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論做我岳父的猝死率有多高
范閒正要追問他記起了什麼,五竹攤開手掌,只見裡面放著三枚金光閃閃的子彈,足有十公分長。
「這是……巴雷特的子彈?五竹叔,你去找子彈了?」
上次用霸道真氣換來皮箱鑰匙,打開後發現了葉輕眉留給二人的信和曾經狙殺楚王與信王的巴雷特,然而令人抓狂的是,裡面只有槍,沒有子彈,當時五竹的回答是忘記子彈藏在什麼地方了。
沒想到滄州一戰解鎖了五竹關於子彈的記憶。
「子彈被小姐藏在蒼山。」
「蒼山嘛……」
「我還在那裡遇到了神廟使者。」
聽到「神廟使者」四個字,范閒大吃一驚:「是我娘出事時引走你的神廟使者?」
五竹點了點頭:「沒錯。」
「叔,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神廟使者呢?」
「他見打不過我,跑了。」
范閒聞言長舒一口氣,看看手中的巴雷特子彈,心思轉了一圈又一圈,沒想到局勢越來越亂,連神廟使者都出來了。
五竹走到他的身邊:「楚平生怎麼辦?你要殺他嗎?」
「如果他執意娶婉兒的話……」
范閒握緊了手裡的巴雷特子彈。
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楚平生糟蹋自己的雞腿姑娘的。
五竹說道:「那好,到時候我幫你拖住白風。」
范閒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五竹叔……你跟白風……」
「他只要不用那套古怪的劍法就沒事,我儘量與他游斗,應該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
范閒沉吟良久:「五竹叔,你覺得在這件事上,我們與李雲潛聯手怎麼樣?」
五竹低下頭,思忖片刻,輕輕地點了下頭。
「好。」
范閒認為這是最正確的選擇,畢竟李雲潛就在那裡,殺母之仇報不報,怎麼報,可以慢慢考慮,慢慢計劃,而林婉兒這邊,楚平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以李雲潛的性格,心愛的女人都能出賣,更不要說外甥女了。
還有范若若,他同樣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給那個好色王八蛋當小妾。
林婉兒和范若若。
既然楚平生一定要跟他搶女人,那沒辦法,就只能送楚平生去見閻王了。
……
第二天,一切沒變。
只是看起來一切沒變,但是參加慶功宴的朝官們都知道情況變了,因為李雲潛直接缺席了早朝,更沒有改變早前的指婚,不僅如此,大皇子被楚平生殺死的事情更是沒了後文,看起來是準備將屍體放一陣子再下葬。
要問為什麼這樣干,很簡單,楚平生給的期限是七日完婚,若先給大皇子舉行喪禮,那麼與郡主出嫁的日子間隔太近,比較難辦。
從這兩點可以看出,李雲潛是妥協了。
說實話,這很丟人,很難看,但是又能怎麼樣呢?白風一人雙劍,在上京城殺得苦荷、四顧劍一死一傷,上杉虎與肖恩未費一兵一卒就讓戰家成了傀儡,假若白風師徒複製在北齊的操作,李家拿什麼擋?太子是楚平生的徒弟,李雲睿為這個女婿和親哥哥決裂,白風師徒早晨把李雲潛乾死,下午就能讓李承乾登基稱帝。
也不過是因為葉流雲和四顧劍站在慶帝背後,沒有快刀斬亂麻罷了,其實楚平生一直在逼慶帝翻臉,想要探得葉流雲和四顧劍的虛實,以便後發制人。
林若甫、秦業、費介、言若海……這群人與楚平生有仇,自然是站在李雲潛一邊,哪怕這個皇帝是個冷血混蛋。那些低級官員,像胡金柱、辛其物,太子門下的表現就很曖昧了。
總之整個京都城內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表面上各機構穩定運轉,諸衙門屬官各司其職,但是聽到風聲的高官都在通過各種渠道,將自己的家眷往城外轉移,每天起早貪黑賣力氣,賣技巧,賣笑的底層平民或許不知道白風送鐘的含義,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至第三天,一則訊息在達官顯貴的圈子傳開,被李雲潛發配晉州,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有調回京都的葉重巡邏途中遇襲而亡,頭顱被割走,隨行一百多名士兵一起斃命,事後甚至沒有發現一具敵人的屍體。
要知道葉重可是九品上的大高手,按照正常邏輯,要給慶軍造成如此損失,肯定是白風師徒出手的結果,但是根據監察院埋伏在兵部尚書府的人報告,從慶功宴結束,楚平生就一直呆在府內和三個女人各種休閒娛樂,沒有出門。
