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從今天開始,就是新明!
清晨時分,天光微亮。
下巴上光潔溜溜的多鐸,身上挨了幾腳,終於從美夢之中清醒。
望著四周逼厭的環境,他終於回想起這兒不是他的貝勒府,是紫禁城內最低等執事雜役。
這身份地位,還沒他家貝勒府里的狗高!
『啪!』
一記耳光抽在了多鐸的臉上,喝罵聲隨即入耳「小王八羔子,還不起來去幹活?」
曾經的貝勒爺,鑲白旗旗主多鐸,此時卻是捂著臉,討好的點頭哈腰表示認錯。
沒辦法,他也曾經想要掙扎過,可卻是被揍的太慘,餓的太慘,實在是受不了了。
迅速收拾好破爛的被褥,取了根木管小跑著去了廁所,使用木管代替失去的東西,蹲在地上放水。
回想起自己曾經的嬌妻美妾,再看看濕漉漉的木管,多鐸的木管之中滿是怨毒之色。
他真的是好恨
「兔崽子在這躲活!」大腳從身後踹來,徑直將多鐸的腦袋給踹進了恭桶里。
飽餐一頓的多鐸,打著哆嗦一路犯嘔,懷中抱著根長長的掃帚,來到了午門打掃。
所謂午門,其實就是紫禁城的正門,通稱午朝門。
午門之內就是通俗說的大內。
至於推出午門斬首什麼的,那都是影視劇的台詞。
這兒最多的,就是打廷杖,砍腦袋的活計是要送去西市的。
無精打采的禁軍侍衛們,聚集在一起閒聊說笑。
宮中地位最低的雜役執事,低著頭打掃青石板上的灰塵雜物。
一切的一切,一如以往沒有絲毫區別。
今天是大朝會的日子,上朝的文武百官們,早早的就打著哈欠進入大內。
對於這些,多鐸已經習以為常,低著頭默默的清掃。
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吃飽飯。
天光大亮之時,一大群人急匆匆的向著午門這邊奔來。
侍衛們疑惑上前「何人?」
「英國公府的。」領頭之人披麻戴孝,低著頭哭泣「老公爺,去了~~~」
侍衛們恍然,這是來報喪的。
英國公病重,命不久矣的事情他們也是聽說過。
「唉,英國公~~~」領頭的侍衛嘆氣搖頭,側身示意「去通報吧。」
「總旗,不對勁啊。」一旁有侍衛出言「這種報信應該是世子來的,再不濟也得是小公爺來.」
另外一名侍衛也看出了不妥之處「總旗,他們人太多了。」
「那邊打掃的太監們怎麼回事,怎麼把正門給打開了?!」
眉頭緊鎖的總旗,一手握住雁翎刀,大聲呼喝「停下,都停下!」
沒人回應他,大批人手潮水般湧入午門。
大驚失色的總旗慌忙拔刀,帶著一群侍衛上前試圖阻攔。
不遠處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突然頓住了腳步,紛紛從麻衣下取出了強弩。
侍衛們的瞳孔陡然收縮!
『刺~~~』
『噗噗噗噗~~~』
拿著掃帚的多鐸,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發生的那一幕。
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侍衛們,倒在了強弩之下。
他是上過戰場的,自然知曉那些強弩可不是什麼刺客能擁有的東西,那可是軍中的管制物件!
恍惚之間,他又見到了一大群人涌了過來。
被眾人簇擁的,是曾經的熟人。
「是陳然那狗賊?!」
這群人雖然都是披麻戴孝,可白色的麻衣之下,那鼓脹的鐵甲根本就遮擋不住。
猛然打了個激靈,多鐸握著掃帚轉身就跑。
「陳然這狗賊,這是要兵變?」腳步匆匆的多鐸,心頭驚恐之中混雜著興奮「好啊,太好了。明狗自相殘殺,死光了才好!」
「狗東西。」眼前出現了一大群的太監擋住了去路,為首之人上來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亂跑什麼!」
「曹公公?」多鐸認得為首的太監,正是直殿監的大太監曹德猛,大喜過望連忙行禮大喊「兵變了,陳然兵變了!他帶著甲兵入了紫禁城!」
「哦?」
曹德猛不動聲色的招呼他起身「你見著了?」
「是。」滿臉歡喜之色的多鐸,連連點頭不止「我親眼見著的,那陳然帶著大批甲士入了大內,必然是要.」
『噗!』
神色驚愕的多鐸低頭,望著曹德猛手中刺穿自己腹部的利刃,滿臉的不敢置信。
片刻之後,他恍然大悟「你,你是一夥的?」
「哼哼。」眼睛裡滿是血絲的曹德猛,抽出利刃連續不斷的捅刺,一下接一下連綿不絕「伱知道的太多了!」
連中數十刀的多鐸,腸子都爛了,紅黃之物噴涌而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哀嚎。
「不該是這樣的,我怎麼會死在這兒.」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天空,喉嚨里喃喃低吼『我應該享盡榮華富貴才對,我應該隨意決定百萬千萬人的性命才對,我應該』
無人關注他,他也只能是在無盡的疼痛折磨之中,漸漸熄滅生命之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小太監過來,拽著手腳將其拖走,扔到了木板大車上。
