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馬牛馬當牛做馬

  李念真有想到自己會嘎在工作崗位上,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又活了過來,只不過回到了二十年前而已。遺憾的是,不是回到二十年前的自己身上,而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個意外死亡的年輕教師身上。

  這個教師還和李念真同名,當年這位李老師意外身亡,他還覺得一陣難過。但不是因為他對李老師有多麼深的感情,這個李老師分配到一中不過兩個月就車禍過世了,哪有什麼感情。

  李念真難過的是,李老師的追悼會上那巨大的李念真三個字,非常不吉利,他有一種參加自己追悼會的感覺。這位李老師全家都死於車禍,而他自己本身也經歷了兩次車禍,沒想到第三次沒有挺過去。

  很多年後,李念真還為這個同名的李老師可惜。他坐擁千萬存款,三套省城的房子,這輩子哪怕什麼都不做都可以活得自在。可能老天見不得人孤單,又把他送了下去,全家人團圓。

  然後,可能李老師對於教學有執念,於是,上天就安排猝死的李念真附身,幫助李老師完成執念。李老師的執念可不是普通的教學執念,而是教出三個清北的學生。李念真附身在這具身體上,能清楚感知到這道執念。

  李念真沒這種執念,現在他不止繼承了一具年輕的身體,還附贈了數千萬的資產。這還上什麼班呀,當然是到處瀟灑到處浪。別到時,人死了,錢還一點沒花。他已經計劃一但出院,就辭職,然後環遊中國。之所以不環遊世界,李念真是真不敢。死過一次,更加愛惜生命了。

  計劃非常好,可惜李老師的執念不允許,當他離開醫院寫辭職信的時候,腦袋就會疼到滿地打滾。李老師的執念在警告他,李念真能感覺到,必須先解決李老師的執念,他才能完全自由。

  問題是,李念真一個學經濟學出身的人,哪裡會教學。雖然一中已經是縣重點中學了,但一年平均只有一個清北。就這還全部出自重點班,平行班的上限就是985。學校不可能讓一個剛畢業的老師教重點班,老老實實在平行班積累經驗,積累成績。

  李念真以他教書上的天賦,這輩子都別想教出清北的學生。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乾脆就在一中躺平好了。然後,在一個晚上睡著後,他就進入了鳴龍少年世界,成為了一個留守少年。

  在這個世界李念真還叫李念真,只不過父母離婚,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對他除了金錢上不曾虧待,感情上是一點沒有。這兩人一個出國了,一個在幾千里外的城市開啟了新生活。

  好歹留給了李念真一間四房一廳的大房子,以及兩百萬存款,每個月還有一萬的生活費。但生活費只會給到李念真上大學為止,僅此而已。

  李念真樂得自在,有錢有房身體好,這不得好好享受生活。這個念頭才產生,他的腦袋又開始劇痛無比,痛到李念真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李老師的執念送他來這裡是為了讓他向雷鳴老師偷師,如何教學的,不是來讓他享受生活的。

  李念真在表現出悔改之意後,腦袋也不疼了,人也自覺了。自覺學習了,沒有個好成績,雷鳴可不會收他。人家也不是傻子,收的學生起碼都是有些天資的。

  這個世界的李念真其實也是有天資的,在父母離婚前,也就是中考前一直都是成績優異,名列前茅。然後,父母離婚,心態炸了,中考失利,進了龍海,開始了頹廢人生。

  開學就是高三,大致上進十一班沒問題,但想更大程度參與雷鳴的教學工作,就得表現出應有的價值。

  兩個月的暑假,從早到晚,李念真都在拼命,幾乎沒有任何娛樂。也就是天賦異稟,他總算是把學習進度趕上來了,才決定休息幾天。

  星城的美食街,各種香氣撲鼻而來,幾乎憑氣味就把人餵飽了。煙火繚繞之下,摩肩比踵,一副煙火人間,太平盛世的景象。李念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吃什麼,這也看看,那也瞅瞅,就是沒有下定決心。而後,他看見了打扮成熟的陳雨杉,也想起來了,劇情開始了。

