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鎮魂山與祭祀

  「我魏家祖上原是上宗的弟子,雖然已經沒落了,但是,一些隱秘還是知道的。」魏伯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

  「大陸之上四大帝國都與上宗淵源甚深,絕非明面上那般簡單。若是真的觸怒了陛下,便是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處。」

  說著,忽然看了楚峰一眼,心中卻是有些莫名的可惜。

  若是眼前之人能夠和魏家徹底綁在一起,那事情自然另當別論。只是,從剛才女兒的講述中便聽得出來,對方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

  「兄長已經完全掌控了天風國,他那裡也不行嗎?」魏瑩兒神色有些忐忑。

  魏伯陽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望了楚峰一眼。想來陛下也猜不透這人的實力,自然會有所顧忌。聽到女兒和此人離開,便是心中再是憤怒也沒有辦法。

  「你便隨著楚公子一同前往天風國,永遠都不要回來。至於我和你娘親,必須留在白雲城。」

  楚峰怔了怔,瞬間反應過來,也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心中暗道,這老頭還真是會借勢,此時,那位明老大概已經將自己的情況告知雲荒大帝了,其定然不敢亂來。

  「爹爹還是放不下魏家嗎?」

  「我身為家主,又怎能拋下家族所有人獨自離開?」魏伯陽沒有否認,卻是轉而又道,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魏家怎麼說也是雲荒頂級家族,更是和上宗有些淵源。念在祖上的一份情意,陛下也不敢徹底撕破臉的。」

  魏瑩兒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一個人離開,屬於『私奔』,主要罪責在自己,怪不得魏家。但是,若帶著父母一同逃走,那性質就不一樣了,也會給那人留下發難的藉口。

  以父親的性格,認定的事情不可能改變的,自己想要再勸也沒用。最終只得嘆息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麼。

  「去和你母親見上一面吧,我去一趟寶庫,稍後就來。」魏伯陽沒有耽擱,在女兒的肩頭處按了按,隨即輕嘆一聲,向著外面疾步離去。

  ……

  皇宮之中,雲荒大帝聽著眼前老者的話語,心中的憤怒有些壓制不住。

  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和別人私奔了,偏偏自己還不能去追究,簡直欺人太甚。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大帝,西大陸之主,竟然連一個女人都無法得到。

  「老朽能夠理解陛下的心情,可是有些事情總要做出取捨的。究竟是權勢和生命重要,還是一個女人重要,想來陛下應該清楚。」

  「呵呵。」

  雲荒大帝有些不自然的乾笑了一聲,他當然清楚哪個更重要。天下間女人多得是,對於他如今的地位而言,幾乎唾手可得。

  他之所以不忿,一來,這本就是自己鍋里煮熟的鴨子,如今就這麼突然飛走了,實在令人難以接受,第二則是因為恐懼,一種莫名生出的恐懼。

  本以為做了皇帝,權勢地位盡在掌握,除了幾乎隱世的上宗天下間再無畏懼。卻沒想到,竟突然冒出如此強大的高手,連上宗之人都奈何不得。

  這樣的結果,豈能不讓他心中害怕?

  「那人真的那麼強?」

  「陛下萬不可大意,老朽自問還是有些眼力的,絕不可能出錯。」明老神色鄭重,又接著道,

  「老朽在宗內有些勢力,一些高層長老也了解不少,他們的實力雖強,卻沒有一個會給我那種危險到極致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當時交手的情景,不說其本身絲毫無法看透的修為,單是那種詭異的紫色火焰,便是高層的長老們也不是對手。本源邪毒瞬間即滅,這是多麼令人恐怖的力量。

  「對於此人的情況,老朽已經派人傳訊於宗內,想來會引起重視。對方究竟如何,會有專門的高手前去調查,至於你我,還是不要過多參與了。」

  看著對方仍然有些不甘的神情,明老的聲音忽然變得冷厲起來。雲荒大帝心中頓時一凜,卻是再也沒有多言半句。

  ……

  夜色已深,白雲城外的官道之上,一輛豪華的車輛正緩緩而行。

  趕車之人正是楚峰,此時的他已經接上了事先等在城外的艾念三女,再次出發了。當然,魏瑩兒與其丫鬟小月同樣在車裡。

  因著父母沒有一同離開,魏瑩兒心情有些鬱郁,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艾念等人知道情況,正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導著對方。