再之後,一路運送到了城外的亂葬崗,隨意丟棄。
這裡沒有人,只有紅著眼睛的野狗。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江南千萬百姓們可以瞑目了。
「宮中有錦衣衛大漢將軍一千五百人,三千營紅盔將軍兩千五百人,明甲將軍五百人,五軍營三千人,帶刀官二百人,勛衛散騎舍人二百人」
「都是烏合之眾。」踏入午門的陳然,微笑出言「不堪一擊。」
身旁的尚可喜情緒激動「大帥,諸侍衛官,皆已被請入英國公府去祭拜老公爺了。」
駐守皇宮的這些武裝力量,錦衣衛直屬於皇帝。
三千營與五軍營的人,說是屬於三大營,實際上早已經與三大營切割,分屬于禁衛系統,陳然也管不到他們。
至於帶刀官什麼的,都是勛貴子弟出身,自然也不可能聽陳然的話。
想要奪取皇宮,首要一條就是控制住統領這些兵馬的侍衛官們。
這些侍衛官,全都是公,侯,伯,駙馬都尉等勛戚擔任。
特意等到英國公病逝,用這個由頭將這些侍衛官們都給聚集到英國公府上去。
失去了指揮官,再加上本身就沒什麼戰鬥經驗,自然就是身經百戰的邊軍們眼中的烏合之眾。
「曹公公。」望向帶著一群太監快步奔向自己的曹德猛,陳然面露笑容迎接「多謝公公相助,事成之後必有回報。」
「咱家.」心頭思緒混亂的曹德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自己一時激憤之下決定跟著陳然干,可事到臨頭了又驚恐起來。
若是事敗,那下場必然是跑不了一個千刀萬剮恐怕比劉瑾挨的刀都多。
「公公。」陳然看穿了他的心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這個時候只管去想如何辦事就成。」
是啊,自己利用職務之便幫忙開了好幾座門,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想的?
曹德猛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大帥,咱家帶你去尋皇爺。」
「有勞公公。」
行走在廝殺聲漸起的皇宮之中,曹德猛說話頻率越來越快「城外還有勇士營和四衛營萬餘兵馬」
「我留在城外的兵馬,已經發起攻擊了。」
曹德猛鬆了口氣,繼續詢問「城內三大營的兵」
提到這個,陳然忍不住的笑「出兵打仗都不敢,還要出錢僱傭潑皮無賴們湊數的兵,也敢稱兵?」
「五城兵馬司那邊」
「已經安排人手了。」
「順天府,宛平縣,大興縣那兒」
「都安排兵馬妥善應對了。」
「大帥。」曹德猛愈發猶豫起來「你好像只帶了數千兵回京,夠用嗎?」
「誰告訴你的。」陳然面不改色,抬手指向了東方「我只有幾千兵?」
與此同時,遵化城頭。
目光銳利的趙率教,看著城外呼嘯而過的大批騎兵,沉默不語。
「大帥。」心腹趙十二,在一旁輕言「是遼鎮與東江鎮的兵,帶隊旗幟是遼鎮本部左協總兵官朱來同。」
「嗯。」趙率教皺眉,有些不耐的揮手「我知道!」
城外宛如長龍一般不斷呼嘯而過的兵馬,部分出自薊鎮,之前又多次協同作戰過,他當然認得。
趙十二略微頓了頓,復又進言「大帥,他們當是從天津衛來的。」
趙率教愈發不耐「知道了!」
古北口等薊鎮駐守的關隘,並未發來相關消息。
而直屬於朝廷管轄的山海關,更加不可能允許遼鎮大軍進入京畿之地。
如此一來,唯一能夠進入京畿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天津衛。
「趙帥!」跌跌撞撞上了城頭的順天巡撫,望著城外好似永遠過不完的騎兵集群,面色發白,神色倉惶「為何不出兵阻攔?」
趙率教順勢回應「敵情不明,守土有責。」
順天巡撫都被氣笑了「他們是往京城去的!」
「巡撫大人可敢作保?」趙率教手扶刀柄,揚聲緩緩而言「大人若是敢作保,某這就領兵出城。若是城外這些人馬用的調虎離山,丟了這遵化城,那大人就用一家老小來償吧。」
望著沉默不語的巡撫,趙率教輕笑一聲,轉身就下了城牆。
「子厚說的一點都沒錯,文官們都是廢物,憑什麼騎在我等武將頭上拉屎。以文馭武?我呸!」
太和殿前,陳然抬手摸了摸鼻子「誰又念叨我了?」
眼前激烈的廝殺很快宣告結束,鼓起勇氣抵抗的大漢將軍們(錦衣衛儀仗隊)在正規軍的面前被打的落花流水,殘部不得不退入大殿之中。
他們或許個人武勇不差,或許裝備也算得上精良,可面對團隊作戰的邊軍,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大批邊軍湧入大殿,內里傳來驚呼慘叫,責罵哭泣各種混亂聲響。
一手握著刀柄,一手叉腰,陳然輕輕吐出口濁氣,邁步走入了殿內。
「從今天開始,就是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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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