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阻我者,誅十族!

  第527章 阻我者,誅十族!

  王世充知道榮鳳祥的真實身份,元文都見過那兩道劍氣,自然曉得太皇太后如今腰杆兒有多硬,但是這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擺了段達等人一道,只說那位名叫風清揚的劍客是護送皇后娘娘回洛陽的高手,沒說高到什麼程度。

  而段達呢?官居一品,封陳國公,乃是當下洛陽一等一的武將,面對李密的不斷東進,朝廷正值用人當口,難不成蕭美娘要為柴慎追究他的責任?

  更何況,蕭美娘一介女流之輩,楊侗七歲小兒,說是孤兒寡母並不為過,她腦子壞掉了,敢得罪他們這一班把持朝政的文臣武將?她那麼漂亮,又新喪偶,就不怕激怒他們這些人,把這紫微城變成睡覺的後花園?

  「王尚書。」蕭美娘轉看王世充:「江都之事可是你告訴段達的?」

  王世充低聲道:「是,那日在舍下飲酒,段將軍問起江都之事,臣便將當日發生之事敘述一遍。」

  「那日你既在場,可曾阻撓宇文化及弒君?」

  「臣有出手,寇仲、徐子陵便是臣帶去皇上身邊護駕之人。」

  「也就是說,你有護駕之心,護駕之行為,卻力有未逮,未能救下皇上性命?」

  「臣該死。」

  王世充老奸巨猾,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段時間以來,臣常午夜驚醒,恨不能重回那日,用臣之命換得皇上安全。」

  蕭美娘面無表情說道:「柴紹護送本宮來洛陽的路上,曾說先帝是死於他的懷裡,既然當日你在現場,這話是否屬實?」

  「沒錯。」

  「也就是說,柴紹是陛下受傷後,第一個上前扶持之人?」

  「對。」

  「那他是否有護駕之心,護駕之行為,卻力有未逮?」

  「是。」

  蕭美娘起身說道:「也就是說,柴家父子與王尚書當時有著一樣的心情了?」

  王世充恭維道:「太皇太后明鑑。」

  「王尚書,我再問你,宇文化及謀反那日,其弟宇文智及死在歸雁殿內,他是你兒子殺的嗎?」

  王世充察言觀色一陣,搖搖頭:「不是。」

  「你很誠實。」

  蕭美娘淡淡說道:「柴紹告訴我,宇文智及乃是死於柴慎之手。」

  七貴譁然,俱望向柴慎。

  「柴愛卿,你說,宇文智及是不是被你所殺?」

  「回太皇太后的話,確是微臣所為,當時局面極度混亂,臣見宇文智及帶人殺向後宮,便藏身在歸雁殿內發起偷襲,將其斃於掌下。」

  柴慎做了那麼多年官,怎麼可能是老實人,眼見來了給自己撐腰的人,那自然是「實話實說」了。

  當時武尊畢玄一個照面就殺光了歸雁殿內所有人,他若說宇文智及是自己殺的,只要大宗師不出面拆穿,這份功勞便是他的。

  從畢玄願意搭救他來看,想必不會費心拆台。

  蕭美娘的臉色越來越冷:「柴愛卿伏擊宇文智及時,柴紹將本宮由宇文化及的心腹手中救出,一路護送本宮西來,途中不僅要面對宇文化及的追殺,還要防範四下作亂的流寇,心懷不軌的路霸,歷盡萬難,才在風前輩的幫助下將本宮平安送至洛陽,這功勞,比爾等如何?」

  元文都、皇甫無逸等人一聽這話,趕緊從坐凳起身,匍匐在地。

  元文都說道:「柴大人父子實乃赤膽忠心,不可多得之能臣。」

  「沒錯,柴大人之忠勇,實是吾輩楷模,群臣榜樣。」

  盧楚和趙長文亦是不吝讚美,大拍馬屁。

  楚平生看著殿下幾下,強忍翻白眼的衝動。這群牆頭草,風往哪邊吹,他們往哪邊倒。

  只有段達默不作聲,斜視皇甫無逸和郭文懿,唬得二人不敢說話。

  「哼。」

  蕭美娘冷哼一聲,又看向年僅七歲的孫兒:「皇上登基時柴愛卿可曾反對?」

  楊侗縮頭耷腦:「沒有。」

  「既然沒有,皇上便因為段達的一面之詞將柴慎貶官削爵,這……應該嗎?」

  楊侗指著殿下七人支支吾吾道:「太皇太后,都是他們……是他們……讓我……朕……」

  「他們?」

  蕭美娘說到這裡停下來,頓了數息才道:「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為什麼不聽聽柴愛卿的辯解?」

  「這……」

  楊侗哇地一聲哭了,指著王世充等人說道:「他們這樣說,長松也這樣說,齊嬤嬤也這樣說,如果不依他們……他們就不理我。」

  「長松是誰?齊嬤嬤又是誰?」

  柴慎正在心裡感嘆,一個七歲幼帝,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試想如果身邊的宮女、宦官都讓他做某事,不做就冷暴力,他能不做嗎?敢不做嗎?

