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楚平生:我的逆鱗扎手嗎?

  第591章 楚平生:我的逆鱗扎手嗎?

  後面的城垛上,一個個臂力過人的士兵張弓搭箭,虎視眈眈地望著快速接近的攻城部隊,而城門樓前的空地立一旗杆,上面是黃底紅邊的三角旗,中間寫著一個大大的「宋」字,旗杆前面站一位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穿著窄袖深衣,沉穩中帶點儒生特有的書生氣的中年男子,正是被嶺南部族之人稱為諸葛武侯下凡的地劍宋智,宋閥第二號人物。

  面對十八精騎帶領的兩千鐵騎,其他人十分緊張,只有他,面帶微笑,輕捋長須,閒適瀟灑,一副完全沒有把敵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吁……

  楚平生一拉韁繩,胯下汗血寶駒停在陣前,他先打量一眼蒼梧城後方山勢,再看看呈玉帶環腰之勢的東安江,轉望立於城頭的地劍宋智。

  「你就是柴紹?新晉邪極宗掌門?」

  宋智的聲音逆風而至,為尚熱的天氣帶來一絲冷意,哪怕是壕溝里匍匐的小兵,也聽得出宋家排行第二的高手兼軍師話里話外透出的殺意。

  楚平生說道:「沒錯,我就是柴紹。」

  「交出殺害我三弟和侄子的兇手,我饒你不死。」

  宋智居高臨下,用一副勝軍之將的口吻說道,因為兩個時辰前後方來報,講他大哥帶領的騎兵部隊在蕭銑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配合下,以聲東擊西的策略重創林士弘的江南軍,斷了隋軍糧道,這種情況下根本不需要和隋軍硬碰硬,就據險防禦,只消堅持幾日,這群北方來的士兵糧草不濟,自己就潰了。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手筆,宋缺只是執行者。

  「殺害你三弟和侄子的兇手?」楚平生呵呵一笑:「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宋智皺起眉頭,看看後面的騎兵部隊,並沒有發現媚娘子金環真和周老嘆二人的影子。

  「就是我咯。」

  楚平生哈哈一笑:「宋智,你不會以為,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他們兩個敢一刀宰了天刀宋缺的獨生子和親弟弟吧?」

  「你?」

  宋智陰臉的同時,兩撇黑羽般的眉毛擰做一團,他很是費解,因為按照江湖傳言,柴紹是在獲得邪帝舍利後,才在祝玉妍的支持下坐上了邪極宗新宗主的位子,而宋師道和宋魯被殺是在楊公寶庫開門之前,那時的柴紹是如何命令周老嘆夫婦對宋家人下殺手的?

  他在思考問題,陡聽旁邊弓弦聲起。

  咻。

  一道利箭由旁邊激射而出,直刺與他對話之人的心口。

  這一箭,快、准、狠,單單箭矢周圍纏繞的強風,便足以傷人肌膚。

  然而汗血寶駒上的人只是往前一攥,足以貫破鎧甲的箭矢突然失速,以極輕極柔之勢落入他的掌心,拇指輕輕一撥,箭杆便斷做兩截,落在馬蹄前方。

  宋智往旁邊瞥了一眼,只見發起偷襲的正是他的表弟宋爽,那張下寬上窄的臉有些掛不住,似乎搞不明白,自己的偷襲怎麼被敵人輕而易舉地破掉。

  「按照梵齋主的推測,柴紹得邪帝舍利認住後,實力接近魔帥趙德言,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宋爽的戰鬥力在宋閥中只比他們三兄弟差,還在宋師道之上,這蓄力一擊表面看是沒有殺掉柴紹,但也間接證明了一個事實,如果二人正面交鋒,宋爽絕不是柴紹的對手。

  楚平生說道:「我記得宋缺一直把光明磊落掛在嘴邊,原來不過如此。」

  後面的騎兵齊舉長槊,大喊「小人」,把後來的步兵的行軍聲都壓下了。

  宋智說道:「兵不厭詐。」

  「好,好一個兵不厭詐。」楚平生說道:「這麼說來,為了戰而勝之,我怎麼對付你們宋家,你也不會有怨言了?」

  宋智冷冷一笑:「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宋爽聚起內力,沖楚平生身後的騎、步兵大聲喊道:「後面的人聽著,你們的糧道已經被閥主領兵切斷,不日便會斷炊,識相得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我宋家上體天心,當饒你們不死。」

