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鐵網山打圍 (中)
陳然沒有領旨,目光盯著太監反問「你是哪個?」
「咱家神宮監掌事太監方有德。」太監面露焦躁之色「寧國公,為何抗旨不尊?」
「那就領旨。」陳然笑著起身「公公帶路。」
柳湘蓮靠了過來,陳然低聲囑咐「把甲衛都帶上。」
「領命。」柳湘蓮先是應了一聲,旋即詢問「將主,這太監有問題?」
「你可知神宮監是做什麼?」
「不知,聽都沒聽說過。」
「他們是管太廟與燈油的。」陳然笑言「我做過翰林承旨,皇宮熟的很。就算是陛下真的遇刺,也輪不到神宮監的太監來傳聖旨。」
柳湘蓮大驚,急忙拔刀「我這就去剁了他!」
「急什麼。」陳然抬手將他的佩刀按回去「路上必有伏擊,叫甲士們都穩當點。」
「將主!」柳湘蓮神色焦慮「明知是陷阱,為何還要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陳然低聲囑咐「你暗中留下來,帶著我新近提拔的那些軍校看住軍營。誰出來傳謠言,鼓動軍士們出營,立斬無赦!」
「領命!」
皇帝的營帳位於數萬大軍的層層護衛中心,只要各部謹守營寨不出,待到天明自然能大獲全勝。
唯一有可能出錯的地方,就是各處營寨自己亂起來。
晚上會亂,是因為缺乏營養與維生素,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
一旦陷入混亂導致營嘯,那就全完了。
營嘯的軍士可不會管伱是什麼爵爺,是什麼皇帝,那是見人就砍。
那太監方有德,見著陳然竟帶著數百甲士同行,壓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寧國公,你帶這麼多甲士去陛見,莫不是要造反?」
陳然懶得回應,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甲士上前,戴著鐵手套的拳頭,一拳砸在了他的嘴上。
太監被控住,大隊人馬舉著眾多火把浩蕩上山。
見著陳然的龐大隊伍,埋伏的兵馬也是麻爪了。
他們也是頭次見著,被埋伏的人數甚至比埋伏的人還要多,這怎麼打。
按照原本的設想,陳然得知皇帝遇刺,應該是急匆匆的帶著數十騎趕路才對。
可這眼前明晃晃的數百甲士,是怎麼一回事?
「將主!前方發現絆馬索!」
「將主!前方發現陷馬坑!」
「將主.」
「敵在本能寺啊呸,往兩邊散開,埋伏的叛軍就在兩側!」
絆馬索陷馬坑什麼的,都是為陳然帶著數十騎快馬而來所準備的。
可在大批步行甲士的面前,什麼用處也沒有。
廝殺聲很快在上山路的兩側響起。
草叢中,樹林內喊殺聲不斷。
大量火把不斷的搖晃,看的人頭暈目眩。
「想埋伏我?不知我與曹丞相是意氣相投之人?從來都是我埋伏別人,斷他人糧道!」
一番廝殺,二百餘名叛軍被殺的乾淨。
沒有絲毫猶豫,陳然領著人馬繼續上山。
來到皇帝大營前,大批禁軍將其擋住。
通報之後,得了皇帝的應允,陳然方才帶著家將們入營。
「陛下。」
陳然快步來到床前,看著面色泛白的皇帝,心頭一緊「傷勢如何?」
皇帝若是傷重瀕死,那他可就要啟動後備計劃了。
床上的皇帝沒回話,閉著眼睛揮了揮手。
陳然不解,轉首望向了一旁的夏秉忠。
夏秉忠示意太醫們繼續,自己則是拉著陳然來到了帳外「陛下無甚大事,那刺客並未傷著陛下。」
「那這是」
「哎。」夏秉忠嘆了口氣,壓低嗓音「那刺客,是魏王妃的親戚~」
「嗯?」陳然驚訝不已「是二皇子安排的刺客?不對,不可能這麼明顯,是栽贓嫁禍?」
「所以陛下心裡難受啊。」夏秉忠連聲嘆氣「若是魏王殿下做的,陛下會傷心。可若是栽贓嫁禍,那陛下更傷心。」
陳然秒懂「是大皇子與三皇子?」
「那刺客嘴裡含著劇毒,審問不出來了。」
「這可真是,天家常態。」
為了皇位父子相殘,手足廝殺都是常有的事兒,陳然到是沒太過在意。
至於是哪位皇子做的,自有皇帝自己去操心。
「陛下有吩咐。」夏秉忠感慨了幾句,就轉向正題「寧國公謹受營地就是,待到天明一切自見分曉。」
陳然頷首點頭,的確是這個理。
聊了幾句,他告辭離開返回自己的營中。
一回來,就見著甲士們拖著幾具屍首往外走。
「將主。」柳湘蓮快步過來「這幾人試圖煽動兵亂,末將已經處置了。」
「好。」陳然點頭「記下他們的身份,事了之後報給陛下,殺他們全家。」
巡了一遍營地,陳然回到自己的帳篷,囑咐柳湘蓮多盯著點,自己則是穿著甲躺下眯一會。
