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第六百〇二章 死靈德魯伊的救贖之道
戰鬥結束後，似乎連風都變得安寧了。
冒險者們站在月出之塔外，看著周圍的豎琴手與焰拳僱傭兵打掃戰場，像收集食物的忙碌工蟻。
「這裡的天空一直是這麼黑暗啊。」影心望著無星的漆黑天穹，語氣里有微微的寒顫。
德魯伊哈爾辛聞言說道：「已經一個世紀了。雖然詛咒的源頭已經被消滅，但這片大地已經被污染，只有想辦法找到大地精靈賽尼爾，幫他擺脫詛咒，這片土地才能重獲生機。」
林德忽然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提議。哈爾辛，你聽說過死靈德魯伊嗎？」
「哈？」哈爾辛一臉懵，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死靈和德魯伊，這是能組在一起的詞彙嗎？」
「你先別急，成與不成可以看療效。」
林德簡述了死靈德魯伊的概念，別說哈爾辛了，包括賈希拉和其他隊友都覺得離譜。
「你們首先要承認，即便在負能量環境下，自然元素依舊可以運作。」
這話不假，幽影詛咒之地被高濃度負能量浸泡了一百多年，但自然依舊展現了強大的生命力，植被固然扭曲，卻也能開出花朵，飛鳥走獸絕跡，可土壤下還有蟲類，地表還有枯萎怪，這也算一個生態圈，只是不適合活人生存罷了。
死靈德魯伊能夠改造環境，通過重新平衡四大元素，轉化荒野精魂為死靈形態，使該地更加適宜不死生物的活動。
哈爾辛聽完後麻了，「冒險者，問題在於，我的目的正是為了讓土地恢復成能讓活人定居的狀態呀。」
「不必歧視亡者，它們並未真正消亡，尚且有一線生機。死靈德魯伊不是天災人禍的化身，恰恰相反，是對亡者的悼念與追思。
「通過安撫不死生物，消除它們對生命的憎恨，修復破碎的殘魂，重拾過去的記憶，讓它們能以完整的靈魂形態前往朦朧之域。」
林德從背包里掏出一枚類似石卵的黑色圓球，這是他們擊殺人形陰影留下的遺骸。
哈爾辛不理解他為什麼突然取出此物。
大量雷斯文小鎮居民死後被縛靈轉化為幽影，而幽影死後留下的這團球形遺物，相當於它們的屍骸。
但不同於乾枯的白骨，幽影遺骸中殘留了一部分思念體，當有人觸碰，思念體會把生前的一段回憶傳輸過來。
「伱們瞧。」
林德左手托著石卵遺骸，右手豎起雙指，在半空摹繪白銀律法聖印。
淡淡的魔法靈光從聖印中流出，光輝凝聚成一輪微型的灰色月亮，米婭的聲音通過灰月響起：「林德大人，您找我？」
「米婭，你看到我手上的這團殘魂聚合體了嗎？幫它一把。」
「遵您的吩咐，林德。」
灰月照耀幽影遺骸，石卵上倒映出一個年輕漁夫的形象，在一個世紀前的雷斯文小鎮，有大量從事漁業的人口，沖薩河豐富的魚類資源帶給這座小鎮以源源不絕的食物與財富。
灰黑的月色不屬於塞倫涅的領域，也與莎爾的死寂陰影大相逕庭，它是沒有被惡意污染過的純淨負能，夾雜著一個來自匕首灘天真少女的祝福。
原本被消滅的陰影得到補充後，漸漸復甦。
冒險者們劍拔弩張，因為他們在路上打過交道的，這種玩意一點兒都不友善。
「別緊張。它沒有惡意。」林德鬆開遺骸，石卵吹氣般膨脹，很快重塑為一個手持漁叉的年輕男人，他的身體是半透明的，臉上表情茫然又呆滯，但確實沒有表現出攻擊性。
「你是誰？」影心開口詢問。
「卡爾，雷斯文鎮……漁民……」幽影說話斷斷續續的。
「你是怎麼死的？」
「莎爾的法官搜捕塞倫涅信徒……與石匠一起計劃推翻索姆……他們殺死了我……」
雷斯文小鎮的興衰可以說與索姆家族的興衰高度綁定，這段歷史已經被埋葬，只有死人還記得。若是這些死者都消亡了，那麼就無人可以訴說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百年的血淚悲哀了。
林德對哈爾辛說：「我並不會強求你認同，只是提供了另一個選擇。解救大地精靈，消除污染，這是一個好辦法，而喚醒死者，修補它們扭曲的殘魂，讓它們能體面地前往死後的世界，同樣也是救贖。
「區別在於，一個是著眼未來，讓新生兒與定居的旅者彌合歷史的傷口，另一個則是追緬過去，讓不息的亡靈消除曾經的悲劇。」
德魯伊大師陷入了極大的猶豫，林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帕拉丁的人品值得信賴，不由得讓哈爾辛深思。
死靈法術之所以褻瀆，就是因為它會囚禁靈魂，讓原本可以前往死後世界繼續旅程的逝者被迫回到腐爛的軀體裡，永遠不得解脫，這怨氣能不大嗎？
而被消滅的死靈生物，其靈魂也早已不再完整，也許就會一直飄零在各個位面，直到徹底泯滅。
死靈德魯伊可以修補亡魂，簡直就是純善的道德行為，死神克藍沃知道了都得發獎勵。
他苦澀地說道：「你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等到哪天，最後一個亡靈也得到安息，這片土地就可以重新煥發生機了，那或許需要五十年，乃至一個世紀。但都是彈指一揮間，不是嗎？大地足夠寬厚忍耐，可以一直等待生命的種籽萌芽。」
哈爾辛聞言略略展眉，他笑道：「一百年？我還是等得起的。」
「好，既然如此，我就讓米婭過來了。」
灰月的光芒越來越明亮，擴張成一道傳送門。
死靈德魯伊米婭從門後走出，她的形貌與常人無異，但哈爾辛與賈希拉都敏銳地覺察到她體內充盈的負能量。
「你是一位死靈？真不可思議，哪怕是狀態最好的巫妖也不會如你一樣鮮活。」兩位老同志受到了一點小小震撼。
米婭的狀態好多了，她的靈魂已經差不多修補完整，可以說完全轉化成了另一種生命形態，哪怕對她施展9環的完全復生術，也不會讓她「活」過來，因為她現在就是活著的。
一襲白裙的米婭對林德深深點頭，目光親近一如當年，她隨即又與冒險隊眾人打了招呼。
「這片土地的悲傷沁滿每一片灰塵。哈爾辛大師，我們需要先找到迷失的荒野精魂，然後逐一轉化小鎮上的頑固亡靈。事不宜遲，我們儘早開始行動吧。」
「我會竭盡所能。橡樹之父保佑你我。」哈爾辛告別了冒險隊，著手新的生活，或許未來很疲憊辛苦，但此行的收穫終於不菲。
由米婭這位死靈德魯伊帶領，幽影詛咒之地會在數月內轉化成亡靈的國度，彼時那灰黑的月亮將高懸在漆黑天穹，扭曲的樹木蓬勃生長，不死生物重獲血肉，修補破碎的房屋和街道。
這些死靈將會在靈魂完整的那一天「死去」，等到最後一個死靈長眠墳塋，雷斯文將成為一個繁華的空城。大地精靈賽尼爾驅散負能量，籠罩天空的夜幕與灰月都會消散，在哈爾辛的呼籲下，越來越多的移民將填滿這座從歷史中歸來的小鎮。
那就是多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