  楚峰並沒有理會這些,此時,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張古樸的捲軸,仔細的看個不停。

  這便是魏家寶庫中的那張地圖,魏伯陽為了表示感謝,不知將此物取來,更是送了不少的禮物,雖然沒什麼用,卻盡都是價值連城的稀罕之物。

  「禁絕之淵,或者說是六色須彌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為何看著這張地圖,心中會生出一絲心驚肉跳的感覺?」

  雙目之中紫光逐漸隱去,楚峰將地圖合了起來。那種莫名的感覺來的很快,卻又瞬間消失,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這樣的情況,讓他心中疑惑不已。

  「是我想多了?還是直覺在向我示警?」

  楚峰暗自沉吟良久,卻總也沒有頭緒。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想要離開這方世界,那麼,禁絕之淵便非去不可,即便有再大的風險也不會放棄。

  「嗚嗚——」

  卻在此時,懷中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卻正是小白。對方似是想要表達什麼,張著小口不停的『吼叫』。

  「你知道禁絕之淵?」楚峰有些詫異,自己竟然能夠明白對方的意思。

  「嗚嗚——」小白很是人性化的點點頭。

  「你會保護我,讓我不要害怕?」

  「嗚嗚——」

  「看來,你有著不少的秘密啊!」

  楚峰不禁笑了笑,伸手在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揉動。對於小白,他了解的其實很少。不過,單憑其白虎之靈的身份,想來也不會胡言亂語。

  ……

  天風國,位於西大陸最北端。

  這裡地處邊境,緊挨著北部荒域,土地很是貧瘠。而且,荒域之中有魘族存在,時不時會來偷襲,甚至發動戰爭,故而,生存環境極為艱苦。

  特殊的環境並沒有將人族打到,多年征戰之下,反而培養出數之不盡的強者。正是有這些人的存在使得天風國實力大增,在西大陸所有的國度中同樣有著不低的地位。

  楚峰一行人從白雲城出發,穿過數個大小不一的國度,直到數月之後方才停下。此時,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天風城。這裡也是天風國國都所在。

  「咦,那是什麼?」

  驀地,楚峰忽然發現,城池之外的一片廣闊區域,竟然有著大量的人群存在。這些人聚在一起,盡都安安靜靜的,也不知在做些什麼?

  「是祭祀儀式。」魏瑩兒撩起窗簾,望著遠處的人群回道。

  「每年這個時候,天風城的百姓會在國主的帶領下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為那些與魘族作戰,最終英勇犧牲的先人們祈福。」

  她忽然向身旁的輕月姐妹看了一眼,神色很是平靜道,

  「魘族應該也有著同樣的活動吧?」

  「不一樣的。」輕月微微搖頭,解釋道,

  「魘族的祭祀是在祭師的帶領下進行的,不過,卻不是為了死去的族人祈福,而是將其靈魂獻祭,以獲得強大的力量。」

  「啊,這麼殘忍!」

  眾女之中,唯有小月年紀最小,更是有些沒心沒肺。這一點和輕語有些類似。聽到這樣的信息,頓時抑制不住驚呼一聲。

  「是啊,的確殘忍,可是,這也是魘族為了生存的必要手段。否則,又如何能夠抵禦人族的強者呢?」輕月的神色有些複雜,頓了頓,又接著道,

  「戰爭歷來都是上層的事情,對於底層的存在,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能夠活著已經不易,又哪有心思去考慮其他。」

  「輕月姑娘能夠知道這些,想來——」魏瑩兒驀然一停,頓時想到自己一時嘴快,怕是有些失言了。

  「我——」

  輕月愣了一下,隨即心中一凜。對方可能只是無意,卻是將她心中最深的隱秘徹底泄露。也是自己疏忽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自然而然便說了出來,卻沒想到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楚峰很是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他也聽輕月說過一些魘族的事情,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這些。說到底他也只是外來者,對於此界風土人情的了解仍然不夠,更別說見多識廣的魏瑩兒了。

