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我的狗都有舔狗了

  第718章 我的狗都有舔狗了

  楚平生理都沒理她,抱著劍匣的黃瓜駐足回眸,滿臉嫌棄丟下一句「腦子有病」,小腳蹬地,急追主子,過抄手遊廊的石階哎呀一聲,給柱子絆個趔趄,萬幸沒有趴地上,嘴裡嘟囔著還好還好,拍拍劍匣,抱劍快走。

  姜泥恨極了沒用的自己,一點幫不上徐鳳年的忙,林青殺不了,大涼龍雀奪不回,只能在一邊干著急。曹長卿離開前教給她的武功只是一些粗淺劍術,對林青不構成任何威脅。

  楚平生帶著徐渭熊、黃瓜回到山腳,什麼都沒說,先後上車,吩咐老徐駕車離開。寧峨眉和李玉斧不知道上面發生何事,他們也不敢攔,眼睜睜瞧著北椋世子的豪車慢悠悠離開,一點一點沒入夕陽的餘暉中。

  直到天黑,李淳罡才趕到山腳通知他們原地紮營,今日在清城山過夜。徐鳳年經過救治,身體已是無礙,精神有點差,還在為害死姑姑姑父的事自責,好在有口口聲聲希望他死,一舉一動盼著他好的亡國公主以自身遭遇開導,最終調整好心態,選擇以大局為重,繼續前往青州。

  第二天一早,他讓鳳字營的人把摔斷一條腿的小雀兒送回北椋,帶著決心不在青羊宮等曹長卿,要跟他同行的姜泥踏上行程,前往青州。

  ……

  青州。

  靖安王府。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趙衡坐在雕刻精美的陰沉木短榻上,天光照破薄紗,照得他手裡的蜜蠟佛珠脂潤流光,貴氣逼人,貼身條案放一張纖維均勻,紋理細膩的松江紙,紙上有畫,畫中人是個青衫書生,腰懸長劍,手握經卷,牆角垂下樹枝梅,花開正盛。條案那邊是燃著沉香的銅爐,四角有龍,龍嘴吐霧,亮如銀絮,裊裊騰空。

  趙衡微閉雙眼,念誦在諸多佛經中比較偏門的《佛說十王經》,自有一股屬於王公貴胄的氣定神閒與慣經風浪,見過大場面的處變不驚。以他差一點就坐上皇位,成就離陽至尊的人生履歷,有此氣場倒也正常。

  靖安王世子趙珣站在堂前,不敢出聲攪擾,打呵欠都要用力捂住嘴巴。看他頭頂金冠,兩鬢乾淨整齊,闊額高鼻,稱得上一表人才,只是黑眼圈有點重,不知是昨晚眠花宿柳不舍春宵,還是得知那位大鬧北椋的林探花離開雍州,進入青州地界坐臥難安,厭食少覺,虧了身子。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白色儒袍的青年,後背挺得筆直,臉上看不見一絲急躁,一刻鐘前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趙珣佩服的很。

  嘩啦啦。

  趙衡念完一段經文,把蜜蠟佛珠放到身邊條案,緩緩睜眼,對上兒子滿是不耐煩的臉,又看看旁邊一副讀書人打扮的男子。

  「聽珣兒說,你是上陰學宮的人?姓趙?」

  「是,趙楷見過靖安王。」身穿白色儒袍的男子恭敬一禮,大袖及地。

  「珣兒說你來見本王是有策要獻?」

  「正是。」

  趙衡說道:「說說吧。」

  「學生聽說林家餘孽林青已經離開雍州,同徐鳳年一前一後往青州來,如今已到春神湖畔。」

  「你消息很靈通啊。」

  趙楷誠懇說道:「如果沒有幾分實力,趙楷又怎敢入府獻策?」

  「說說吧。」

  「靖安王入主青州已有二十年,近些日子方才全面掌控局勢,攜青州水師之威,震懾北椋,學生斗膽問一句,王爺真的認為以青州之兵力,可以擋住北椋三十萬鐵騎嗎?」

  趙衡將繡有雲紋的袖子往上翻了翻,兩眼半眯半睜,不置可否地。

  趙楷繼續說道:「學生還聽說,北椋王徐驍離開陵州前往太安,若一切順利,此時已經抵達郾城了吧,王爺覺得他去面聖是為什麼?」

  「請兵求援?」

  「王爺說笑了,朝廷巴不得見到北椋實力受損,林青與麒麟真人殺袁左宗,葉熙真,廢陳芝豹、姚簡,張宰輔正好以此為藉口,往北椋軍中摻沙子。徐驍若是請兵求援,豈不正中張宰輔下懷?」

