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卷末范若若篇

  第481章 卷末-范若若篇

  李承乾裝模做樣給被剁成肉醬的死鬼老爹操辦葬禮,全城愁雲慘澹的時候,楚府里是另一片光景。

  檐角殘綠,籬上紫垂,一霎微雨又新黃,人間幾度秋涼。

  楚平生身著青衫,右手握一把三尺長兩指寬的竹板,左手摘下一粒垂到眼前的晚熟葡萄丟進嘴裡,慢步至一張黃花梨木做的躺椅前面。

  范若若烏雲高挽,穿著透到幾見褻衣的紅色紗裙,以非常羞恥,極為不雅地姿勢跪在躺椅上,手腕與腳踝皆用紅繩綁在躺椅的橫檔上。

  「做錯事就要挨罰。」

  啪。

  他揚手一揮,竹板重重地抽在她的手心。

  「啊!」

  范若若大聲喊疼。

  啪。

  啪。

  啪。

  楚平生又是幾竹板抽下去,打得范若若眉頭緊蹙,牙關狠咬,淚珠子都擠出來了。

  「我最討厭那種喜歡抖機靈,耍小聰明的女人,我不管你以前在司南伯府是什麼樣子,現在嫁給了我,就得學著乖巧聽話,如有違背家訓,我這個混世魔王折磨人的手段相信你已經看到了。」

  范若若抿著嘴,忍淚點頭。

  「聽到了嗎?」

  范若若不說話。

  啪!

  楚平生又加重一分,打得嬌軀亂顫,下意識往旁邊躲,然而手腳都被捆住,最多偏偏身子,根本藏不住被打的地方。

  啪!

  又是一下。

  「聽,聽見了。」

  范若若嘴唇翕張,流下屈辱的淚水。

  身為司南伯之女,號稱京都城第一才女,她的聰明人盡皆知,清高亦是遠近聞名,可是如她這般人物,不僅成了別人的小妾,還被以如此方式羞辱。

  「光聽到怎麼行?記住沒有?」

  啪!

  楚平生又抽了她一竹板。

  「記住了。」

  范若若臉貼長椅,牙齒咬著鬢間垂下的散發,眼睛裡再無高傲與精明,倒是多了一股子,似秋日菊黃,楚楚淒淒的可憐像。

  啪。

  這一次楚平生沒用竹板,換成了打臉的巴掌,力量也小了不少,而且打完後沒有離開。

  「疼嗎?」

  「疼。」

  此情此景,她能怎麼辦?唯有一點一點收起自己的恥辱心。

  「疼就對了,疼才能讓你記憶深刻。」

  聲音入耳,然後是一片冰冰涼涼的感覺,竹板拍打身體帶來的火辣辣的疼痛竟然緩解了很多。

  「嗯。」

  她忍不住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好點了嗎?」

  「好,好點了。」

  楚平生走到葡萄架下,摘下一枚帶著雨露的青葡萄遞到她的嘴邊。

  范若若合著眼淚吞下。

  「好吃嗎?」

  「好,好吃。」

  楚平生揚了揚手中的竹板:「又在耍小聰明。」

  「我錯了,我錯了,不好吃,這葡萄很青,苦的,是苦的。」

  「疼也疼了,苦也苦了,接下來給你點甜的。」

  楚平生勾起她的下巴,湊近她的臉道:「拖了那麼久,也該入洞房了。」

  「什麼?洞房?」

  范若若慌了,沒想到他會這麼玩兒,這就是他說的甜頭?