  尾隨是不可能尾隨的,那太猥瑣了。但熱鬧不能不看,李念真換了一條路,在陳雨杉後進了酒吧,在陳雨杉不遠的地方坐下。唯一令他沒想到的是,雷鳴居然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同學,那姑娘好看嗎?」雷鳴翹著二郎腿,右手隨意地敲敲桌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李念真頭都沒回,依舊興致勃勃地看著陳雨杉在那推銷自己,隨口回道:「當然好看,你也不看看那是誰,龍海的冰山校花。」

  「那個男的明顯不是什麼好人,你不打算出手幫幫你的同學?」雷鳴繼續問道。

  「不用,她又不是傻子,不會上當的。」李念真說完,果然陳雨杉怒而出門,只留下一張可憐兮兮的數學試卷。

  雷鳴則眼疾手快,拿了那張試卷,認真看了一遍,內心喜悅。這番景象,李念真哪裡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可不就是神奇教師雷鳴嗎?當年那也是龍海驕子,清北高材生。

  「這位大叔,試卷我同學的,麻煩給我。」李念真指了指雷鳴手裡的試卷。

  「你也說了是你同學的,而不是你的。」雷鳴面無表情,拿著試卷就走了,沒有再搭理李念真。畢竟,李念真可不是雷鳴的目標,他的目標都是一些看上去是學渣,其實本質還是學霸的學生。

  要想在一年內培養出清北的學生,真正的學渣可不行。必須,是那些天賦奇高,但因為各種問題墮落成學渣的學生。高中的這兩年,李念真那叫一個平平無奇。渣得不徹底,學得不夠好,泯然眾人。

  李念真很不喜歡雷鳴對他的態度,不能說完全無視,簡直就是視若無睹,完全看不上。好在,他只是來學習如何教學的,咬咬牙也就忍了。

  在另一條路上,陳雨杉一個人邊走邊哭,根本沒注意迎面而來的李念真。其實李念真沒想到這麼快又遇到了陳雨杉,這才故意擋在陳雨杉前面,沒有意外地兩人撞在了一起。

  陳雨杉身材瘦小,剛才一直在小跑,與高大健壯的李念真撞上去,直接往後摔倒。還好李念真眼疾手快,右手環抱住陳雨杉,才沒摔倒在地。可能李念真太過用力,陳雨杉的額頭撞到了李念真的下巴上,疼得他齜牙咧嘴。本來一出浪漫的碰撞變成了真正的事故碰撞。

  「對不起。」陳雨杉推開李念真,警惕地盯著陌生的李念真,身體略微向人少的地方輕移。右腳腳跟向上翹起,隨時準備跑開。

  「你怎麼走路的,白瞎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看不中用。我不管,你得請我吃飯,要不然這事沒完。」李念真倒打一耙。

  「我沒錢。」陳雨杉委屈地說道。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態度問題。你請客,我出錢,行不行。」李念真步步緊逼,惡狠狠地看著陳雨杉。

  陳雨杉愣了一下,這時也明白,眼前這個人不是為了一頓飯,是為了她。她咬著牙,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以為李念真是在打她的主意,一如她的繼父一樣。她只覺得一片灰暗,哪都不順。遇到的全是壞人,人生一片昏暗。

  李念真見陳雨杉的眼睛紅通通的,淚珠就快要迸發了,心裡後悔得要死。他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對陳雨杉傷害這麼大。於是他趕緊補救道:「陳雨杉同學,不至於。我就開個玩笑,又沒把你怎麼樣,也沒打算把你怎麼樣,你怎麼就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我就想找個機會認識你下,順便幫我補補數學而已,沒想怎麼樣。你要是覺得我過分了,我道歉。大不了,不用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吃好了。」

  陳雨杉淚珠終究沒忍住,一串串掛在了臉上,真是我見猶憐。可惜,李念真最討厭女人哭的樣子,恨不得轉身一跑了之。可是,他不能呀。現在可以跑,回到主世界可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學生,難道也一跑了之。

  「你想怎麼樣嘛,只要你不哭,我都答應你。」李念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想回家。」陳雨杉說道。

  「你剛還想逃離那個家,怎麼現在又想回去了。難道我這麼可怕,你這話太打擊人了。」李念真沮喪無比。他知道他一直都不被女孩子喜歡,可沒想到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你怎麼知道,你跟蹤我。」陳雨杉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哪裡去了,就是偶遇。我叫李念真,和你一樣都是龍海中學。你雖然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李念真說道。