  「那要你說,徐驍去太安面聖是為什麼?」

  「為了世襲罔替的詔書。」趙楷目光炯炯看著榻上緩睜雙目的男人:「當年徐驍東征西討軍功顯赫,先帝只是口頭應承,後來刻意淡化此事,徐驍嘴上不說,卻一直暗中謀劃,要讓徐鳳年接他的班,如今王爺與林家結怨,徐鳳年引林青南下,若襄樊城如陵州一般遭劫,朝廷如何面對?麒麟真人乃北莽國師,若說動女帝興兵北疆,又當如何應對?」

  「你的意思是,徐驍是在把林青當棋子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沒錯。」

  趙珣插言道:「我青州兵強馬壯,二十年如一日,操練不輟,還怕一個小小林探花?麒麟真人敢來襄樊城撒野,那就留下來別走了。」

  「世子,你猜麒麟真人為何有膽量進入離陽腹地生事?」

  「為什麼?」

  「據我所知,麒麟真人身負一氣化三清的上乘道術,煉有三大分身,就算這三大分身皆被擊殺,本尊不滅,便是無恙。」

  趙珣:「……」

  趙楷說道:「麒麟成長極難,較龍鳳更難飛升,誰也沒有想到,才過去二十年,道德宗的幼麒麟已成長為火麒麟,不是學生長他人志氣,以火麒麟的能力,一旦入城作亂,即使投入再多兵力,也很難在林青和麒麟真人的保護下擒殺,除非王爺能夠無視傷亡,坐視襄樊城淪為廢墟。」

  趙衡說道:「那依你之見,當如何行事?」

  趙楷說道:「學生有上中下三策。」

  「願聞其詳。」

  「上策,禍水反引,讓林青與徐鳳年自相殘殺,中策,籠絡林青,為王爺所用,下策,火麒麟天性怕水,王爺可遣水師在春神湖狙殺林青。」

  趙珣說道:「籠絡林青?趙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趙楷沒有看他,笑面趙衡:「王爺,林家覆滅的事已經過去許久,林青一直按兵不動,直到徐驍和徐鳳年離開陵州,他才不緊不慢攜美南下,這是在意林家人死活的樣子嗎?」

  趙珣說道:「他不是勾結麒麟真人襲擊陵州城來報復父王嗎?」

  趙楷說道:「襲擊陵州城能達到報復王爺的目的?這話也就騙騙尋常百姓,朝中大臣哪個不知王爺與徐驍不睦?世子現在知道麒麟真人身具一氣化三清的大神通,北莽國師不敢深入離陽腹地一說實屬謊言。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林青就是奔徐家去的,徐驍向外界散布謠言,目的是拉王爺入局?」

  趙衡沉吟片刻:「林青殺徐鳳年不是難事,他在陵州城時不殺,來青州地界殺?你覺得這可能嗎?」

  「林青不殺,王爺可以殺啊。」

  趙珣聽得雲裡霧裡,前面還說讓林青殺徐鳳年,怎麼又成他爹殺徐鳳年了?