  他以為這一喊,隋軍便會軍心動搖,士氣大降,哪裡知道敵人絲毫不亂,最後趕到的獨孤鳳和玲瓏嬌注意到這一幕,終於明白柴大官人為什麼沒有隱瞞後方戰況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楚平生也聚起內力大聲喊話:「城裡的老幼婦孺聽著,我若出手,必會傷及無辜,給你們兩個時辰,趁著兩軍尚未開戰,速速退出蒼梧城。」

  上官龍瞥了一眼日頭,稍作估算,兩個時辰正好是將夜之時。

  楚平生沖宋智說道:「開南門放城內婦孺離去。」

  宋智沖面露譏笑,並不領情。

  宋爽嘲笑道:「柴紹,且不說此戰你必敗無疑,就算隋軍糧道未斷,你想以此動搖我方軍心民心,實在可笑至極,這天下勢力,誰不知道我嶺南部族全民皆兵,吾兄天刀宋缺,乃是俚僚諸部族心目中的神?想當年文皇帝發十萬精兵,面對吾兄宋缺,蒼梧城外十戰十負,最終灰溜溜滾回中原,如今隋朝氣運已盡,蕭美娘一介女流之輩,妄想征服我五嶺以南,百越之地,簡直是蠢人說夢。」

  楚平生並沒有因為兩人的輕視氣惱,淡淡說道:「這麼說來,你二人是要為城中婦孺的傷亡負責了?」

  宋爽說道:「那是自然。」

  楚平生說道:「不過我還是想聽聽那些人自己的心聲,而不是你這兩個代表的高調。」

  宋爽臉上鄙夷更盛:「哼,囉里囉嗦,廢話連篇。」

  宋智揮手制止表弟,望城下問道:「柴紹,我問你,吾弟宋魯和師道究竟被誰所殺。」

  「我。」

  「你確定?」

  「沒錯,敢動我骨肉血親的主意,你們嶺南宋家罪該萬死。」

  「哼。」宋智冷哼一聲,朝身後站立的偏將使個眼色,那人轉身進了城門樓,不一會兒用刀在後面抵著一個頭髮散亂,背縛雙手,穿著寬鬆高腰裙的女子走出來,從肚子的鼓凸水平來看,臨盆之日已是不遠。

  宋爽怒道:「柴紹,你好好看看這是誰?!」

  「商!秀!珣!」

  楚平生一字一句道,每吐一字,他的臉便寒一分。

  她也看到了城下的男人,兩隻眼一下子紅了,憶起當初的倔強卻換來眼下絕境,難受得偏過頭去。

  城門樓風大,吹得秀髮亂揚,一縷青絲粘在唇角。

  楚平生看著她憔悴的樣子,恨極反笑:「我是真沒想到,堂堂嶺南宋閥,竟以如此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若不殺得你們宋家人頭滾滾,我柴紹二字今後倒著寫。」

  踏,踏,踏……

  是十八精騎在後退。

  不是他們想退,是一股子沖天而起的殺氣驚到了胯下戰馬,哪怕猛拽韁繩都無法阻止它們向後退縮。

  宋智扶著垛口兩側磚石,高聲說道:「原本她是我的壓軸手段,用來拖延你們的攻勢的,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你不是讓我放城中婦孺離開嗎?那我就讓你看看,誰的戰意高昂。」

  隨著他的後退,一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走到垛口前面,顫巍巍地道:「北邊來的雜種,滾回你們河北,老朽我只恨自己不能年輕三十歲,上陣廝殺,砍了你們的狗頭。」

  又有一個手裡拿著生鏽鐵槍,一臉病容的男子說道:「賊子,休得張狂,我等早知道你們要來,今日站在這裡,便是下定決心與宋閥共存亡。」

  又有一個臉生橫肉,繫著圍裙,半身油漬,雙手持兩把菜刀的婦人惡狠狠盯著商秀珣的肚子:「姓柴的狗賊,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吧?你來早了,若是再遲半月,等你那孩兒降生,我恨不能剁碎你那狗雜種兒子,給城中軍民煲湯喝。」

  這時一名四十歲的婦人搶過守城士兵手中的長槍刺向商秀珣。

  旁邊偏將眼疾手快,忙把長槍奪走。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姓柴的狗賊的女人和孩子。」

  「還不到時候。」

  宋爽狂笑道:「柴紹,現在你怕了吧,比狠,我嶺南宋家怕過誰?」

  騎兵部隊後面的獨孤鳳已經握住劍柄,劍刃出鞘半寸。

  玲瓏嬌更是面如寒潭之水,第一次有了與這便宜夫君同仇敵愾的心思。

  「好,好,好。」

  楚平生連道三個好字,看了一眼頭頂天空,「我一心保你等性命,卻如此對待我的妻兒。」

  說完朝後方猛一揮手,厲聲道:「傳我的命令,所有人,退後十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