  「主人恕罪,婢子並非有意隱瞞,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輕月撲通一聲跪倒在車廂中,哀聲乞求道。

  她有些害怕,自己倒沒什麼,關鍵是還有妹妹。若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主人震怒,從而波及到妹妹,她便是死了也無法原諒自己。

  「我何時說過要怪罪你了?」楚峰笑了笑,又道,

  「你們的身份問題,等到安頓下來再解釋也不遲,現在先起來吧。」

  事實上,楚峰對此並不是很在意。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輕月姐妹二人的確是真心臣服,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之處。

  更何況,對方已經是他的奴隸,身上更是帶著控制項圈,也不可能有機會背叛的。

  輕月依舊有些忐忑,看著楚峰神色平靜,並沒有任何責備之意,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當然,一旁的輕語早已嚇得喘喘不安,大氣都不敢出。

  魏瑩兒有些慚愧,她的確是無心的。從狂沙城開始一直到現在,雙方之間相處的很是融洽,她心中更是將其當成了好姐妹一般。怎料,今天竟然犯下如此糊塗之事。

  可惜錯已鑄成,想要道歉,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魏姐姐也是無心的,你也別太在意。另外,楚峰的性子我很了解,不會真的責怪你們的。」艾念拍了拍輕月的背心,低聲勸慰道。

  儘管有了疏導,車內的氣氛仍舊有些詭異。

  楚峰不禁搖頭,隨即望向遠方的人群,轉移話題道:

  「你且看看,那頭戴冠冕,身穿玄金色袍服的男子可是天風國主?」

  「正是,他就是我的兄長魏雲。」魏瑩兒心神瞬間被吸引過來,望著人群中的身影,頓時有些激動的回道。

  楚峰點點頭,再次向著魏雲看去。

  此時的對方已經帶領著一班朝臣站定,而後,向著某處山峰的方向齊齊下拜。場中人數雖多,然而,卻沒有一絲嘈雜,盡都隨之拜倒,莊嚴肅穆。

  「那是鎮魂山,昔年天風國還未建立之時,人族先輩曾在此山與魘族血戰。據傳聞,那一次戰役整整的打了十數年,整座山峰連同附近的區域盡都被血水染紅了。後來,那山峰便被人族命名為鎮魂山,億萬人族英魂所居之地。」

  楚峰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典故,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諸天萬界中,人族從來不是什麼強大的種族,但是,卻從來不乏血性啊。

  魏瑩兒接著道:

  「天風國建立之後,這裡便成了一處特殊的地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享受後人的祭拜,到如今已經延續了不知多少年月。

  而且,天風城的位置同樣極為特殊,它是處在國度的邊緣地帶,屬於防禦魘族入侵的第一道防線,是整個國家的屏障。」

  祭祀儀式持續的時間很長,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方才結束。

  那魏雲站起身來,正打算帶領官員們離去,然而,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其目光下意識看向某處,霎時間忽然怔住。

  「看來,你兄長已經察覺到了。」

  楚峰笑了笑,隨即看向身旁的魏瑩兒。

  「小的時候我便和兄長最是親近,總喜歡寸步不離的粘著他。只是,長大之後,兄長獨自出去打拼,見面的次數便少了。」魏瑩兒輕嘆一聲,似是有些莫名的感傷。

  兩人正說著話,此時,那魏雲已經揮退了身邊的官員,自己帶領著一隊親衛趕了過來。

  對方顯然很是急切,行進的速度極快,片刻之後便行至近前。

  「小妹,真的是你!」

  「哥——」

  一聲疾呼,魏瑩兒再也忍不住,毫不猶豫的撲向對方懷中。仿佛有著無盡的委屈,盡都一股腦發泄了出來。

  楚峰雙目微紅,他忽然想到了小妹。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方世界,也不知對方現在怎麼樣了?小妹對自己很是依賴,想必,找不到自己之後定然會急的哭鼻子。

  艾念顯然察覺到他的異樣,念頭一轉,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也正是因此,她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極大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