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會看來,博德之門的上層建築就像沖薩河的流水,當權者的寶座隨時更易,而他們則是潛伏在河底的暗礁。
所謂流水的高公爵,鐵打的公會。
這幫下三濫的綠林好漢,竟以衣衫襤褸的無冕女王自居,坐在下水道的垃圾寶座上,看著地表世界的更迭變遷。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穿鞋的就怕光腳的。
石頭領主明斯克以粗魯蠻橫的姿態闖入黑色地帶,短短十天就扯掉了公會的遮羞布,將這位無冕女王打至跪地,狠狠侮辱,讓半座城市的居民都看到了下水道女王的狼狽疲態。
眼看著馬上就要發動總攻,一邊是勢力深邃的黑網,一邊是城市裡抱團的下九流,過江龍強壓地頭蛇的結局是可以預料了。
在這種關頭,九指基恩也不再自矜,有什麼救命稻草都要抓在手裡。
冒險隊與公會的合作很簡單,等石頭領主打上門來,然後生擒明斯克,打倒其他教徒。
不過君士坦丁卻準備與公會貼得更緊密一些,於是派出重組的盾牌騎士會與九指勾兌。
也不知道他們整整一晚上都談了些什麼,反正第二天開始,基恩就派出公會成員重點保護聯合工業公司的產業,而來自灰港碼頭鑄造廠的火槍也開始運到下水道,人手一支轉輪手槍,還在入口處架起了一挺馬克沁。
應該說,對於奇幻世界的職業者來說,火藥武器的威脅性是有限的,皮糙肉厚的戰士可以硬吃十幾枚子彈,法師僅需一道5環力場牆就能完美阻擋所有彈丸,各種應對手段可謂層出不窮。
但槍械依舊有其不可替代的優勢,可以快速填裝,易於軍事訓練,射程遠等等。
再說了,既然是奇幻世界,有魔法弓弩,自然也有魔法槍械,神力與魔法能量會賦與槍械奇特的力量,譬如無限子彈、消聲射擊、元素附魔等等。
故而槍械很是暢銷,完全是供不應求的狀態。
公會入手這匹新式裝備,面對大敵的信心馬上充足起來。
林德等人在公會做客,第三天傍晚,石頭領主總算打上門來了。
半身人羅阿·月光對這場戰鬥可謂勢在必得,她將會取代九指基恩的位子,今後的公會不再是博德之門的公會,而是黑網的一個重要結點。
為了確保勝利,她還通過與至上真神教團的關係,重金從內部人士手裡訂了一批槍械。
有了這三支火槍,他們將在公會的爭奪中占據更大優勢。
羅阿自用一支,剩下的分了一支給石頭領主。
說服至上真神教會幫忙是羅阿的得意之舉,她判斷公會已經對黑網有所防備,因此出于謹慎的心態,拉攏了這群邪教強人助拳。
「這個給你,大塊頭。」
明斯克接過鋼製手槍捏在手裡。
這個粗碩的光頭男人長著典型的萊瑟曼人面孔,五官輪廓深邃硬朗,右側臉頰上有一塊大面積的紫紅色刺青。假如他的眼神不是那麼清澈愚蠢的話,這一定是位讓人望之膽寒的凶人。
他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槍口對準腦袋,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炸鳴。
石頭領主躺在地上,周圍的散塔林會成員嚇得愣在原地。
在慌亂里,明斯克坐起身來,從額骨上拔下變形的子彈,生氣地齜牙咧嘴,「這個鐵彎鉤會吐石頭!」
他氣憤地攥住槍管,兩臂肌肉鼓起,在羅阿心碎的目光里,把槍管給扭成了麻花。
「你這個蠢貨!」半身人大叫。
明斯克的目光犀利起來,「明斯克不傻。」
一旁的邪教徒也開口:「住嘴,你要向石頭領主表達應有的敬意,別忘了,我們是在為你的無能而奔波。」
羅阿訥訥地說:「但它真的很貴……好吧,很抱歉,賈希拉女士。」
她口中的賈希拉,自然不是真人,而是變形怪偽裝出來的。
明斯克對賈希拉抱有百發百的信任,就連至上真神都無法完全強迫他,但賈希拉的話,他就肯聽。
「我們出發,解決那些人,希望這趟付出有所收穫。教團不會平白為你破例。」
「當然,公會將成為女神的忠實耳目。」
他們整隊出發,穿過錯綜複雜的下水道,來到了公會的門前。
這扇鑲嵌在石磚牆壁上不起眼的木門貼了嚴禁入內的告示,歷來被生活在這裡的居民視作金科玉律,但今天,告示連通那扇木門,一起被明斯克砸碎。
「吼吼!小魚,你們可以逃,但明斯克會抓住你們!」
敵人瘋狂湧入公會駐地!
迎接他們的是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
公會駐地處在一個寬闊的地下室,他們搭建起立體三維的建築結構,多個火力點架設在天橋、棧道和平台上,形成了沒有死角的網絡。
九指基恩親自端著馬克沁,這個由地球上一位醫生設計武器原意是用來通過製造大量殺傷,減少戰爭,間接帶來戰爭,事實上,它的確帶來了和平,只不過是血淋淋的征服後的和平。
在國度天宇,這是馬克沁機槍的實戰首秀,發生在一場黑幫火併里。
羅阿·月光原本高舉轉輪手槍,但面對此情此景,只能發出尖銳爆鳴。
「跑!」
「想逃?」基恩惡狠狠地笑起來,平凡的臉上滿是匪氣,「開火!」
一陣炸豆似的槍聲轟鳴在下水道傳出去很遠。
面對兇狠的火力,明斯克大吼大叫著直衝過來,他粗壯的肌肉仿佛是陶瓷插板似的,能把射來的子彈彈飛,當然,他畢竟不是真正鐵打的,沒跑出十米遠,就破了防,再過一會兒,就跟篩子似的了。
林德身邊的賈希拉盯著「假希拉」,頓時明白了事情原委,有人模仿她的臉,欺騙她的好友,老太婆憤怒了,惡狠狠地擠開興奮的九指,把槍口對準那個變形怪。
來犯的幾十號人手,見勢不妙逃了十來個,剩下的則都橫屍當場。
明斯克力竭倒下。他總算是還剩下一口氣,生命力也夠頑強,體內的彈丸至少得有兩斤左右。
林德把他拖到隊伍里救治,等壯漢幽幽醒來,大吼一聲:「明斯克會砸碎你們!」居然還想再戰。
「別激動。大個子,你的駕駛員布布在哪兒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