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兩章合一)

  遼陽城東北角缺口處的兩側城牆迅速被宋軍占領並守住,後續部隊登上城牆,迅速攻擊前進,肅清城牆上的殘敵。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也有幾營將士順著缺口進入城內,掃蕩敵軍。

  破其一點,一觸即潰。

  遼兵深知大勢已去,跪地投降者不知凡幾。

  撐破之後, 兵無戰意,更有不少遼將絕望之下,橫刀自刎,向這個老大帝國獻出最後的忠誠。

  城外高台上,李煜身著盔甲,腰懸寶劍,肩頭猩紅的披風隨風飄蕩,手中持著望遠鏡,看到攻擊部隊已經順利進城,臉上綻放自信的笑容。

  「遼國亡了!」

  蘇轍杵在李煜邊上,呆愣愣的看著如火如荼的攻城戰,內心糾結萬分。

  遼國被滅亡,大宋去除百年宿敵,蘇轍自然應該是欣喜的,但看著前方如狼似虎的士兵,蘇轍內心卻十分的難受。

  這是能跨海萬里滅遼的虎狼之師!可這樣的軍隊,偏偏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下,而是一位親王私下裡偷練的私兵!

  蘇轍偷摸瞄了一眼正全神貫注盯著戰場的李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吳王手裡握有這麼一支虎狼之師,萬一他有不臣之……他就沒萬一!吳王絕對有不臣之心!他連聖旨都燒了,傳旨的天使都閹了!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蘇轍並不反對吳王坐上皇位,反正換來換去也是趙宋,他內心擔憂的是,皇帝手握軍權,以後士人的日子不好過了啊!

  「小蘇學士, 遼國亡了,本王看你並不高興啊?」

  李煜突如其來的詢問聲打斷了蘇轍的思路,蘇轍慌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啊,高興,高興,下官為殿下賀。」

  遼陽城內,皇宮之中,也搭建了一座高台。

  耶律洪基步履蹣跚走下高台,神情落寞。

  喊殺聲已經傳進了皇宮,不時有慌亂的宦官和宮女跑來跑去,或是趁火打劫,洗劫宮內的貴重物品。

  「這便是亡國之時了!」耶律洪基一把抱住皇孫耶律延喜,眼淚撲簌簌的留下來。

  「陛下,我等護衛陛下殺出去,前往上京重整旗鼓!」

  一隊渾身浴血的親衛急匆匆的跪倒在耶律洪基身前。

  「朕……」耶律洪基抬了抬手,看著這些忠心耿耿的親衛,想說卻又什麼也沒說出來,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長嘆:「唉……」

  「陛下,快走!」親衛統領再次勸說。

  「朕……不走了!」長嘆之後, 耶律洪基腳一軟,噗通一下坐在高台下的台階上,把耶律延喜狠狠的往前一推,推入親衛的懷中:「你等,護衛著皇孫去上京吧!若有幸逃得出去,便迎立皇孫於上京登基;若是逃不出去,若是……那便自便吧!」

  「陛……」

  「好了,去吧!」耶律洪基一揮手:「宋軍很快就攻進皇宮了,莫要耽擱時間了!朕年紀大了,朕要留在此地,親眼看看亡我國祚者是為何人!速走!走!」

  「陛下……保重!」親衛統領眼中噙著淚水,滾下來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站起來擦乾眼淚,抱起皇孫,帶領手下快速離開。

  可惜,昔日護佑城池的護城河,今日卻變為囚籠上的欄杆,大軍重重包圍,河面上有小型戰艦來回巡視,逃走已是無望。

  宋軍揮師入城之後,一部分遼軍跪地投降,一部分仍在頑強抵抗,將士們開始肅清城內殘餘遼軍,慘烈的巷戰進行了一天一夜,國破忠臣現,憤死抵抗的契丹人也給宋軍造成了不少的傷亡,但已經於事無補。

  至初五下午,城內再無敢於反抗的遼軍,將士們已經打開了皇宮,遼國中樞朝臣統統被押解在了皇宮正殿前的廣場上,唯有正殿,被團團包圍,暫未攻打。

  李煜換上了一聲刻有龍紋的鎧甲,黑黝黝的甲冑擦的鋥亮,猩紅的披風垂落身後,騎上駿馬,在錦衣衛的重重護衛下進入遼陽城,直奔皇宮。

  「殿下,遼國北南兩班朝臣,以及不少王公宗室,包括皇孫耶律延喜,整個遼國的權利中樞全在這裡了!」路求索臉上帶著的血跡,掩蓋不住滿臉的興奮之色,打下一國都城,收復漢人故土,此乃不下於燕然勒石的不世之功,儘管自己並不是主將,但從此以後,他路老二的名字也絕對流於青史了!

