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單純的何安下
出乎喬山意外的是，
趙心川配的補藥並不是些名貴藥材，只是些尋常之物。
其中最貴的藥材，
也不過是一根二十年份的半節野山參根須，整幅補藥加起來也沒超過一塊大洋。
用趙心川的話來說便是：
「我只是最近心緒煩悶，練功過度，導致氣血有些虧虛，引動了一些未愈的暗疾。並不需要大補之物，一副尋常補藥熬煮調理即可。」
喬山將十塊大洋學費奉上，
定下了教學太極拳的時間，依舊是在每天清晨竹林里。喬山趁熱打鐵，為了拉近與趙心川的關係，邀請他晚上一起去西湖高檔的酒樓。
……
也許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鬱郁不得志，趙心川看上去並沒有習武之人的戾氣。
為人儒雅隨和不強勢，
乍一看上去，像學生多過像武夫！
喬山送趙心川到醫館門口，笑著抱拳道：
「趙兄，晚上的翠雲樓可一定要來！」
「哈哈，好！一定來！」
喬山懂得投其所好，趙心川也很欣賞喬山，經過這麼一會功夫，兩人已經熟絡了幾分。
……
「師兄！我終於找到你了！」
一道驚喜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
「咦，這位小兄弟……」
趙心川先是心中一驚，以為是彭家弟子來了！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是個穿著破爛道袍，渾身髒兮兮的小道士。
他看向喬山，這小道士是在喊喬兄弟嗎？
「你是……何安下？」
喬山上下打量了幾眼髒兮兮的小道士，仔細辨別一番，才認出來是誰。
「哎呦！你這是去哪了，怎麼搞成這幅樣子？」
上次遇見何安下時，他剛下山，雖然道袍也是破破爛爛，但至少看上去還是乾淨整潔的呀！
才過了十天功夫，
這小子怎麼跟逃難的乞丐似的！
……
喬山與趙心川告別：
「趙兄，我這有點事，我們晚上再聊。」
趙心川走後，
喬山領著何安下進了院子。
「你這是怎麼了？你的箱籠呢？」
何安下一進院子，就被庭院的氣派震驚了，三百六十度環顧四周，最後眼光死死鎖定了院子裡喬山悶在鍋里的早飯。
咽了咽口水，看著鍋里冒出的熱氣與香味，
何安下嗓音乾澀道：
「師……師兄，你這有饅頭嗎？」
「有，我給你拿。」
喬山從鍋中取出自己燜好的早飯，給他拿來饅頭，乘上一碗粥，放在了桌子上。
「不急，先吃飯，吃完再說。」
就像是十天前一樣，兩人再次面對面坐在了飯桌上。
只是這一次，荷葉雞變成了饅頭小米粥，
何安下看上去，
也比十天前狼狽了太多！
……
何安下很能吃，一口氣吃了五六個饅頭。
肚子裡沒了飢餓的感覺，何安下這才激動的說出了自己這幾天的經歷……
原來在與喬山分開後，
他在橋洞睡了一晚，第二天靠著喬山的贊助撐過一天後，很快就幸運的找到了一份生計——在河流碼頭給人卸貨。
何安下很激動，因為據介紹人說，這份工作的工錢足夠他生活下去，並且能攢夠錢去吃荷葉雞。
只是何安下賣力幹了幾天後，
發現自己不但吃不飽，臨走的時候，工頭連工錢都不給結！
「明明介紹人事先說好的！干一天活給一天錢！我幹了三天，他們不但不給錢，連飯都不讓我吃飽！」
何安下很是委屈道：
「我去找帶頭的理論，他們說我的錢被介紹人領走了。還拿出了什麼畫押合同，說我要干夠兩個月才能走……」
喬山聽了只感覺新奇無比，
心裡直呼好傢夥！
本以為資本家只是在現代很猖獗，
沒想到民國時期的資本家，黑起心來更是無法無天！
……
何安下講得有些混亂，但喬山卻是聽得很明白！
八成是工頭看何安下是個不諳世事的小道士，看起來單純帶著憨厚，又有著膀子力氣，便想騙個免費的苦力。
這個時代可沒有勞動保護法，
你簽字畫了押，要是沒有後台，就是找到警察署都沒用！
很明顯，何安下就是那種沒後台的人……
不過，他們恐怕不會想到何安下會功夫。幾天前，何安下大鬧碼頭，將一群攔截他的傢伙打的人仰馬翻，最後匆匆逃離而去。
……
「原來三天前大鬧碼頭的人就是你啊……」
喬山恍然大悟。
這事他聽說了，只是沒想到是何安下做的。
何安下嘿嘿笑著饒了饒頭，
將碗裡的第三碗粥喝完，抹了抹嘴道：
「我逃出來後，本想投奔師兄來著，但是行李和地址落在碼頭了，回去的時候看到碼頭來了警察，就沒敢過去。我記得師兄的地址就在附近，在這裡找了三天，終於找到師兄你了！」
經過這次遭遇，
何安下才知道山下人心有多險惡！
與之相比，何安下更加覺得剛下山時，請他吃荷葉雞，給他盤纏的師兄是個好人。
……
「既然如此，你就在我這裡留下來吧。」
指了指院子外面的醫館，喬山淡淡笑道：「我這醫館最近正好缺人，如果你不來，我都打算關門了。今後你就在這做個學徒，我帶你認識分辨藥材，以後就由你負責抓藥如何？」
「好啊！」
何安下眼前一亮，連忙道：
「以前在山裡，師父師兄常帶我去採藥，我也認識一些藥材，還背過醫書呢。」
「那就更好了……」
喬山倒是沒想到何安下居然會分辨藥材。
他帶著何安下來到了配藥處，將他要做的工作講解了一遍，然後帶他到對門，把崔道融的院子給了何安下居住。
「這是我弟弟的院子，十天前的夜裡，院子失了火，我弟弟沒能跑出去。院子已經被我清理乾淨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在這裡住下吧，免得房子久無人住，徹底荒廢了。」
「不介意，不介意！」
何安下心中一算，十天前，那不正是自己下山遇到師兄那天嗎？
原來那天分開後，師兄的弟弟出了意外……
何安下低著頭小聲道：
「師兄節哀！」
……
「唉……」
喬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轉身帶頭走院子，背著何安下，用袖子擦了擦眼，身軀顫抖。
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