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講道理的猴子

  「悟空,怎麼回事?」

  李煜一指孫悟空頭上的箍兒,心中猜測,這八成是那觀音菩薩見自己並未給悟空戴上緊箍,才做的手腳。

  這箍兒長得與那緊箍幾乎一般無二,就是不知這是金箍還是禁箍?

  「師父……」

  孫悟空還未答話,李煜忽而感覺耳邊有人在說話,細一聆聽,竟是一片名為金箍咒的咒語。

  「……俺老孫便著了那賊婆娘的道!」

  孫悟空一臉懊惱的說完,李煜光顧著默記咒語了,沒聽清猴子說啥;但想來也差不多,剛才可能是觀音菩薩來過,引了猴子出去,強行給他戴上了金箍。

  「可恨啊!」孫悟空又咬牙切齒的埋怨道:「若不是俺老孫在那五行山下壓了五百年,那山頂金貼每日化解吸取俺老孫的修為法力,致使俺從太乙後期圓滿退步到了中期,俺也不會那般輕易被觀音那賊婆娘制住,給戴上了這勞什子!」

  「師父,你可能想個辦法,把這箍兒摘了去?」

  說完,孫悟空滿眼期望的看著李煜,他尤記得,那緊箍曾套在了李煜頭上,卻被李煜輕易摘下。

  「這應該不難,等會兒為師試著給你取了便是。」李煜答了一句,注意力卻被猴子剛剛說的吸取法力修為的金貼吸引:「但你剛才說,法力修為退步了,怎麼回事?」

  「那如來老兒,將俺壓在山下,每日餵俺銅汁鐵丸,」孫悟空咬牙切齒答道:「這些東西,侵蝕俺的五臟六腑,使俺修為不得寸進!」

  「這也就罷了,他還弄了一張金貼,每日化解吸取俺的法力修為,弄得俺老孫五百年修為不進反退。」

  「想俺老孫,距離大羅神仙也不過一步之遙,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端是可惡!」

  李煜這會兒聽明白了,感情那金貼還真有這般妙用,當時自己不知道,但留了個心眼,私下裡把那金貼收走了,如今正好用得上。

  「可是這個?」李煜手一翻,那寫著六字真言的金貼出現在手中,遞給猴子:「這就是山頂上的金貼了,你看看有沒有用。」

  「有用!有用!」孫悟空見了金貼,猴臉大喜,一把將那貼子攥住,仔細感受一番:「俺老孫的法力修為皆在這裡面!哈哈,等俺老孫煉了這貼子,修為就能回來了!」

  說著,孫悟空撲通一聲跪到,連磕三個響頭,口中急促嚷道:「多謝!多謝師父!」

  也難怪猴子高興,修煉越到後期越難;太乙金仙后期與中期,聽起來不過差了一個小境界,可卻天差地別。

  後期的法力修為,比起中期來,至少多了兩倍!

  原本孫悟空偷了蟠桃,盜了金丹,一通補藥下去,已經是太乙金仙后期巔峰,只差度過三災,就能成就大羅,成為天地間有數的大能,自此逍遙三界,卻慘遭打壓。

  如今重見希望,猴子怎能不高興!

  不過,李煜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來也不差猴子這點修為吧?何至於弄個金貼,做此下作手段?莫非是為了讓猴子與西行路上的妖魔半斤八兩,好給咱添劫難?

  想不通,那便不想,反正金貼在手,等猴子重回巔峰,自然能破解如來的算計。

  「起來,師徒如父子,用得著客氣嘛!」李煜伸手扶起悟空,另一隻手順手在猴子額頭上一摸,巧妙地利用隨身空間把金箍摘了下來。

  金箍解除,孫悟空更加喜形於色,剛要說話,李煜卻又隨手把金箍扣在猴子腦門上,金箍再次生根,牢牢定在悟空額頭上。

  「師父,你這……」

  「先戴著吧,若是讓觀音看見你頭上沒箍兒,說不得又得想法子害你。」李煜笑著解釋道:「反正為師能隨時取下來,等過幾天咱們進了大城,找個手巧的首飾匠人,再按照這金箍的樣式造個假的戴上。」

  孫悟空一聽就明白了,咧嘴笑道:「何必要找匠人?俺老孫拔根毫毛就能變……算了,還是先戴著吧,這箍兒剛戴上,說不定最近那觀音還要暗中觀察呢!」

  「只是師父,你可莫念那咒兒啊!剛剛那婆娘念了一遍,咒的安老孫頭疼。」

  「知道了,貼子收好,別丟了。」李煜擺擺手:「還有一件事,剛剛你出去後,有個黑熊精來過。」

  孫悟空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把那金貼變小,一張嘴,藏在嗉囊里,嚷嚷道:「怪不得俺老孫一進屋就感覺有一股妖氣,剛剛是急糊塗了,沒顧得上問,原來真有妖精!師父,那黑熊精沒傷著你吧?」