  「做的不錯!」李煜誇獎了一句,揚起馬鞭,指向這些遼國的王公大臣:「統統關押起來!等會兒就可以安排抄家了!耶律洪基呢?」

  「回殿下,遼主正在殿內。」路求索指著正殿,表情略微糾結:「遼主橫刀在頸,點名要見您。」

  畢竟是一國之主,自有體面,路求索也不敢造次。

  「知道了。」

  李煜點頭示意帶路,護衛左右的路修遠趕緊招呼一隊錦衣衛緊緊跟上。

  推開殿門,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大殿裡,正上首桌案後的龍椅上端坐著一名錦袍老者。

  老者正是耶律洪基,他拄著刀,微眯著眼睛,臉上沒有一絲息怒之色。聽到殿門開啟,耶律洪基瞬間睜開了眼睛,眼神銳利,盯著走進來的李煜。

  「你便是宋國的吳王?朕聽聞你已年近不惑,倒是沒想到看上去如此年輕。」盯著李煜沉默了半餉,耶律洪基突然微笑,開口說道。

  「本王長得年輕,不顯老而已,本王還不屑與畏懼一個亡國之君。」李煜知道耶律洪基的意思,無非是懷疑真正的吳王不敢出來見他,才讓一個年輕人冒充而已。李煜也很無奈,自從穿越過來之後,面貌仿佛定格了一般,八年來,只是嘴唇上多了一抹鬍鬚而已。

  「既如此,可讓侍衛退下?」耶律洪基站起身來,把手中的刀撇至一旁,赤手空拳,慢慢走到李煜三丈外。

  「有何不可?修遠,帶兄弟們退出殿外等候!」李煜微微一笑命令道。他自然是不怕耶律洪基的,隨身空間裡手槍步槍隨時處於上膛狀態呢。

  「是!」路修遠就這點好,服從命令從來不含糊。

  侍衛推去,空蕩蕩的殿內只剩下二人。

  「吳王會如何待我契丹人?」耶律洪基席地而坐,緩緩問道。

  「契丹漢化已深,遼國胡漢雜居,」李煜也坐了下來,直視著耶律洪基的眼睛,不假思索的答道:「只要他們安分守己,本王保證一視同仁,其待遇與漢人無異。不僅僅是契丹人,還有渤海人、奚人,只要他們服從王化,自然是本王的子民。」

  「那便好,朕代契丹人多謝吳王了!」耶律洪基抱拳拱了拱手,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朕無能,只是祖宗基業一朝淪喪,愧對祖先啊!」

  「陛下不必如此,本王會照二王三恪之禮,厚待陛下,本王願修書一封,去往汴梁,為陛下保一個遼國公之位如何?陛下雖失了國祚,但本王保證,陛下及皇孫,往後餘生,榮華富貴,吃喝不愁。陛下不是曾經有言,願後世生於中國嗎?您瞧,不用後世,您這願望眼見的就要實現了呀!」

  「二王三恪?呵呵!」聞言,耶律洪基慘笑一聲,譏諷道:「若是別個說這話,朕是信的,可你嘛……趙宋?趙光義的後代,呵呵!」

  「我……艹!」耶律洪基一句話噎的李煜啞口無言,只能低聲狠狠的罵了一句。

  耶律洪基說這話是有由頭的。

  二王三恪,乃是賓禮之一,歷代王朝皆封前代王室後裔爵位,贈予封邑,祭祀宗廟,以示尊敬,顯示本朝所承繼統緒,標明正統。

  舜以堯子丹朱為賓;禹封舜子商均於虞;商滅周興,武王以舜後裔封陳國,夏裔封杞國,商裔封宋國。

  漢之周子南君,周承休侯;魏之山陽公、安樂公;晉之陳留王;

  南朝宋齊梁陳之零陵王、汝陰王、巴陵王、江陰王;隋之韓國公、介國公、琅琊公;唐之酅國公;宋太祖時的鄭王。

  可惜,到了趙老二那裡變了味,高粱河車神忒不講究,睡了人家老婆,還把人鴆殺了……牽機藥嘛!不過他這報應終於落到了他的子孫趙佶頭上!

