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家韓爺爺還會回來的!
韓世忠快步來到辛興宗身側行禮「衙內.」
「嗯?!~」辛衙內當即瞪眼。
韓世忠頓了下,改口再言「統制,卑職觀叛軍陣列嚴整,人馬不喧絕非等閒。俺們就幾千人,對面足有數萬!背河列陣若是敗了.」
「閉嘴!」
辛興宗大怒,手中馬鞭劈頭蓋臉的抽過去「大戰在即,你在此擾亂軍心。看在你往日裡略有功勞的份上暫且饒過,給我滾!」
灰頭土臉的韓世忠,只能是鬱悶的回到自己的隊中。
自有隊中老卒上前詢問。
「那賊鳥廝好生沒道理!」韓世忠怒氣滔天「幾千打幾萬,眼瞎了不成?對面的又不是一觸即潰的賊寇,不過是仗著有個好爹」
他的嗓門大,四周不少人都聽得到,紛紛側目。
有軍中好友急忙捂住他的嘴「韓潑五,噤聲!」
韓世忠是西軍之中出了名的猛男,對西夏作戰之時屢立戰功,甚至生擒過西夏駙馬爺,原型疑似虛竹和尚的那位駙馬爺。
不過宋軍自有傳統,底層出身的韓世忠,功勳大都為上司們所占據,打拼了這麼多年,他也只是混到了一員偏將。
不像是辛興宗,因為有個好爹,輕輕鬆鬆就成了統制官。
歷史上平定方臘的時候,是韓世忠生擒了方臘,這可是潑天的大功勞。
可結果卻是被他的上司辛興宗,將功勞給搶走了。
馬背上的辛興宗,向著韓世忠的方向瞪了一眼,心頭暗咐「等打完這一仗,再收拾你個潑皮。」
雖說本部只有數千人,可辛興宗卻是自視甚高。
對面不過是那些廢物一般的汴梁禁軍罷了,如何能與自己麾下西軍猛士相比。
他打算拿下頭功,甚至第一個進入汴梁城
心頭暢想之時,二里地之外的賊軍那兒,低沉的牛角號聲與鼓聲,隆隆傳來。
回應著號聲與鼓聲,一隊隊列陣整齊的兵馬,不斷邁著碎步前行。
穿著一身皮甲的張五哥,雙手緊握嗩吶,用盡力氣的奮力吹著。
汴梁城的吹拉彈唱行業非常發達,且多為禁軍操持。
陳然將這些人編入軍中,擔任軍號手。
一都百人,配備軍號手於都頭身側,軍漢們聽著嗩吶的節奏長短與音調高低,調整自己的步伐。
畢竟大規模的戰場上,環境是非常喧譁吵鬧的,哪怕是天生大嗓門的軍將,也無法依靠自己的嗓門,將訊息傳遞到所有軍漢的耳朵里。
這種時候,各種樂器就派上了用場。
之所以選嗩吶,一方面是嗩吶的音調足夠高,而更加重要的是,這年頭搞音樂的也都是難得人才,汴梁城內玩音樂的,最多的就是吹嗩吶的。
「慢步慢步,不要急~」
身旁的都頭那京東口音傳入耳中,張五哥這兒也是有節奏的一下下吹著。
他們都的上百號人,各持軍械一步步的小碎步前行。
這幾個月的嚴格訓練之中,最為嚴酷的就是隊列訓練,站不好走不好的,挨罵挨棍子吃不上飯打掃旱廁等等懲罰之下,很快都能適應下來。
可哪怕如此,前行了一段距離後,都頭還是大喝「停下!」
張五哥急忙吹了一聲長音。
全都停下了腳步,都頭小跑著呵斥整隊,將前行之中逐漸凌亂的隊列重新調整整齊。
難得有休息時間的張五哥,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入目所見,全都是人!