  「你真的只是想要我給你補數學。」陳雨杉內心並不太相信,有太多男孩子用各種蹩腳的藉口接近她。她太明白自己這張臉,對男人的吸引力。

  「不然呢。就你,孤僻,冷淡,還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我都怕離你太近會抑鬱,還動不動就哭,你小孩子呀。」李念真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陳雨杉見李念真神色自然,不似做偽的樣子,心裡安定了許多。可又有些不服氣,從小到大,就沒有男孩子可以無視她的美貌的。不過就性格上,她還是沒辦法否認李念真的評價。

  「既然這樣,你找別人幫你補數學課吧。」陳雨杉氣道。

  「別呀,我付錢的。」李念真攔住陳雨杉。

  「有錢,你去補習班呀,實在不行,你找一個私教呀。」陳雨杉說道。

  「可是你性價比高呀。比你會教的沒你好看,比你好看的,話比你多。重要的是,你便宜呀。我只會給到五十元一小時,每天兩小時。」李念真認真說道。

  陳雨杉氣樂了:「好。」

  一天一百,對陳雨杉而言已經很多了。而且她需要錢,她那個繼父可不會對她多大方,能負擔學費就已經很難了。平時零花錢幾乎都是她的媽媽偷偷給她的,根本不夠用。

  「你幹嘛去呀。」李念真見陳雨杉要走,又跟了上去。

  「我回家,你跟著我幹嘛。」陳雨杉不滿道。

  「回家,那個火坑有什麼好回的。還不如和我一起吃個晚飯,然後去我家給我補習數學。」李念真說道。

  李念真見陳雨杉猶豫不定,知道她還在懷疑自己的動機。他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防狼噴霧劑,強行塞到陳雨杉手裡。

  「防狼噴霧劑,你要覺得不安全,拿著它,懷疑誰就噴誰。」

  李念真才說完,陳雨杉就拿著防狼噴霧劑朝著李念真噴了一下。

  「你幹什麼。」李念真感覺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睜都睜不開了。

  「不是你說懷疑誰就噴誰嗎?」陳雨杉無辜地說道。

  「你憑什麼懷疑我,我委屈。」李念真努力睜開眼睛,含著淚,委屈巴巴地瞪著陳雨杉。

  「其實,我就是想試試,這個噴霧劑有沒有用,我沒懷疑你。」陳雨杉解釋道。

  李念真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冷笑道:「扣五十。陪我吃飯,然後給我補數學,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我高三了,每一秒都很寶貴。而且我的目標是清北。」

  「噗呲。」陳雨杉忍不住笑了。龍海高中二十年來就只出了一個清北生。李念真聽都沒聽過的名字,成績肯定不咋地。

  「什麼意思。嘲笑我。呵呵,你就笑吧。須知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有目標,並且堅定不移地朝目標而去,才有可能實現。

  像你一樣,自我放棄,把嫁人當做改變人生的方法,只會一點點腐爛掉。不,你會更慘,因為你長的漂亮,還是個幾乎無依無靠的弱者。」李念真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也想好好讀書,也想考一個好大學,可我沒有那個環境。」陳雨杉再一次流下了眼淚。

  「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好的讀書環境,但你得和我一起考清北。」李念真說道。

  「你,憑什麼。」

  「憑我有房有錢。」

  「那是你爸媽的。」

  「你就當我沒有爸媽好了。實際上和沒有差別不大,倒也不是完全沒差別。雖然他們渣,三年都沒回來看我一回,但他們給的錢多呀。」

  陳雨杉沒想到李念真家是這麼個情況,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天聊下去。

  「對不起。」

  「對不起幹嘛,搞得好像你是我爸媽一樣。走啦,吃飯去了,我餓了。」李念真手指前面的混沌攤位。

  陳雨杉這一次沒拒絕,也跟著坐在餛飩攤位前。

  「你打算怎麼給我提供好的讀書環境。」

  李念真把一碗餛飩先遞給了陳雨杉,這才不急不緩地說道:「我的房子是四房一廳,我可以租給你一間房,每月一元。但你得負責房子的衛生工作。你每天陪我學習,一天至少十小時,每個月我給你三千五。你覺得怎麼樣。」

  陳雨杉點頭認可,這實在是非常優厚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