  誰知便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入柴慎耳廓,看看左右,發現王世充等人一無所覺,再對上那位風前輩的目光,柴慎明白了。

  「啟稟太皇太后,長松乃是內謁者監,齊嬤嬤是陛下的乳母。」

  楊侗七歲,楊侑六歲,如此年紀一個留守長安,一個留守洛陽,要問原因,其實簡單,齊王楊暕一直視三個侄子為敵,常行巫蠱詛咒之事,楊廣不願看到叔侄相殘的一幕,便只把二兒子楊暕和長孫楊倓帶在身邊,將楊侑和楊侗一個留在西都長安,一個留在東都洛陽,這麼做是處理家庭矛盾,也是一種戰略考量。

  「皇上下詔後,臣曾進宮求見,但是當值宦官言說通稟,臣苦候三個時辰,至日落時亦未見到陛下,如此三番,臣只能絕了面聖之念。」

  蕭美娘又問楊侗:「可有此事?」

  那小皇帝把頭搖成撥浪鼓:「未曾聽說。」

  楚平生冷冷一笑,插言道:「長秋監官員欺負陛下年幼,蒙蔽聖聽,看來得好好查一查了。」

  誰想段達突然起身,指著他道:「此乃大隋政務,你非官非爵,這裡哪有你諫言的份。」

  王世充和元文都對望一眼,俱是心中一松,心想這件事……總算有頂雷的了。

  楚平生沒有理睬他,繼續說道:「由此事觀之,皇上年幼,涉世未深,易被奸邪小人蒙蔽,值此時局,不如由太皇太后垂簾聽政,輔佐皇上處理政務,待得皇上年長一些再行頤養。」

  此言一出,王世充、元文都等七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擁立楊侗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因為年紀小,易於擺布嗎?如今蕭美娘歸來,幹得第一件事就是要奪權啊。

  段達一下子火了,指著楚平生說道:「在太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我看你才是奸邪小人。先帝離開洛陽時,著我與王尚書等人輔佐……」

  他這話才說一半,便見長髯老者動了,都沒有看清劍是怎麼由後背劍鞘落到手上的,段達便覺心口一寒,低頭瞧處,紫髯竟被一分為二,下面的部分像飛揚的雪片,飄搖落地。

  啪嗒。

  啪嗒。

  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趙文長、郭文懿這樣的文官用驚恐萬狀的目光瞧著他。

  「亂世當用重典,既然柴將軍,王尚書等人在,我看人也不用審了,段家,誅十族吧。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意下如何?」

  段達就覺眼皮極重,強撐著看向上首,蕭美娘已經把楊侗摟進懷裡,強撐精神說道:「風老所言甚是,不知幾位愛卿意下如何?」

  「十……十族?何謂十族?」趙文長蘸著鬢角的汗問道。

  楚平生說道:「九族之外,再加門下學生,謂之十族。」

  狠啊。

  太狠了!

  趙文長、郭文懿、皇甫無逸等人望楚平生如望猛獸。

  直到這時,段達的身體才一分為二,腸子流了滿地,上半身在地上蠕動片刻,死不瞑目瞪著殿頂金碧輝煌的天花陣列。

  他到死都沒明白,皇后身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高手,這人如此厲害,楊廣遇害時在哪兒?如果當時出手,宇文化及怎麼可能弒殺君王?

  他哪裡知道,弒君的可不是宇文化及,正是眼前跟他撞髯的傢伙,宇文化及只是個可憐的背鍋俠罷了。

  「本宮乏了,接下來的事便交給柴將軍和幾位大人操辦吧。」

  蕭美娘丟下這句話,抱起楊侗往後面去了。

  雖說這些天她一直與楚平生雙修,進步神速,但是當場殺人這種事,對她來講還是很難接受,何況還是當著小孩子的面。

  鏘……

  寶劍緩緩歸鞘,輕聲不絕。

  段達的血還在流。

  柴慎躬身送別:「恭送太皇太后。」

  旁邊六人這才反應過來,同樣恭送。

  「王尚書,王將軍,柴某以前多在東宮走動,紫微城內事務頗為熟悉,長秋監緝拿長松及其黨羽一事,便交由在下負責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