這邊剛入夢中沒多久,就被柳湘蓮急切的呼喊聲喚醒。
睜開惺忪睡眼「何事?」
「將主,出大事了,陛下遇刺!」
陳然翻身閉眼繼續睡覺「這事之前說過了。」
「不是的將主。」柳湘蓮急切不安「是陛下他又遇刺了!」
「嗯?」陳然翻身而起「又遇刺了?」
柳湘蓮很快喚來一個太監入帳。
這太監陳然認識,是夏秉忠的乾兒子。
聽完講述才知道,這次行刺的居然是太醫。
「.那太醫本是在診脈,卻是突然取出匕首直刺陛下.」
「為何不下毒」說完陳然就擺手。
太醫看上去好似很容易下毒,實際上太醫只能開方子,抓藥熬藥什麼的都是太監在做,而且還是在多人監控之下。
就算是方子,也是許多人審核之後才能用。
「沒搜身?」陳然依舊不解「太醫能隨身帶匕首靠近皇帝?」
「那匕首是事先藏在床下的。」太監哭喪著臉「提前布置行宮營帳的人都被抓起來拷問了。」
為皇帝布置營帳的都是太監,想來有不少他的好友此刻正在受刑。
「那太醫什麼身份?」
「那太醫事先就服下了毒藥是前幾年秦王殿下推薦入的太醫院.」
「嘿。」皇帝都被逗笑了「陛下的家庭教育不怎麼樣嘛,這兒子們一個個的.嘿。」
「將主!」之前出去的柳湘蓮,又一次慌亂的跑進來。
「又怎麼了?」陳然皺眉「難道陛下又遇刺了?」
「不是,是西邊。」柳湘蓮咽下口唾沫「神威營還有神勇營好幾個營頭都叛亂了,叛軍正向著咱們這邊殺過來!」
「這次的手筆這麼大?」
陳然有些驚訝「幾個營頭一起?不對勁。」
「是真的。」柳湘蓮指著外面喊「旁邊的神武營亂了套,都營嘯了。」
陳然抬手,示意他別說話。
轉而詢問來報信的太監「說,陛下傷勢如何?」
「刺客行刺的時候,站在旁邊的乾爹眼疾手快推了他一把,匕首本是刺向心口的,最後,最後.」太監滿臉為難之色,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現在時間寶貴,問你話再敢拖拉,直接拖出去砍了。」
「是是。」太監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匕首下落傷了陛下的雙腿之間」
陳然『Σ(°△°|||)︴』
這豈不是成了太監?!
「.太醫們說暫無性命之憂,就是日後子嗣艱難.」
太醫們都是習慣性的往好了說,說子嗣艱難,那就意味著以後用不了了。
「這可真是.」陳然搖頭起身。
皇帝沒死就行,以後不能人道什麼的,反正已經有三個兒子了。
「將所有的火把油燈都給點上。」大步走出營帳,向著一眾聚集過來的軍將們囑咐「各部進入事先分劃好的區域守備。」
「擅離職守者斬,不戰而退者斬,違抗軍令者斬!」
「領命!」
此次鐵網山打圍,京營各營都是只帶一半兵馬來,能被挑選來的自然都是精銳。
火把油燈火堆什麼的足夠多,倒也能夠作戰。
陳然提前就給各部劃分好了各自的區域,只准在各自區域裡待著,誰敢離開都是殺無赦。
這是為了避免傳播慌亂,導致可怕的營嘯。
不大會的功夫,營地外就湧來了大群的潰兵,他們神色慌亂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著甲。
被擋在營外安置的拒馬,鹿角,壕溝之外,大聲叫嚷著開門放他們進去。
「將主,都是神威營的」
柳湘蓮話未說完,陳然已經乾脆下令「開火放箭!」
密集的火銃聲連綿響起,紛飛的箭雨落入潰兵之中,頓時慘叫連連。
「將,將主~」
柳湘蓮大驚失色「神威營不是叛軍啊。」
「記住了。」陳然現場教學「這種時候誰都別信。」
「你敢斷定神威營沒叛變?你敢斷定潰兵里沒混入叛軍,打算乘亂開營門?你敢斷定,他們真的是神威營的?」
「上了戰場,首先要為自己與身邊的兄弟們負責。遇到危險的最好辦法,就是消滅危險。」
柳湘蓮大受震撼,愣愣的站在一旁沒有言語。
『不是叛軍,也能殺?』
「遇到危險,要提前消滅在萌芽狀態。」陳然神色不變「上戰場的時候,抱著什麼樣的心思都可以。就是不能有聖母之心,想著要救誰。」
遭受重擊的潰兵們,不敢在營外待著,紛紛四散而逃奔赴其他營地。
外面逐漸安靜下來。
可不大會的功夫,營外的黑暗之中,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然公~我是馮紫英啊。家父負傷在側,還請然公容我父子入營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