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丕不敢有絲毫妄想

  西湖岸,望月樓

  曹丕站在閣樓上,背著雙手,遠望著湖上來來往往的花船怔怔出神,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身體不禁一陣顫抖,臉色白的嚇人。

  「福叔,你說我這次是不是做的有些魯莽了?」

  身後的一名老者,面白無須,聞言平靜道:「老奴只是一介閹人,不明白什麼大道理。但是卻懂得一點,人心裡的毒若不早些排除,隨著時間的增長毒性會越來越強,直到無藥可解。殿下這次行事雖然魯莽,卻是無礙的,畢竟魯莽的人不會讓人忌憚。」

  曹丕神色稍緩,面色發苦

  「福叔說的哪裡話,我本就是個魯莽的人,有什麼好讓人忌憚的。那甄洛已經是國師夫人,我又怎會心生妄念,偏偏朝廷里有人搬弄是非,故意挑撥我與國師的關係。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向他老人家表明心意。」

  福叔眉眼低垂,並沒有一絲反駁,只言道:「殿下長大了。」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歷朝歷代興也好,亡也罷,似乎都影響不到這裡的輕歌曼舞,名士風流。

  楚峰牽著馬,沿著岸邊緩緩前行,他長得丰神俊朗,英姿挺拔,吸引了不少花船上年輕靚麗的女子。只可惜他一身玄青道袍,面容嚴正,讓人望而卻步。當然還是有一些膽子大的,毫不在意的拋著媚眼,似是想要體驗一下這個俊俏的道長。

  楚峰一路慢行,經過望月樓時,被一位小二打扮的男子攔住。

  「敢問貴客可是楚大人?」

  「人在哪兒?」

  「呃……是有另外一位貴客讓小的前來邀請您上樓一敘。」小二沒想到這人這麼直接,被噎了一下,訕訕道。

  楚峰將馬交給小二,一個人向樓上走去。

  「拜見國師,丕行事魯莽,拿了國師大人的倚天劍,實在罪該萬死,請國師大人責罰。」曹丕見到來人,不等對方開口便立刻躬身下拜,態度恭敬之極。

  「哈哈,殿下說笑了,倚天劍不過是把兵器而已,殿下若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何罪之有啊。」楚峰臉上笑容滿滿,絲毫看不見生氣的樣子。

  「丕萬萬不敢,天下間無論人或物,只要是國師大人的,丕萬不敢有絲毫妄念。丕在此立誓,若今日之言有絲毫違背,來日定遭天雷加身,萬劫不復。」曹丕看著楚峰臉上溫和的笑容,不知為何,總覺得恐懼萬分,立刻發下毒誓,似乎只要慢一點便會遭遇不測。

  「殿下這是做什麼,無緣無故的亂發什麼毒誓,你我之間莫不是有什麼誤會?」楚峰眉頭微微皺起,神色變得嚴肅。

  「沒,沒有誤會,國師乃是神仙中人,是大魏的柱石,丕做為皇子對國師大人只有敬仰之情。」

  楚峰眼角帶笑,這人果真不可小覷,若非知道其本性隱忍,此時斷然會被對方的真誠打動。古人是不敢隨便亂發誓的,尤其是毒誓,為了取信於人,對自己真夠狠的。

  「不提這些無用之事,殿下這次借用倚天劍將我引來,想必不只是為了發個毒誓吧。」

  「那個,確實還有一件小事。」曹丕忽然有些靦腆的說道,「父皇為我訂了一門婚事,再過兩月便要大婚了,對方是孫氏女,恭請國師大人前去赴宴。」

  「哦,這可是大喜事,恭喜殿下,我會儘量趕回去的。」

  楚峰眼中露出一絲異色,孫氏女?孫尚香?那不是原本歷史上的劉夫人嗎,曹操這是什麼意思。知道了平行世界的歷史,想要激怒劉備?想來老曹沒那麼膚淺。大漢已經是過去時,劉備即使有野心也沒有任何機會的,曹操也同樣不可能給出這樣的機會。如今關羽和張飛都領兵在外,劉備卻只是個戶曹官,每日和農桑之事打交道,忙得不可開交,再多的野心也該消磨掉了吧。

  ————

  房間裡再次剩下主僕二人,楚峰已經告辭離開。

  曹丕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福叔覺得如何,這一關是否過去?」

  「老奴也不確定,不過話已經說開了,公子便無需太過擔心,只要不觸碰到對方的禁忌,這位國師大人斷然不會以『莫須有』的事情動怒的。」

  「莫須有?」曹丕嘴角抽搐一下,這個詞彙他也是近兩年學到的,據說是前朝一位皇帝殺害自己的臣子時,因為沒有證據而想到的無恥藉口。

  「那日後有沒有可能將其拉到我這邊來?」曹丕忽然問道,神色中有些期盼。

  「微乎其微。」福叔微微長嘆,心道:「恐怕這才是殿下冒險也要刻意結交國師的原因吧。」

  楚峰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找到一家鐵匠鋪子打造了幾件小物件,這才背起倚天劍,單人獨騎向南而去。直覺告訴他,黛綺絲已經回返,現在就躲在靈蛇島內,至於那個眼線怕是早被對方糊弄了。

  靈蛇島是一座孤島,位於南方。島嶼面積很大,卻沒有淺灘,唯獨東面有山石直降入海,可以停泊。

  楚峰離船上島,一路往前慢行,見島上山林極多,樹木蔥蔥。他行走時十分小心,靈蛇島可不是什麼良善之地,黛綺絲以金花婆婆的身份行走江湖多年,心思詭詐,指不定在這島上布了多少陷阱。

  行過一片密林,眼前忽然一亮,前面是一片開闊地,中央蓋有一排房舍。他尋了一處隱蔽的角落蹲下,將身體掩映在繁茂的草叢中。

  時間過了半個時辰,中央處的房門忽然打開,一道嬌小的身影鑽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阿離。她手中提著一個紅木食盒,向著房間裡輕聲說道:「婆婆,我先去了。」

  「咳咳,去吧,注意點腳下。」

  楚峰心中一動,果然是她,這瘋婆子真的回來了,那麼謝遜在哪兒,莫非……

  他並沒有立刻動身,而是詳細觀察著阿離行動的路線。只見阿離每走幾步便會停下,而後跳到一旁繼續再走,如此連著變換了七次,人已經走出開闊地,來到一處山谷口。此時她方才長舒一口氣,笨笨跳跳的進去了。

  「看來謝遜多半是被困在那處山谷中了。」

  楚峰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快到傍晚,他又等了一會兒,看到阿離仍提著那個食盒回返,待其進了房間後方才縱身向另一個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