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地不仁？

  空桑山外，年老大幾人相繼走出，臉色盡都難看至極。

  「姜老三死了，怎麼和吸血前輩交代？」

  「他自己找死，關我們什麼事。」

  年老大冷哼一聲，他的神色雖然平靜，心中卻早已怒極。作為當代煉血堂堂主，被人像狗一般驅趕出來，簡直顏面掃地，又哪裡管的上其他人。

  「事已至此，只能據實以告，想來吸血前輩也不會為難我等。實在不行，抓幾個正道的小輩送與對方也就是了。」

  「你們覺得這青年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

  「可以御使魔物，想來不是正道之人，說不定是某個駐顏有術的老怪物。」說話的是中年美婦，她忽然有些擔憂的問道，

  「對方來到死靈淵定然是有什麼目的，或許是尋找某些靈寶法器之類，只是，他會不會停在這裡不走了？」

  聽到這裡，年老大頓時心中一沉，這可是煉血堂的地盤，若真的被對方徹底占據，日後豈不是要無家可歸？

  ……

  洞窟深處，楚峰沒有任何猶豫，向著面前漆黑的深淵一躍而下，轉眼沒入黑暗之中。小黎微微一笑，身體緩緩飛起，同樣跟了上去。

  黑暗，到處都是黑暗一片，沒有半點光亮。

  身處在深淵之中，急速下墜，整整耗費了一刻鐘的時間方才到達最深處。

  「死靈淵，名副其實，昔日煉血堂究竟造了多少孽？」

  楚峰踏在實地之上，目光卻看向前方，那裡磷光點點，密密麻麻，顯然都是困頓在此處難以解脫的陰靈。

  「這些陰靈雖然數量極多，但是也經不住真魔之氣衝擊的。」小黎飛了過來，提醒道。

  「算了，本就是可憐之人，由他們去吧。」

  楚峰微微搖頭，魔傀已經被他收起，卻是不打算祭出，以其強大的實力，對付這些陰靈實在有些大材小用。況且，他身體之中隱隱散發著紫火的氣息，那些陰靈連靠近都不敢。

  他仔細感應了一下，隨即出聲道：

  「走吧，我已經感應到天書的位置了。」

  說著，青光一閃，人已經飛向前方。

  死靈淵很大，連通著無情海，空氣中有陣陣潮濕的寒氣傳來。無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二人所要尋找的天書就在海邊的滴血洞中。

  「就是這裡了。」

  遁光停下，楚峰看著眼前的山壁，那裡正有一處漆黑的洞口出現在視線中。招呼小黎一聲，隨即向著洞中飛去。

  穿過悠長的通道，行至盡頭，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處空曠的石洞，洞頂某處，一幕水簾降下，恰好落在一處不大的水潭之中，晶瑩的水花四濺而開，顯得異常美麗。

  「沒路了。」小黎詫異道。

  「應該是有一處機關。」

  楚峰舉目望去，正看到洞頂的石壁上鑲嵌著七八塊紅色的奇石，這些石頭錯落分布，形成一個古怪的勺子形狀。他不斷回憶原著中的細節，隱隱想起，這些石頭似乎便是開啟秘洞的機關所在。

  觀察一陣，下意識的看向水潭之中，正好看到紅色奇石在水中的倒影，此時，它所形成的形狀已經變了模樣，猶如常人的手掌。

  「呼，原來如此。」

  楚峰忽然輕笑一聲，腦海中的記憶終於全部記起。

  「找到機關了？」

  「稍等一下。」

  楚峰點點頭，隨即伸出手掌，向著水潭中按了下去。翻來覆去鼓搗一陣，終於，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山壁中央竟生生凹陷下去，顯出一處新的洞口。

  「裡面應該便是了。」

  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同時走了進去。

  洞內是一條狹長幽深的隧道，壁頂之上鑲嵌著某些發光之物，照的隧道內部朦朦朧朧。

  光線有些昏暗，但是卻無法影響到二人。

  楚峰心中已經記起所有細節，帶著小黎極速前進，這隧道異常曲折幽深，七拐八繞，終於現出一點光亮。

  這是一處石室，裡面豎立著兩座巨大的雕像，然而，卻不是盡頭。

  他只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腳步繼續向前，終於，半晌之後，進入到第二處空間。不同於之前的石室，這裡是一處自然形成的山洞，鍾乳倒垂，怪石突兀，更為奇特的是，這些鐘乳石竟閃現出各色不同的光澤。

  二人的目光在洞口處停留，那裡正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龍飛鳳舞的雕刻著一行古樸的大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好偏激的理念，好極端的道心！」小黎看著石碑，神色異常凝重，忽然又道，

  「你萬不可受其影響。」

  「你不認同？」楚峰頗感興趣的問道。這句話很有深意，有人覺得正確，又有人覺得不對，他倒是想聽聽小黎的想法。

  「天地由萬千規則組成，本就無情，何來仁義與否，萬物各有私心，以己之心揣度天地，自然不可能做出客觀的評價。天生萬物，同樣澤被蒼生，若是覺得自己是芻狗之輩，其內心早已走入極端了。」

  「聽起來和魔道的理念有些類似。」

  「那倒不是。」小黎卻是搖頭，再次解釋，「魔道的確極端，但是，極端卻不只是魔道。」

  楚峰想了想，隱隱明白了小黎話中的意思，極端的道也是道，沒有正魔之別，某些時候，一些正道理念比魔道更加極端，偏激。

  二人在鍾乳林中走了一陣，不一會便來到盡頭，眼前是一處光滑的石壁，兩側再次延伸出兩條隧道。石壁下方是一處石台，上面竟安靜的端坐著一具森白的骷髏。

  「黑心老人嗎？」

  楚峰掃了骷髏一眼，心中不禁感慨。這位也算是一世梟雄，然而，卻因為噬血珠之故，墮入魔道，最終落得個身死魂滅，徒留下金鈴嗚咽，芳心孤苦。

  「天書就在前方，另一條隧道中有一枚合歡鈴法器，你若是喜歡便自行去取。」

  楚峰交代了一句，隨即向左側的通道行去。

  石洞中安靜下來，小黎卻並沒有立刻動身，反而目光灼灼的盯著骷髏，確切來說，是盯著骷髏身後的石壁處，那裡似乎有字跡留下。

  緩緩推開骷髏，順著字跡輕輕念誦，

  芳心苦，忍回顧，悔不及，難相處。金鈴清脆噬血誤，一生總被痴情訴……

  ……

  讀著讀著，小黎的聲音越發輕微，看著筆勢漸弱，最終不得不斷掉的語句，她的神色已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