雖說在慶功宴上,海棠朵朵展現了強大的易容技巧,可是京都距離晉州,就算是騎快馬,晝夜兼程,也得兩天多才能趕到,時間對不上。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葉重之死是葉流雲對楚平生動手的直接後果——普通人沒有看到那場戰鬥,監察院的人是知道的,這讓許多官員認清了一個現實,楚平生在大皇子的慶功宴上沒有開玩笑,做他的岳父確是天底下最危險的職業,說殺就殺,毫不含糊。
關於楚平生怒砍岳父狗頭的議論還沒消散,第四天又有一則消息炸鍋,確切地講是兵部瞞了好幾天,還是瞞不住了-——北齊軍隊勢如破竹,在上杉虎的率領下三日內連克數城,也就半個月吧,不僅收復了早先失去的一州半之地,還將戰線推進至慶國境內一百里。
因為燕小乙的失蹤,大皇子李承儒,王志昆、曹京華、武峰等人的身死,南慶軍隊面對士氣大振的北齊軍隊,基本上就是一觸即潰的狀態,甚至對面一擂鼓,一喊殺,慶軍士兵的腿就軟了。
這時參加宴會的官員才發現,楚平生所言非虛,白風坐鎮京都是在給上杉虎壓陣。但凡有大宗師出現在戰場,李雲潛的命就懸了。
師徒二人根本沒有開玩笑,更不是在危言聳聽,他們是真的在一步步滅亡慶國。
……
第五天。
月如鉤,長庚照。
福寧宮裡,皇后穿著寬大的冕袍坐在鋪有被褥的矮榻上,身前的木盤裡放著鎏銀的酒樽,邊沿搭一把挹酒用的木勺,旁邊是一個泛著青綠色的羽觴杯。
酒具明顯不是一套,但是無所謂,因為她喝的是快樂的小酒,不比以前的借酒澆愁。
如今的她,最大的心愿,最能感到愉悅的事就是看李雲潛吃癟,更何況讓李雲潛吃癟的是令她煥發第二春的小男人。
嘩……
她挽袖伸手,拿起木勺,舀了一些酒水到羽觴杯里,端起來放到唇邊,一飲而盡。
算起來,她已經有快一個月沒喝酒了。
還挺饞的。
這時一陣風吹來,晃動燭台上的火焰,在地面拋下一團搖曳光影。
皇后看看面北開啟的窗戶,以為是心心念念的人來了,然而並沒有。
她有些失望,不過也很理解,眼下的京都城正當多事之秋,顧不上她很正常。
「看你心情不錯,酒都喝上了。」
揶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剛要轉頭,一雙手從後面穿過她的手臂,將她抱住,然後是噴在耳後的濕熱的吐息:「伱這窗戶,開了好幾天了吧?」
皇后發出一聲夢囈般的長嘆:「嗯……」
「想我了?」
「你是想嚇死我嗎?總愛跟個鬼一樣,不聲不響地就出現在面前。」
「死鬼,死鬼,當然要跟鬼一樣了。」
「你不是死鬼,你是餓鬼,色中餓鬼。」
「那正好,今晚把你吃干抹淨,讓你明天地都下不了。」
楚平生沖她端在手裡的羽觴杯努努嘴。
皇后很配合地把杯子送過去,看他喝光裡面的酒水。
「李雲潛一生隱忍,他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四顧劍進宮了。」
「你怎麼知道?」
「我瞞他們,小菜一碟,他們想瞞我,基本沒可能。」
四顧劍,葉流雲,李雲潛……三個。
雖然楚平生說過,三個大宗師也別想殺了他,但她還是有點擔心。
「你確定能對付他們三個?」
「還有一個。」
「還有?」
「李雲潛最近有什麼異常舉止沒有?」
「乾兒說,他最近去慶廟的次數多了起來。」
「他是去見神廟使者了,就是當年你娘家人進攻太平別院時引走五竹的神秘人。」
「那神廟使者比大宗師怎麼樣?」
「有九成的實力吧。」
「那豈不是說你要對付四個大宗師?能行嗎?」
楚平生把她往懷裡一攬,呈公主抱之勢,一邊去解她冕服的大帶,一邊說道:「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能不聊這些掃興的事嗎?」
「都……依你……」
皇后看著他舉止輕柔地解開大帶,也去脫他的衣服,不過下一個呼吸,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臉色一正。
「早些時候乾兒到御書房求李雲潛罷去他的太子之位,在檐下跪立時曾看到宜貴嬪進出,你說……她該不會是……」
宜貴嬪是三皇子的娘;也是范建的側室柳如玉的堂姐妹,四國夜宴時楚平生殺的那個寶文殿修撰就是柳國公的孫子,她擔心柳如玉在背後搞不利於楚平生的小動作實屬正常。
「左右不過是范閒與李雲潛聯手,她扮演中間人罷了。」楚平生搖了搖頭:「看來李承儒的死還是沒有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那你豈不是還要被五竹針對?」
「沒錯。」
皇后握著他手腕的手明顯用力了很多:「五對一,你沒有勝算的,不如……暫避鋒芒。」
「我有自己的打算,就像今天來找你。」
楚平生把她往榻上一按:「你擔心我,我很高興,但是從現在開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裡擠出去。」
「可是……你……」
楚平生說道:「如果你自己擠不出,那隻好……我來幫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