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穀神問策

  第221章 穀神問策

  穀神通說完,對著陳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陳公子,請隨我來龍船。」

  陳卓欣然應允。

  「恭送島王。」葉梵站在原地回應,看著兩人飄逸上船的身影,心中卻有了些異樣想法。

  一直以來,他自認為僅以武功而論,東島五尊己身當屬第一,即便放諸天下,也是屈指可數的絕頂高手。

  可如今見了陳卓,方知天外有天,其人年紀輕輕,以一己之力力挫東島四尊,還顯得遊刃有餘,武功之玄奇,叫人驚懼的同時也心生覬覦。

  「獄島手段,誰人不膽寒,姓陳的叫我磨礪他的徒弟,到底意欲何為……不過,既是他的徒弟,本事自然是差不了的,我要不要從他徒弟身上摸一摸其武功根底?」

  正當葉梵思緒重重之時,狄希的話語卻在他身側響起。

  「葉尊主打算如何處置陳公子的徒弟?」

  葉梵側過頭來,注視狄希,冷笑一聲道:「自然是按照島王的吩咐,把握好分寸。」

  狄希漫不經意的道:「是啊,是得把握好分寸,他那徒弟不過跟他數十天,就能破了我的『光明變』,也不知他明日跟島王一戰會是何等光景。」

  葉梵瞳孔微縮:「你是說他徒弟只跟了他十餘天?」

  狄希點頭道:「不錯,那孩子叫陸漸,是個實誠人,你一見便知。」

  「僅是學了十餘天,就能破掉狄希的『光明變』,姓陳的有如此手段,明日島王會不會有所閃失……不,島王天下無敵,那小子一定不是島王的對手!」葉梵的目光不禁轉向船尾處,思緒翻湧,「不過,既是送上門的買賣,我沒有道理不占便宜,如此神奇的武功,我若習得,等島王傳位之時,我必是不二人選,哼,姓陳的,莫怪我把你的徒弟煉成劫奴,怪只怪你打錯了主意!」

  狄希留意到葉梵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狹長的雙目閃過一絲不言的笑意,轉頭望向施妙妙道:「妙妙,神意傷人,你功力尚淺,方才可有受到損害?」

  施妙妙回過神來,搖頭道:「我沒有事,多謝狄尊主關心。」

  「沒事就好。」狄希微微一笑,「那咱們先回東島,這裡的事就交給葉尊主處置了。」

  ……

  船艙中,侍婢端來了茶與酒水,匆忙退下,偌大的艙中,就只剩下陳卓與穀神通。

  艙中擺動的流蘇帶著光影晃動,穀神通坐在陳卓對面,神情無有變化:「陳公子,你飲茶還是飲酒。」

  陳卓淡然笑道:「我平生好酒,當然飲酒。」

  穀神通斟了兩杯酒,做了個請的姿勢,隨手拿起一杯酒,一口飲盡,道:「你來此怕不僅僅是找谷某切磋武功吧。」

  陳卓端起酒杯道:「島王想聽真話假話。」

  穀神通又斟了一杯酒,自顧自的飲著,也不說話,但一雙眼睛仿若寒星,冷若幽潭,直勾勾盯著陳卓。

  這一眼可不是普通的凝望,而是攜著天子望氣術的神異。

  穀神通作為天子望氣術的創始人,對這門武功的運用登峰造極,尋常一瞥,便能看出煉神境界以下之人的神意真氣,更遑論凝神而望,世間沒有幾人能吃得住這樣的眼神。

  但陳卓顯然不在此列,他劫海在泥丸宮,神意融融,只要他想,可以隔絕任何煉神級武者的窺測,再加上周身真氣繁複充盈,即便是天子望氣術也難在一時半會看清虛實。

  陳卓悠然的飲著杯中酒,迎上穀神通的眼神,忽的嘆了一口氣道:「島王很疲憊吧?」

  穀神通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不知道陳卓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眼神恢復常態,答非所問道:「陳公子的武功與谷某所知相去甚遠,數種內力精深渾厚,任意一种放在他人身上便可造就當世高手,精神亦是滴水不漏,還有渾身氣血磅礴到不可思議,若非親眼所見,谷某實難相信世間掌握此等武功之人竟年不過雙十,你,到底從何而來?」

  陳卓飲完杯中酒,哈哈一笑道:「我若是說從天上而來,島王信是不信?」

  穀神通雙眉微揚,抬手斟了一杯酒道:「信,為何不信?這世間武功層出不窮,但說到底與氣、體二字都脫不開干係,氣之一道,包羅萬象,體之一道,亦是奧妙深藏。

  但據谷某所知,這世間武學在體之一道從未辟出大道,即便是《大金剛神力》,依舊是氣在體前。

  而以陳公子顯露的一身氣血來看,此間無有煉體之功能達至此種程度,而以陳公子的武功境界而言,這般年紀,即便是昔年的西崑侖也是不如,再加上你氣運紫中帶紅,貴不可言,如不是身居高位,便是掌握天下頂尖勢力。