  「你的意思是嫁禍給林青?」

  「就看王爺怎麼操作了。」

  「你可知道事情敗露的後果?」

  「徐驍鋌而走險,扯旗造反,天下大亂。」趙楷微笑道:「如若天下承平,王爺哪裡來的機會更進一步?天下動盪,方能時勢造英雄。」

  「……」

  趙衡拿起條案上的蜜蠟佛珠,掃過畫中人,沉默不語。

  ……

  八百里春神湖,煙波浩渺,碧水接天,此時秋風北去,震碎平鏡,灑落萬頃波光。

  雍州西去淮南淮北,多山多嶺,沼澤密布,行軍困難,若取道青州必過春神湖,靖安王麾下青州水師,一可防備北椋徐驍作亂,二可在北莽攻破北疆時,阻擋不擅水戰的草原騎兵,為離陽調兵遣將贏得更多反應時間,當年離陽伐楚,若不是出奇兵繞過春神湖,比拼水戰,孰勝孰負還是未知數。

  黃瓜上身短襖下身襦裙,手心捧著一個綠蟻剛剛塞給她,注入八成滿雲滇紅茶的紫砂壺,站在大船前方濕漉漉的甲板上,迎著略帶腥味的湖風,聽主子講述關於春神湖的事情。趙鳳雅不關心這些,問樓頂晾曬鹹魚乾的黝黑老頭兒怎麼做才能讓它們吃起來不那麼齁,能當零食吃最好了,她樂意用在穎橡城買的龍鬚酥來換這個秘訣。

  把鹹魚幹當零食吃的秘訣?黃瓜覺得她是真瘋了,天天琢磨怎麼藏儲備糧,穎橡城買半斤龍鬚酥,吃了十幾天居然還有剩。想想上次罰她不准吃飯還是五天前路過春神湖北岸的鬼門關,主子吩咐她陪林蕭去市集逛街,林蕭見跛腳男子捏得糖人好看,便拿了一個紅色小馬放在嘴邊舔,趙鳳雅取錢結帳時才發現錢袋被偷了,只能尷尬地把紅螭劍壓給跛腳男子,回客棧找綠蟻去贖。

  第一次帶錢上街就出事,今日丟錢,明日沒準兒丟的就是人,那能不罰?按照黃瓜的心思,怎麼也得兩天餓六頓,讓她長長記性,就像當初武當山下三天餓九頓,從那兒以後公主殿下便知糧食難得,粒粒辛苦,再不敢剩飯了。

  綠蟻幫忙說了幾句好話,主子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黃瓜便後退一步,兩天餓六頓減為一天餓三頓,不過以趙鳳雅天天琢磨藏儲備糧的勁兒,懲罰效果應該不好,今天找老漁民請教如何把鹹魚幹當零食吃,想來是未雨綢繆,早做準備,八百里春神湖,逆風而行怎麼也要走十來天,再被罰餓肚子,起碼可以到樓頂偷鹹魚干吃。

  蹬,蹬,蹬。

  綠蟻肩搭黃色帔帛推開艙門走出,時已入秋,又在大湖航行,早晚溫差不小,再像以前那樣只穿一條裙子是不行的。

  楚平生說道:「睡了?」

  綠蟻點點頭,走到他的身邊,任由湖風吹得鬢髮亂揚,帔帛輕舉:「她的病,你也沒有辦法嗎?」

  在清城山腳,探花郎將林蕭救下後,趙鳳雅和老徐把人抱進車廂,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她便覺得林蕭有些神志不清,本以為是中了吳靈素的幻術,直到主子從山上下來,詳細檢查一番後發現並非為幻術所制,林蕭是因為受到嚴重的精神刺激神志不清,智力相當於八九歲的女孩子。

  楚平生說道:「當然有,要治好她很簡單,吹首曲子就好。」

  「那你為什麼不做?」

  「為什麼要做?換成是你,眼睜睜看著父親和兄長死在面前,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哭都不敢哭,如果有機會把這段記憶抹去,你的選擇是什麼?」

  「……」

  綠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想想趙鳳雅滿船艙藏儲備糧,林蕭吃飽喝足滿船艙找,然後把戰利品擺一地,看到趙鳳雅氣成包子臉咯咯大笑的樣子,覺得他說得對,不喚醒她的記憶也挺好。

  「公子,你看,左前方好像有一艘戰船靠過來了。」往後面打量徐鳳年座船的黃瓜沒有找到目標,回頭時瞥見東南方水平線飄來一艘樓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