  這個「吳王趙頵」的身份,可不正是趙老二那一支的嘛!

  「這個……本王可盟誓!」

  「不必了,亡國之君,哪裡還有顏面苟活於世。」懟了李煜一句之後,耶律洪基突然悽慘的一笑:「若是吳王有心,保朕那孫兒一生平安,朕便感激不盡了。」

  說完,耶律洪基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回身走到桌案旁,取了一大一小兩個錦盒,抱回來放置在李煜身前。

  「陛下這是何意?」

  「此乃我大遼天子六璽,朕今日兵敗喪國,此璽合該獻上。」耶律洪基指著一個略大的錦盒,說完,又指向旁邊的小錦盒,抬起頭來,死盯著李煜的眼睛:「此乃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李煜的瞳孔瞬間放大,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始皇帝所制,李斯手書,歷代王朝代代相傳,我朝聖宗開泰十年,取石晉所上玉璽於中京,此為貨真價實的傳國璽。」

  李煜早已經顧不得耶律洪基說些什麼了,一把抄起錦盒,揭開蓋子,果見裡面端放著一四四方方玉璽,其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李煜抄起玉璽,仔細看其正面,其缺了一角,以金補之,上刻八個蟲鳥篆字,玉璽肩上刻有隸書「大魏受漢傳國璽」,右側璽壁上刻著「天命石氏」。

  李煜沾了些印泥,撩起袍子,拿起玉璽便印了上去,使勁壓了壓,衣袍下擺處果然留下了一塊蟲鳥篆字,李煜仔細辨認了一番,終於確認那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頓時情不自禁的將玉璽攥緊。

  「此璽,吳王可想過如何處置?」看著李煜那火熱的眼神,耶律洪基忍不住想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李煜微微一笑,將印文展示給他看,並說道:「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哈哈!哈哈哈哈!」耶律洪基一愣,先是無聲的咧嘴笑了一下,緊接著笑聲越來越大,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整個大殿裡都迴蕩著他的笑聲。

  「宋主養虎為患,終將噬人吶!可笑!可笑啊!」

  耶律洪基一邊大笑著,踉踉蹌蹌的往回走,走到刀前,俯下身子,將刀撿起,橫於脖頸之上。

  「吳王,莫忘了你答應朕的,善待契丹人,善待朕的孫兒!」耶律洪基悽厲的慘笑一聲,手臂用力,便要自刎。

  「住手!且慢!」雖然早就看出耶律洪基心存死志,李煜還是趕緊叫住了他。

  「吳王還有何事?若是勸朕的話,那就不便說出口了!朕薄德匪躬,致使祖宗基業一朝淪喪,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不是,陛下你先等等。」李煜並不打算勸他,一個活著的耶律洪基雖然更利於收攏遼國,但李煜更願意成全他一個天子的體面。

  李煜指了指他手裡的刀:「陛下乃是大遼天子,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怎可刀劍加身?身首異處不合帝王之儀!來人!取鴆酒來!」

  「如此,多謝了!」

  這話倒是說動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扔掉手中的刀,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做回龍椅上,腰背挺直,目光環繞大殿,仿佛是在平日裡朝會那般。

  不多時,大殿的門被推開,路修遠端著個陶罐,走進來,一臉為難:「殿下,鴆酒,真沒有,要不,砒霜您看行嗎?」

  「呈上來!」李煜還未發話,端坐在龍椅上的耶律洪基聲音洪亮的開口喊道。

  李煜努努嘴,路修遠會意,急令屬下取來裝滿美酒的酒壺和大碗,解開裝著砒霜的陶罐,往酒壺裡倒了二兩砒霜,蓋上壺蓋,搖晃均勻,又滿滿的斟了一碗酒,端著酒碗呈給耶律洪基。

  「路修遠,伺候陛下上路!陛下,本王會將你葬在你的陵寢之中,下一世願爾生在中國!走好!」

  不忍看這一代帝王落幕,李煜提著傳國璽,對著耶律洪基微微躬身,轉過身去,嘆了口氣,邁動腳步,頭也不回的走出殿外,並示意錦衣衛關上殿門。

  李煜站在殿前丹陛之上,調整了一下情緒,看著眼前廣場上站滿了的麾下將士,深吸一口氣,將傳國玉璽舉過頭頂。

  「大遼已亡!孤得傳國玉璽於此!」

  將士們齊刷刷的單膝跪地,突然爆發出整齊的吶喊聲: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著這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殿內的耶律洪基端起毒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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