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十二年後

  「長生……」

  縹緲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道流光從黃泉之外遁來，眨眼間便來到了孟婆莊，化成一道人影。

  一襲白衣白髮，仙氣飄飄，正是陳拾。

  喬山「驚喜」道：「老頭……」

  趙吏凝眉細看，發現到來的人似乎踉蹌一下。

  ……

  「唉，你這劣徒……」

  陳拾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搖頭苦笑一聲，理了理衣衫，對著趙吏和三七抱拳恭敬道：

  「在下陳拾，修煉仙道，亦有個小小的門派，這長生便是本門最小弟子，其雖早慧，但卻生性頑劣，今日修煉出體，魂魄離身，不聽貧道叮囑，不想竟捲入黃泉，此子肉身猶在，望大人能夠將長生魂魄歸還。」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讓趙吏都挑不出毛病。

  「原是生魂……」

  趙吏恍然道：「修煉常使元神充盈，怪不得如此早慧！」

  「不過這也太小，才三歲就玩出體……」趙吏鬆開喬山，沒好氣道：「你這徒弟真是氣人，若是再晚來半分，說不得就要被孟婆給吞入腹中了！」

  陳拾到來，倒是給喬山的聰慧有了解釋。

  人間雖然修煉之人稀少，但時日長久下來，也有萬千之數，修仙的孩童比之普通孩童，自然是有些不一樣的。

  ……

  眼看著趙吏和來人聊得和睦，就要將喬山送還。

  三七頓時忍不住了，急忙站出來阻攔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帶他走！」

  「三七！」趙吏輕喝道。

  冥界雖然與人界修士少有來往，但人家既然尋到黃泉來了，誤會一場，些許面子還是要給的！

  將喬山領到陳拾面前，趙吏正色道：

  「別再有下回，這次若非我在，他便真回去不去了！」

  「多謝大人！」陳拾抱拳道謝。

  ……

  喬山在一旁惋惜道：「哎呀，要回山上了嗎？」

  「真可惜，三七姐姐，那我下次抽空再來找你玩啊！」

  三七本以為喬山這次走了，便絕不會再回來了，聽到喬山這麼說，雖然不太奢求，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道：

  「那……說好了，記得來幫我養花啊！下次來了我不吃你！」

  等明年花開了再吃！

  三七心想。

  ……

  「休得胡言！」

  趙吏沒好氣回頭瞪了三七一眼，將喬山推給陳拾：「快帶他回去吧！」

  下一刻，他卻見到喬山直接穿過了陳拾。

  趙吏臉色微微一變。

  陳拾笑呵呵抱拳，恭敬解釋道：「大人看仔細了，我真身此時在黃泉入口，只不過傳個虛影罷了，這黃泉乃是冥府關隘，豈能生人擅入！故勞煩大人，將長生送至黃泉入口，老身在那裡等候。」

  「有勞大人了！」

  說罷，陳拾虛影消散。

  ……

  趙吏臉色古怪。

  他低頭看著身旁的喬山，納悶道：「你師父這般會說話，怎麼你這小傢伙言語如此有毒？！」

  瞧瞧你師父說的話，真是令人身心舒爽！

  談吐間給足了冥界面子！

  再瞧瞧這小傢伙……

  雖然也沒侮辱冥府，但總有種將冥界當做稚童玩樂之地的感覺。

  他蹲下身，指了指自己，恐嚇道：「我叫趙吏，是個鬼差！今後再讓我在這黃泉看到你，我就不管你了，任你被她給吃掉！就像那個傢伙一樣！」

  趙吏指了指被三七隨手放在桌子上的，王小鹿的人頭。

  王小鹿兩眼一翻，撇了撇嘴角。

  真不是人，居然拿我舉例子！

  喬山擺擺手，混不在意道：「沒關係的……」

  趙吏：「……」

  真是的！

  小傢伙居然一點都不害怕！也是稀奇！

  我和你個死孩子說什麼，等到了黃泉口，讓你師父今後嚴加管教你便是了！

  他不再多言，拉著喬山就往外走。

  喬山還不忘回頭朝著三七擺手告別，笑嘻嘻道：「三七姐姐，等我下次再找你來玩！」

  三七一臉不舍，真誠萬分道：「一定要來啊！！！」

  ……

  ……

  翌日。

  孟婆三七坐在案牘前，照例審查前來往生的鬼魂，一個個灌下惡臭難聞的孟婆湯。

  只是今日不同往常，

  她有些心不在焉，不時便抬頭往鬼魂中看去，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案牘旁邊，端放著一顆人頭。

  正被審查陽間生平的鬼魂，見到孟婆居然將人頭當做裝飾品，心生惶恐，顫顫巍巍，不敢有絲毫逾越，本還想說這孟婆湯太臭，此刻卻是緊閉口舌，面色蒼白的端起孟婆湯，就要仰頭一口飲下。

  「唉！別找了！那長生就算想來，人家師父也不會讓他來的！」

  案牘上的人頭忽然張口說話。

  被審查的鬼魂嚇了一跳，到嘴的孟婆湯頓時灑了一地，一臉呆滯的看著王小鹿的人頭。

  人頭……會說話……

  ……

  「嘿！你這鬼怎麼浪費我的湯呢，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熬出來的！」

  三七沒好氣的看向鬼魂，心情不悅，卻見鬼混神情呆滯，以為孟婆湯已經入腹生效，頓時擺擺手道：

  「輪迴井在後面，自己向前走，跳下去罷！」

  那鬼魂聞言，渾渾噩噩的依言向孟婆莊後門走去，行了八九步，果然見到一個井口佇立在此。

  鬼魂縱身一躍，

  噗通——

  他最後一個念頭，似乎終於有些反應過來，不禁心生疑惑。

  不都是說，喝掉孟婆湯後，會忘記凡塵往事嗎？

  我好像……沒喝……

  全撒了……

  他想朝著井口上呼喊一聲，只是還沒張口，便感覺自己似是沉入了冰涼的井水之中。

  隱隱的，他似乎聽到了孟婆的開心呼喊聲……

  似乎是在喊……長……長生……

  ……

  「長生！」

  三七驚喜的看向鬼魂中的喬山。

  她沒想到長生居然真的說話算話，這麼快就來了！

  喬山笑嘻嘻的跑過來，說道：

  「我是趁著老頭不注意，偷偷跑出來的！」

  「我先替你盛湯，等送完了這些鬼魂，再幫你照料那盆花如何？」

  三七湊上前，陶醉的深吸一口氣，一臉滿足道：「好哇！」

  長生真香啊！

  ……

  黃泉之外，陳拾臉色發寒，一頭黑線。

  張口老頭，閉口老頭，教了三年，愣是一句師父都沒喊過，雖然本就是算計，但他此刻也感覺有些心塞。

  太失敗了！

  做人太失敗了！

  我陳拾果然還是適合做長生不死的劍仙！

  等長生後……

  陳拾暢想計謀成功後，自己得長生逍遙自在的美好場景，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邪異笑容。

  ……

  日復一日。

  從此，喬山便時常魂魄離體，往來黃泉。

  陳拾也每次都潛在黃泉外，暗中觀察著喬山和三七的關係一日日變好，也是預防三七食慾大發，突然吃了喬山。

  一年過去了。

  曼殊沙華終於開了花！

  這一天，三七很是開心，卻是沒有再提吃掉喬山之事。

  這讓陳拾很是興奮，只覺算計將成。

  ……

  時光流逝，不復東來。

  一眨眼，

  十二載過。

  喬山從一個稚童，不知不覺，已經「成長」為了翩翩佳公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