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來了
玄慈對蕭遠山沒有半分印象,但他卻從蕭遠山憎惡的眼神和冷厲的語氣中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恨意,沒來由的心中一凜。
他沒有答話,壓下這股突如其來的戒懼之心,抬眼望向了被江湖中人稱為「南老」的修羅門聖使,眼神複雜,聲音不複方才的平靜:「慕容博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來敬重你的為人。
當年乍然聽到你因病去世的消息,老衲好生痛悼,一直當你是因為那件事心中有愧,以致英年早逝,想不到你竟然詐死脫身,搖身一變成為了修羅門聖使,動盪江湖。」
群雄聽到他突然說出「慕容博」三字,俱是一驚,只因他們皆都知曉慕容復的父親早已死去多年,又聽到玄慈方丈說修羅門聖使之一的南老就是慕容博,此消息不啻於是平地驚雷。
一個假死多年的人突然出現興風作浪,所圖為何?修羅門背後到底孕育了什麼樣的驚天陰謀?
慕容博是修羅門聖使,那他兒子慕容復是否一早就與修羅門之間有了齷齪?
但慕容復近些日子為江湖同道奔走四方,奮力抵抗修羅門賊子,自己受了傷不說,就連忠心的屬下高手鄧百川也都力戰身亡,這一切都不似作假。
種種困惑縈繞在群雄心頭,把肅殺的氣氛都沖淡了幾分。
蒙著面巾的慕容博長笑一聲,說道:「方丈大師的眼光好生厲害,闊別經年,居然將我認了出來。」伸手一扯,拉下臉上面巾,露出一張神清目秀,意氣風發的老臉來。
站在群雄隊列中央的慕容復裝作又驚又喜的模樣:「爹爹,你、你……你沒有死?」
他這幅神情已讓蒙在鼓裡的群雄信了大半:原來慕容公子也被他爹爹假死騙過了,看來,他與修羅門確實毫無干係。
這也是慕容氏父子想要達成的效果。
擂鼓山下兩父子相認的事情,見證者寥寥,不會有人刻意講出此事,而人往往也只會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事情。
如此一來,不管今日戰局好壞,慕容世家都能得存下來,從中謀得好處。
地勢頗高的偏僻角落裡,一位眼波清澈的老婦人輕聲嘀咕:「老爺把公子騙的好慘,他是公子親手入殮安葬,蕭大哥,伱說老爺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身材雄壯的老者搖頭,他雙目中含著精芒,眉宇間藏著一股威勢,若有人仔細觀看,定能瞧出他絕非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只聽他輕輕嘆氣:「我亦不知,我擔心的是這位從未露面的修羅門門主,短短月余,令整個江湖局勢大變,所圖定然非同小可。」
「蕭大哥,這些江湖中人對你百般冤枉,你又何必替他們憂心,依我看,就讓他們狗咬狗好了。」老婦人細聲勸說。
老者苦笑不語,拍了拍老婦人的肩膀,示意她注目場中。
玄慈默然片刻,一聲長嘆:「慕容老施主,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能否見告修羅門門主究竟所圖為何?如能讓他現身一談,興許便能免去今日浩劫、無邊殺孽。」
慕容博嗤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反倒是蕭遠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蒼涼,笑的悲愴,抬手指著玄慈道:「好一個得道高僧,好一個慈悲為懷,玄慈啊玄慈,憑你也配說免去無邊殺孽的話麼?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與你有關的殺孽還少麼?
在我看來,不止是你,就連偌大的少林寺,也不過是藏污納垢,臥藏奸佞的妖邪之地!」
「放肆!」
「大膽!休得胡言中傷方丈!」
「修羅魔宗行事奇詭也就罷了,還想辱我少林派千年清譽,嘿,你藏頭露尾,不敢將真面目示人,又何嘗是英雄所為?」
「方丈,快快下令除魔,跟這等陰邪小人有什麼好講的?」
一眾少林寺僧人義憤填膺,大聲怒斥。
性烈如火的丐幫奚長老也揚聲道:「玄慈方丈,何必跟這群邪魔歪道多做糾纏,今日殊死一戰,再所難免,大傢伙既然到這裡來了,就沒想著能活著回去,自古正邪不兩立,我等為了除魔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他這一番話,激起群雄胸中熱血,眾人紛紛出聲應和,拔出武器,嗆啷之聲不絕於耳,場面頓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一片喧譁叫嚷聲中,忽然聽得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是誰規定了少林一方就是正,而我修羅門是邪呢?你丐幫譽滿天下,執法長老不也是個道貌岸然之徒?少林寺是千年古剎不假,但寺里的得道高僧就真是有德之士嗎?」
清朗的聲音不大,但偏偏壓過滿場的喝罵聲、武器碰撞聲,清晰的傳入在場眾人的耳里,令沸騰的現場為之一寂。
玄慈環顧左右師兄弟,他們心中均是同一個想法:此人好深厚的功力,傳音全場,方向難明,端的可怕!
奚長老臉色發僵,他倒不是畏懼說話之人功力奇高,而是那人說的是事實,讓他難以言辯。
藏在偏僻角落的老者和老婦人對望一眼,既是驚愕,又是詫異。
慕容氏父子面面相覷,眼中的忌憚之意又深了幾分,心想:他的武功愈發精深了!
抱著看戲心態,想坐收漁翁之利的丁春秋從軟椅中坐起身來,震驚說話之人功力的同時,心中忽然一陣發慌:「怪了,老夫怎會有這種感覺?」
餘下群雄除了心中驚駭,更有幾分摸不著頭腦,是誰在說話?那人說「我修羅門」,難道此人便是修羅門門主?他在哪?
正在此時,忽然聽得山間傳來一陣悠揚的琴簫和鳴之聲,聲音極具穿透力,迴蕩在少室山上空,迴蕩在群雄匯聚的場地間。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道路盡頭,兩位吹著長簫的貌美少女翩然前行,簫聲悠然,兩名各懷抱一具短琴的紅衣、黃衣少女緊隨其後。
這四名女子容貌一致,清秀絕俗,氣質雅然。
四女身後有一位身著月白色衣衫的年輕男子緩步而行,他目光淡然,毫無波瀾的望著注目過來的群雄,神情雋永,儀態洒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