  谷某思索再三,也想不出當今天下有你這麼一號人物,還籍籍無名,說是天外來客,這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好一個天子望氣術,好一個穀神!」陳卓拍手贊道,「想不到未曾與島王交手,你便將我看的七七八八了,若是給你足夠的時間心無旁騖,此間第一人非島王莫屬。」

  穀神通嘆了一口氣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谷某當不得如此稱讚,陳公子,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真正的目的了吧?」

  陳卓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谷島王,我這人一好武功,二好美好事物,來此間只為世間四大奇功,《黑天書》、《大金剛神力》我已知悉,如今就只剩下《天子望氣術》和《周流六虛功》了。」

  「你想學《天子望氣術》?」穀神通一點就透,沉默片刻後道,「我可以教你,但我能獲得什麼?」

  陳卓笑道:「我方才說了,島王這些年一定活的很疲憊,很寂寞吧。」不等穀神通答話,他繼續道,「島王的武功通天徹地,為人心腸也算不錯,可性子實在優柔寡斷,沒有治理一方的念想與手段,偌大的東島,看似是天下第一勢力,實則人才凋敝,外強中乾,若非有你這尊定海神針,覆滅只在頃刻。

  再加上後繼雖然有人,但你那兒子因心結與你置氣,蒙了近乎無法洗脫的冤屈,入了九幽絕獄,即使你有磨礪他的意思,可若無法洗脫他的冤屈,他便永遠無法名正言順的繼承島主尊位。」

  這一席話直如當頭棒喝,令穀神通呆了好一會,半晌,他始終淡然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倦容,緩緩說道:「陳公子之言可謂是一針見血,這些年因那件事,我始終渾渾噩噩,對島眾疏於管束。

  只說東島五尊,除了妙妙,都不乾淨,葉梵瞞著我,偷偷在獄島煉奴,狄希背著我,跟倭寇大做買賣,至於贏萬城,裝神弄鬼,敲詐富戶,為老不尊,明夷雖然正直,可始終與我不是一條心……」

  話到此處,他又飲下一杯酒,目光悠遠,嘆息道,「可我又能怎麼辦呢?二十年前,萬歸藏率眾東征,兩次論道滅神,致使我東島高手死傷殆盡,我那時逃出東島,顛沛流離,活下來實屬僥倖。

  後來萬歸藏遭遇天劫,西城大亂,東島殘餘才得陸續返回,活下來的多是老弱婦孺,五大流派的精銳高手所剩無幾,活下來的大多暗傷在身,回島之後紛紛謝世。

  我盡心調教後輩,充其量也不過是葉梵、狄希的地步,偌大的東島,人才凋零,好比無毛小獸,經不起半點折騰,但西城人才濟濟,頂尖人物依舊健在,我在世一日,東島不會有什麼亂子,我若不再,東島必亡。」

  說完這些話,穀神通的眼神又變的銳利起來,「若非清楚陳公子志不在我東島,又與西城無關,谷某說什麼也會將你除掉,不過,陳公子既然清楚谷某的憂患,可有指教?只要能夠解決問題,休說是《天子望氣術》,我東島珍藏的任何武學,都可讓陳公子一觀。」

  陳卓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有兩策,可供島王選擇。」

  「哦?」穀神通眼神明亮,「還請陳公子教我。」

  陳卓也不賣關子,直言道:「第一策最是簡單,也最是容易辦到,那就是以鐵血手段,鎮壓外患內憂,以島王現如今的功力,西城中沒有一人能夠抵擋,只需一路橫推,把禍患徹底抹除。

  等平了外患,在騰出手整治內憂,該殺的殺,該罰的罰,再凝聚人心,重新提拔一批新血,如此三五年,東島的局勢將徹底穩定。縱使萬歸藏再次出山,以島王的實力應對也是綽綽有餘。」

  穀神通愣了片刻,道:「陳公子的意思是讓我將西城一眾盡數殲滅?」

  「不錯。」陳卓點頭道,「西城與東島恩怨糾葛數百年,也許有一部分人想要和平相處,但那終歸是少數,不然,也不會有論道滅神之爭,與其你殺我,我殺你繼續延續爭鬥到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不如把一切爭端止息在今日,倘若我是島王,絕對會如此行事。

  至於背負上濫殺無辜的罵名,那又能怎樣?一入江湖誰能無辜,成王敗寇,古今至理。」

  穀神通默然半晌,提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陳公子,谷某看的破萬人之氣,卻沒有做一個梟雄的勇氣,你還是說說第二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