,連忙對手下吩咐,齊齊去追殺逃跑的山匪。
大勢將定,董添恩心氣一松,靠在馬車上的身子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看望向陳卓的身影內心充滿感激:「真人不露相,幸好,幸好我聽了錦舒的話……」
這時,董錦舒也從馬車裡走了下來,攙扶著腳軟無力的董添恩坐在馬車車廂邊上,父女相視一眼,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幸。
離馬車一里地的山道上,陳卓把青竹杖從麻臉山匪的頸後拔出,在其衣衫上蹭掉竹杖上的血跡,微微喘了口氣。
他感受著體內激盪的真氣,心中默默估算:「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真氣,以我現在的功力,普通的山匪我大概能解決三十個左右,再多就要力竭了,這還是我出其不意的廢掉了他們大當家的,若是這些人悍不畏死,齊心協力,搞不好我也要受傷。
相比起來,金山山匪那幫人的實力遠強於這些草包,看來,回歸之後,我還得虛與委蛇一段時間。」
諸般思緒一閃而過,陳卓又吐了一口濁氣,把心中的殺機平復,說起來這是他習武之後第一次出手,連殺多名山匪心中竟沒有一絲不適,反而隱隱有種快意的感覺。
「這到底是我太過仇視山匪,還是我身懷利器,殺意自起?」
他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江湖事自然由江湖道來解決,他很清楚自己並不嗜殺,只是懂得一個道理,入了江湖,就不該對自己的敵人存有仁慈之心。
而陳卓不知道的是,在山峰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名老者把陳卓誅殺山匪的經過盡收眼裡。
老者從腰間摸出一個朱紅色的酒葫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酒,低聲自語著:「老毒物的傳人居然在行俠仗義,有意思,真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