  「大白天的,這裡可是後花園。」

  「後花園?」楚平生說道:「你不就喜歡這裡嗎?前有桂樹飄香,後有秋風送爽,上面是沁涼紫葡萄,多好啊,上次不是你說後花園美嗎?」

  「可是,可是。」

  「害羞?」

  楚平生手臂外圈,食指輕挑,懸在葡萄架邊緣的畫卷應聲落下,如屏風一樣將躺椅遮住。

  范若若瞥見畫上人物與姿勢,頓時霞飛雙頰,羞憤填膺,忙把臉轉走。

  楚平生走到左邊空白的兩幅畫前,手持筆桿敲了敲紙面:「今日之後,你會出現在這幅畫上。」

  「不,求求你,不要。」

  范若若一臉哀求看著他。

  楚平生走過去,捏著她的下巴偏轉螓首,一手去解束腰的絲帶。

  「不要?這可由不得你。你說如果范閒看到我給你畫的寫真集,會是什麼表情?」

  「你,你,你這個。」

  罵人的話衝到嗓子眼,又被她含淚咽下去。

  「這就對了,聰明和清高在我這裡一錢不值,乖巧才是一個偏房該有的品質。」

  楚平生將她罩身的紗裙一扯,嘶,粉紅飛揚,蓋在葡萄架外面的菊花叢。

  半個多時辰後。

  楚平生穿戴整齊,徑直往東南方的月洞門走去。

  范若若還被綁在躺椅上,渾身癱軟,披汗散發,看著他的背影有氣無力地道:「你,你回來,給我解開繩子。」

  「我?我是誰?」

  「夫,夫君。」

  楚平生頓足回頭:「叫得再甜一點。」

  「夫君,你回來,我被綁得好疼。」

  「范閒是誰?」

  「不,不認識。」

  「嗯?」

  「這個畜生,都是因為他,才害死我的親哥哥和娘親。」

  「范建呢?」

  「我,我沒有這種害死自己親骨肉和妻子,去養別人的野種的爹。」

  「所以你看,這才是正確的邏輯。你覺得范閒對你好,是你拎不清,而我才是同你共度餘生的人,如果分不清楚孰輕孰重,餘生別想過一天好日子。」

  楚平生走過去,解開綁住她手腳的紅繩,把人攬進懷裡。

  哇。

  范若若哭得撕心裂肺,聲聲泣血,也不知道是為從前,還是為以後。

  又過一日。

  夜色依舊,人如新。

  楚府三進院靠東的屋子裡,葉靈兒把胭脂塗了又擦,擦了又塗,看著鏡子裡狀態奇差的自己,表情一時悲傷,一時憂苦,一時陰狠,一時糾結,捏著紅裙的手不斷用力,擰得上面滿是褶皺。

  早些時候婢女送來訊息,言說公子今夜會來她的房間休息,這讓失眠了好幾天的她很緊張。

  不,確切地講是驚慌失措。

  在太極殿時,楚平生的所作所為真的嚇到她了。

  她長這麼大,就沒有如此害怕一個人,進而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女流之輩,以前的女俠義氣,巾幗不讓鬚眉,只是別人在陪她玩罷了,實際上權力鬥爭的結果,殘酷到讓人難以承受。

  太極殿「賞善罰惡」後,對比范若若,她的精神狀態是要好一些的,畢竟親哥哥早在滄州之戰時就死了,父親於和親王慶功宴後兩天被劍衛半路截殺,那夜死的葉流雲是她的叔祖,平時很難見到,不像范若若,親爹當場身首異處,弟弟被閹。

  所以得知楚平生要補洞房,她會生出討好他的想法,試圖用胭脂水粉來遮蓋黑眼圈和微微發黃的臉,以免激怒他,隨口吩咐一聲,葉家女眷便會人頭落地,死於非命。

  但問題是,烈性紅袖招的毒還沒有解。

  費介死了,范閒被驅逐出京都,監察院三處的人抓的抓,判的判,費介的徒弟連帶家人皆被滅族,找遍全城,再無一人能解她身上之毒。

  如果把實情告訴楚平生,那她就是一個對好色山大王沒用的小妾,可想而知她和葉家人的下場,或許不會死,卻絕對不會好。

  如果不把實情告訴楚平生,給他毒死,是,這樣做父親和哥哥的仇是報了,可海棠朵朵與劍衛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將葉家人斬盡殺絕。不,不只葉家,百分百會被誅九族。

  吱呀。

  就在她滿心糾結,一會兒想同歸於盡,一會兒又懦弱怕死的時候,外屋的門開了,一個人踩著紅燭的光輝進入房間,撥開臥房的珠簾,徑直走到黃幔斜挽,喜被鋪蓋的床頭坐下。

  「今日有些乏了,過來幫我捶捶腿。」

  楚平生神色平靜地道,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人有種日久夫妻的錯覺,一點不像殺岳父,殺舅哥,搶女人的山大王。

  葉靈兒愣了一下,慢慢起身,低著頭走過去,在床邊跪下,兩隻手捧著他的腳把靴子一隻一隻脫下,又解開白襪放到旁邊,學以前運動過量腿疼時丫鬟伺候她的手法給自家老爺揉腿捏腳。

  「這個力道,可以嗎?」

  電視劇里的葉靈兒咋咋呼呼,遇到事最愛抽劍砍人,哪裡知道經「賞善罰惡夜」一嚇,竟從母老虎變成了小白兔。

  這反差實在有點大,大到楚平生感覺很意外,很新奇。

  他沒有回答,伸出手去,托起她的臉蛋仔細打量。

  「這妝是你自己畫的吧?」

  「是。」

  「下次別畫了。」

  葉靈兒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急忙轉身去卸。

  「我去擦掉。」

  未想楚平生一把將人拉住,往床前一帶,翻身壓到泛著陣陣花香的喜被上。

  「現在的你,跟第一次見面拿劍砍我的你,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葉靈兒趕緊轉頭,這時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我這個大魔王是不是特別嚇人?」

  「不,不是。」

  葉靈兒說著違心的話。

  距離「賞善罰惡夜」已經過去半月之久,被太子李承乾、皇后、淑貴婦一致要求從簡的先皇喪禮都要結束了,她仍會被那夜太極殿發生的一幕驚醒,楚平生更是多次化身大魔王出現在她的夢裡。

  「沒事,往後一起睡多了,自然會緩解,大不了找個時間,我去江南陪你散散心。」

  楚平生一邊說,一邊去抽她腰間的系帶。

  葉靈兒一把抓住他的手,猛然搖頭:「不行,我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