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一路慢行,過了竟陵往西,章水和沮水緩緩流過。
這裡是一處水路交界之所,氣候溫和,土地肥沃,物產豐饒。
飛馬牧場便坐落於此地一處山谷之中,環繞的青山不僅為牧場圈出大片土地,更是這裡天然的守護屏障。
「主上,翻過前邊的山道,便是牧場了。」
黛綺絲率先下馬,向著遠處觀望了一陣。忽然她目光一頓,走到一處樹木旁邊,用匕首在上面劃下一個『二』字記號。
「主上,我們先到附近的鎮子裡休息一晚,屬下的人看到記號會親自找來的。」
「也好」
二人一提韁身,策馬離開。
兩日後夜晚,黛綺絲帶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回來。
「這人便是二月堂潛伏在飛馬牧場的人,她叫青蕤,目前是商青雅身邊的貼身服侍丫鬟。」
「青蕤,好名字,能夠在幾年時間內便做到這個位置,你的能力很強。」
對於能幹的人,楚峰從不吝嗇誇讚。
「多謝主上褒獎,這些都是屬下應該做的。」青蕤小心翼翼回道,說完從懷裡取出一張摺疊的紙張。
「主上請看,這是飛馬牧場的詳細圖紙,其中包括了『安樂窩』的具體方位。」
黛綺絲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詫異,對方以往的情報中從來都沒有提到這個。
「這是個有心人。」
楚峰接過地圖,心裡明悟,這個青蕤之前一直壓著重要信息不報,到現在突然將詳細圖紙拿出來,自然是想要在他面前表現一番。
「你做的很好,之後我會讓黛綺絲將你的功勞記下。現在將你知道的,關於商青雅和魯妙子的一切都和我講一遍,不要遺漏任何一點。」
「是,主上」
青蕤神情有些激動,她開始從頭講述,其中內容多是牧場主商青雅的生活瑣事。
商秀珣剛剛出生沒多久,現在還是個嬰孩。
商青雅平日大量的時間都是在照顧女兒。
至於魯妙子,似乎很少露面,偶爾一兩次,也只是停留片刻便匆匆離開。
「依你觀察,商青雅與魯妙子的感情如何。」
楚峰的記憶中多是有關未來的信息,那時商秀珣已經長大,成了名副其實的美人場主,魯妙子則是個即將入土的豁達老者。父女兩人的感情很糟糕,尤其是商秀珣,對後者極其冷淡。
楚峰的提問讓青蕤微微嘆了口氣,
「主上有所不知,他們之間的感情著實有些複雜。屬下常年跟在場主身邊服侍,自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心意,可惜,魯妙子似乎另有所屬。」
「果然如此嗎?」
楚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魯妙子大概還對祝玉妍念念不忘。人都是如此,身邊擁有的不懂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等到商青雅鬱鬱而終的那一刻,想必老魯才會真的醒悟。
飛馬牧場始建於晉朝末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一百多年。這裡依山而建,據險自守,一直是附近區域的經濟命脈。百多年來,牧場中人代代習武,驍勇善戰,不懼匪徒流寇,贏得了附近居民的擁戴和尊重。
楚峰攜著黛綺絲前來拜訪飛馬牧場。這次並沒有像以前那樣『飛緣走壁』,他現在已經貴為宗師,用不著偷偷摸摸。
飛馬牧場自有巡視的人馬,看到來人氣度雍容,不像是尋常百姓,上前恭敬詢問。
「見過兩位貴客,不知兩位前來飛馬牧場有何貴幹?」
楚峰平靜的回道:「江湖散人楚峰,慕名前來拜訪商場主,幾位可否通傳一二」
他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其中卻蘊含著極深的內力控制,聲音在山谷中飄蕩,來來回回經久不散。
「你……」那巡邏的守衛頓時臉色巨變,卻也不敢真的發怒。
「前輩稍等片刻,我等馬上前去稟告場主。」
「不必了,他們已經來了。」
楚峰笑了笑,正看到遠處行來一隊人馬,領頭的是個中年男子,容貌平平,穿著一身青色袍服。
「在下是飛馬牧場執事,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必如此,本就是不告而來,如今又採用這樣的手段通知各位,倒是楚某無禮在先。」
楚峰稍作解釋了一句,語氣平淡,卻讓人絲毫挑不出毛病。這也和他宗師強者的身份有關,若是換了一人,怕是直接便被驅趕出去。
「前輩宗師氣度令人心折。
場主已經在客廳等候,
前輩,請」
那執事在前面引路,楚峰二人跟在身後,翻過一座吊橋方才入得城內。
這裡的建築與外面城鎮迥然不同,屋舍依山而建,聯綿不斷。中間是一條向上的坡道,道路盡頭最高處,建有一座內堡。
眾人進到堡內,這裡的建築規模更加恢弘,其中主體為五座大殿,另有諸多偏殿迴廊,大小屋宇錯落分布,絲毫不見凌亂之感。
「花樹園林、瀑布飛流,各種景致交相輝映,好一座樸實無華卻又不失雅致的山中之城。」
楚峰眼中閃過異彩,這裡的創建者必是一方豪雄,才會有這般宏大的雄心氣魄。
「飛馬牧場,商青雅見過前輩。」
一個人的聲音美,並不一定長的也美,商青雅恰恰兩者兼備。
楚峰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立刻便被其身上散發的那種大方典雅,青春柔美的氣質驚艷了一瞬。
「場主不必多禮,楚某不請自來確是叨擾了。」
主客賓主落座,商青雅詢問楚峰的來意,得到的答案卻讓她眉頭皺起。
「怎麼,魯妙子不在這裡?」
楚峰語出平靜,其中卻蘊含著不容置疑。
「非是如此,只是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商青雅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心中的複雜難以言說。
「呵呵,既然如此,楚某便只有親自上門了……」
楚峰似笑非笑的說著,目光卻早已望向某個方向。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低沉的男聲忽然從遠處傳來。
「貴客既臨,魯某未曾遠迎,豈敢再次失禮。」
楚峰看著來人,年僅四十上下,面容古奇,一身寬袍大袖,盡顯名流風雅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