  「那倒是個懂禮貌的黑瞎子,他也不傷我,就是要了那錦襴袈裟去了。」

  「好個蟊賊!」孫悟空怒道:「竟敢把主意打到俺老孫這裡了!不知道你孫爺爺是賊祖……算了,師父,那黑瞎子往哪邊去了?徒兒這就追上去!」

  「應該在東南方向,大約二十里,有座黑風山,裡面有個黑風洞,那黑瞎子就住在那裡。」李煜根據原著里的信息,給出了線索:「你去之後,可以揍他一頓,他若不給,你也不必強求,你就這般告訴他……」

  卻說那黑熊精,得了錦襴袈裟,駕著妖雲往黑風山趕,半路上正遇見觀音菩薩變成的狼精凌虛子。

  「大哥,可得手了?」

  「老弟,你看!」

  說著,黑熊精抖露出袈裟來,黑夜中,袈裟上鑲嵌的七寶光芒燦爛,一股中正平和的佛陀氣息散發出來,惹得黑熊精不住的讚嘆:「好寶貝啊!」

  到底是個妖精,雖然難得的修行佛法,積累功德,卻還是沒忍住心中貪念,觀音菩薩心中嘆息一句,恭維了一句:「大哥,可不要忘了小弟的功勞啊!」

  「忘不了,忘不了!」黑熊精滿不在乎的答應著:「今兒俺老熊得了這寶貝,正好開個佛衣會,邀請幾個同道,共賞此寶,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就多謝了!正好,小弟也認識幾位妖王,何不邀請過來,一同品鑑?就是不知這佛衣會定在何時?」

  「嗯,明,不,後日!」黑熊精撓撓腦門,憨笑著:「留出一日來,後日也正好是俺母難之日,俺派遣小的們給同道送帖子。」

  「那小弟便暫且告辭了,後日一定前來祝賀。」

  正好藉此脫身,觀音菩薩拱了拱手,心中卻不以為然,後日的佛衣會怕是辦不成了,估計那猴子很快就打上門來了!到時候,關鍵時刻現身,助悟空取回袈裟,把熊精收入山門。

  觀音菩薩並未遠離,只是隱去身形,遠遠地跟在黑熊精後面,瞧著他喜滋滋的進了黑風洞,便守在附近,等孫悟空過來。

  果然,不多時,一身戰甲,頭頂金箍的孫悟空,手持金箍棒,戰意盎然,駕雲而來。

  孫悟空在天上找了片刻,果然見那松林深處,依著泉水,有一處洞府,上寫黑風洞三個大字,有兩隻未化形的黑熊正在洞府門外玩耍。

  想來便是這裡了!孫悟空降下雲頭,驚散了守門小妖,他也不言語,提起棒子,照著那鐵釘洞門就是一下,只把洞門砸破,鬧出動靜來,然後便拄著金箍棒,後臉上帶著冷笑,立在高出,等那黑熊精出來。

  那黑熊精在洞府內,點上油燈,捧著袈裟,正在觀賞,忽然兩隻小黑熊跑來,口吐人言:「老祖宗!不好了,有隻毛臉雷公嘴的猴子凶神惡煞的,砸了府門,在外面等著呢!」

  「嗯?」黑熊精一怔,他平日裡勤修功德,吃齋念佛,輕易不與人結仇,就是今日貪心偷了件袈裟,莫不是那苦主尋上來了?

  想到這裡,黑熊精急忙問道:「那猴子可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就砸爛了府門!」

  那就八成來者不善!不過,就算是苦主,你砸我大門作甚?那門又未惹你!黑熊精一怒:「取我槍來!」

  倆小妖哼哧哼哧的抬過一桿黑纓槍,黑熊精取了,怒氣沖沖的向洞外走去。

  黑風洞對面的山崗上,孫悟空拄著金箍棒,他有火眼金睛,黑夜裡能視物,看著洞裡出來的妖王,細一端詳,呲牙咧嘴笑了起來。

  「噫!對面的!你是個燒炭的,還是挖煤的?怎的這般烏漆麻黑?」

  黑熊精一抬頭,月光明亮,倒也正好看見了猴子,他本就生得黑,又是夜裡,臉上發怒也看不出來,一抬黑纓槍,嚷道:「你是哪裡來的?敢在俺這裡大膽?」

  「少廢話!快還你孫外公袈裟來!若牙迸半個不字,我推倒了黑風山,翽平了黑風洞,把你這一洞妖邪,都碾為齏粉!」

  「嘿嘿,那袈裟是俺拿的,你找俺也沒找錯人!」黑熊精舉著黑纓槍擺了個姿勢:「可你這猴子,也忒沒禮貌,你討袈裟便討,為何砸了洞門?還在這裡大放厥詞,速速報上名來,你熊爺槍下不揍無名之輩!」