以都為單位,列成一個個小方陣的兵馬,組成了更加龐大的方陣,至少在張五哥的視角下,是看不到盡頭的。
他下意識的轉頭向著身後遠處望去,那頂足有三丈高的超級大纛,迎風飄揚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大王就在我身後。』
馬背上的陳然,此時也在轉首看身後的大纛「二郎,辛苦伱了。」
舉著大纛的武松哈哈笑著「哥哥放心,旗在人在!」
大纛是主將身份的標誌,大纛高舉就代表著主將還在。
冷兵器時代里,士氣是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手,而主將就是一支軍隊的士氣源頭。
兵馬太多的時候,不可能人人都看得到主將,這個時候就得用大纛代替。
能抗大旗著,皆為天下豪傑。
就像是給曹丞相扛旗的是典韋。
陳然專門打造了這杆超大超長的大纛,足有三丈多長,數百斤的重量。
常人別說是扛起來跟著跑了,那是拿都拿不動。
而雙臂有萬斤之力的武松,卻是抗的輕鬆。
對他來說,這與竹竿沒什麼區別。
「大王。」呼延灼策馬而來「快要接戰了。」
「呼延都統。」陳然正色以對「你是都統制,此戰你自去指揮,無須事事來報。」
呼延灼目光閃過喜色,當即行禮調轉馬頭,直奔前線而去。
望著對面遠處的大旗,陳然目光如炬「辛?辛家老幾?」
辛家在西軍很有名氣,算是將門之一。
家中兄弟五個,各個都是帶兵將領。
只不過其實際能力,反正史書上在靖康之後,就沒什麼他們家的記載了。
崛起的都是岳飛,韓世忠等出身平凡的名將。
隨著汴梁軍的不斷接近,辛興宗這兒開始發賞錢。
沒錯,哪怕是號稱精銳的西軍,打仗之前也是要發賞錢的,否則直接跑路給你表演什麼叫做漫山遍野。
一口口的箱子打開,一盞盞銀子打造的碗,分發到了弓手們的手裡。
不發也行,不發的話那就是臨陣三矢,射完三箭那就不打了。
宋軍的戰兵編制,與秦漢以步卒為主,唐軍以鐵騎為主不同,他們的主力是弓弩手。
一支兵馬之中,遠程火力的編制甚至能達到一半。
一都都的弓手出列列陣,將重箭插在腳畔的地上,抽出輕箭搭在弓弦上。
前排的汴梁城靠近一百五十步左右時,弩手開始放弩矢。
強弩的穿透力更強,射程更遠,就是裝填麻煩。
一輪弩矢落入陣中,數十人伴隨著慘叫聲倒下,陣列中明顯有些混亂。
好在各都的都頭虞侯們,都是老兵充當,大聲呼喊著維持陣型,還高呼「斬甲士一名,晉爵一級!」
陳然說要用軍功爵制,可不是胡扯的,他是真的在軍中推行。
哪怕是最第一級的公士,獎賞也是極為豐厚。
可得田一頃,宅一座,仆一名!
當然了,想要獲得戰功也不容易,因為得斬甲士方可。
所謂甲士,就是身上披甲的敵軍。
有所動搖的新兵們,聽聞呼喊很快沉穩下來,繼續跟著樂聲不斷邁步前行。
來到八十步時,弓手開始放軟箭。
輕飄飄的軟箭飛的遠,可對於幾乎全員披甲的汴梁軍來說,幾乎毫無殺傷力可言。
待到兩邊相距五十步時,各都的樂手幾乎齊齊吹起了長音。
軍士們頓住腳步,各級軍官開始大聲呵斥整頓隊列。
與此同時,對面的西軍弓手也換上了重箭,灑落一波波的箭雨。
重箭的殺傷力明顯提升,汴梁軍這邊倒下的士卒越來越多。
不過讓觀戰的辛興宗震驚的是,想像之中的一觸即潰並為出現,對面那些往日裡汴梁城的孬貨們,居然硬生生的頂著箭雨不退!
待到各都之前因為前行而逐漸散亂的隊列重新整理完畢,後方觀戰的呼延灼,大聲喝令「擊鼓!!」
數十名光著膀子的鼓手,奮力敲擊大鼓。
沉悶的鼓聲就是進攻的信號,一眾樂手們齊齊舉起手中的樂器,吹奏起急促的短音。
一眾都頭什長伍長們,高呼「殺敵!取甲士首級者,爵升一級!殺啊~~~」
大批裝備精良的汴梁軍,在軍功刺激與軍法壓制下,加快腳步開始衝鋒。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兩邊接戰,雖然汴梁軍的單體戰鬥力不如西軍,可他們的士氣很高,裝備也比西軍強的多,一時之間戰成了焦灼狀態。
雙方軍漢不斷倒地,有不少汴梁軍的軍漢,因為俯身去砍首級而被斬殺,可他們卻是前仆後繼的不斷向前,望向西軍甲士的眼神,更是赤果果的貪婪。
一刻鐘後,呼延灼派出了數百騎兵,繞過戰場直奔浮橋而去。
這個舉動擊穿了辛興宗的心理防線,身為將主的他,第一個調轉馬頭就衝上了浮橋逃跑。
主將的潰逃,帶來的後果是災難性的。
西軍辛興宗所部隨之潰敗,所有人都瘋狂湧向浮橋,甚至為了爭奪逃生之路,不惜互相砍殺。
隨著汴梁軍抵達岸邊,大批逃生無望的西軍選擇了投降。
那些僥倖逃上浮橋的西軍,也因為太過慌亂,而導致不少人墜落河水之中。
身上穿著甲冑的西軍,落入水中最多掙扎幾下,很快就沉了下去,留下了一連串的泡泡。
眼見著汴梁軍即將完勝的時候,一隊數百人的西軍,突然暴起衝破了汴梁軍的封鎖來到了浮橋邊。
他們沒有瘋狂爭搶甚至互相殘殺,而是有組織的登上浮橋逃竄。
四周汴梁城圍攏過來,還未上橋的西軍結陣抵抗,硬生生的堅持了近一刻鐘的光景。
最終這批西軍,有近一半的人馬成功逃上了浮橋,跑回了對岸。
西軍之中有一壯漢,最後一個上的浮橋,跑路之時還不忘轉首怒吼。
「你家韓爺爺還會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