  「聽好了!俺來孫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若曉得你外公的名號,趕快束手就擒,若不然……」

  「俺當是誰呢,你不就是那弼馬溫嘛!」一聽這話,黑熊精笑了起來,卻惹怒了齊天大聖。

  這猴子生平最惱別人喊他弼馬溫,當下不再猶豫,舉著棒子,跳下山崗,對著黑熊精就砸;黑熊精也不含糊,舉槍迎上去,雙方你來我往,直打了十數個回合。

  黑熊精一身蠻力,奈何修為比悟空差了不少,抵擋了十幾回合,慢慢落入下風;孫悟空見得如此,更是招招下狠手,沉重的金箍棒一下下砸在黑纓槍上,沒幾次眼見得槍桿都開始彎曲了。

  眼見不敵,黑熊精尋了個空檔,架住鐵棒,抽身後退,並嚷道:「慢著!慢著!」

  孫悟空也停住身形,嘿嘿笑道:「黑廝,又要耍什麼花招?」

  黑熊精眼珠一轉:「俺老熊忙活了一晚上,未曾吃了宵夜,你若是好漢子,就讓俺進去,吃了飯,再來和你賭鬥!」

  「嘿嘿,打不過便想跑嗎?看樣子你這黑廝是鐵了心昧下袈裟了?也罷,你且等會兒!」孫悟空收了金箍棒,冷笑道:「臨來的時候師父交代過俺老孫了,你若不還袈裟,你孫外公也不強要,只是有番話說予你聽!」

  「你說。」黑熊精跑到洞門口,回過頭來。

  「俺師父說了,這袈裟你既然不想還,那你就留著吧!不過,這袈裟乃是西天如來佛祖賜予取經人護身所用,你平白無故搶走,你猜如來會作何感想?」

  孫悟空冷笑一聲:「嘿嘿,你這黑廝搶的不是袈裟,你打的是靈山的臉面啊!」

  「想俺老孫,當年大鬧天宮,自以為漫天神佛不過如此,狂妄到要把玉帝拉下尊位自己做,結果呢,被如來一巴掌就摁在了五行山下壓了五百年!你猜你能扛住幾巴掌?」

  「你就留著吧,放心,不打不相識,等你頭七了俺老孫一定再來給你燒紙!」

  說完,孫悟空也不等黑熊精有所反應,一個筋斗駕雲便走,只留下黑熊精在黑夜裡暗自揣摩,一張黑臉嚇得煞白。

  原本被貪念迷住了的心竅讓孫悟空幾句話嚇得回過了神,思索今晚的種種行徑,忍不住一陣後怕。

  是了!這事兒若是讓靈山知道了……自己為妖一向謹慎,苟活萬載,潛心修持,不曾殺生,一時鬼迷心竅,竟犯下大錯!想到這裡,黑熊精打了一個哆嗦,趕緊回頭衝著洞府內嚷道:「小的們!快!快把袈裟取來!爺爺要趕緊還給取經人!」

  這袈裟是惹禍的根苗,得趕緊還給那取經人為妙。

  黑熊精這邊幡然醒悟,卻驚動了躲在暗處偷看的觀音菩薩。

  菩薩算計的很好,眼見得孫悟空尋上門來,與黑熊精打起來,那黑熊精雖然打不過猴子,可或躲或逃的本事還是有的,一切按計劃進行,到時候自己出面,出服黑熊精,歸還袈裟,還能賺取經人個人情。

  豈料,那一向行事衝動,脾氣暴躁的孫悟空,竟說不打就不打了,反而講起了道理!

  三言兩語,就把黑熊精給嚇唬的醒悟了,眼見得黑熊精要取了袈裟就去歸還,菩薩明白,不能再等了!

  這可是個難得的好妖怪,度他入佛門,讓他成就正果,順便給唐三藏添上一難,兩全其美!

  算計到這裡,趁著黑熊精還未動身,觀音菩薩升起蓮台,在雲端顯出法相。

  「那熊羆,你既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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