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秀才學院
考試日的前一天，學院變得熱鬧起來，普信小子東尼爾帶來輿論給死水一樣的封閉校園帶來一點躁動的空氣。
托普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但林德卻覺得這是好事，他已經看透了學院內僵化的運轉體系，法師們聚集在各自的學派、教室內，閉目塞聽。
教室的講師們看似和光同塵，其實是徹頭徹尾的學術權威，門第之見根深蒂固，對新思想的打壓不遺餘力，他們已經成為進步的阻礙。
歸根結底是學院安穩太久了，日子一天天過去，每一天都是相似重複的，讓人喪失前進的動力。
所以放幾條鯰魚進來，讓這潭死水裡的死魚重新活躍，實在是一件好事。
托普斯作為後學末進，在學院裡毫無根基勢力可言，倘若他能頂住四大學派的共同壓力，就必然會被學徒們視作標杆式的人物，圍繞他能締造出新的思潮，掃清學院的陳腐之氣。
當天傍晚，林德帶著梅琳娜、米莉森，找到托普斯師徒三人，大家見面結交，準備共進晚餐，順便商討一下對策，如何應付明日的考核，簡而言之，就是如何幫米莉森與茉莉作弊。
不過還沒等晚餐開始籌備，許多嘴饞的法師就主動來拜訪托普斯了，他們當然是來蹭飯的，只不過打著學術交流的名義。
飯桌上能討論什麼學術？無非是烤羊腿嫩不嫩，辣椒麵香不香之類，說好聽點，那就是《哺乳動物腿部骨骼肌密度與風味因子濃度導論》、《干辣椒研磨物對痛覺神經的刺激性實驗數據》。
這幫傢伙來蹭飯，就帶了一張嘴和一副刀叉，為了一口吃的，臉面什麼都可以不要的。
托普斯是個好好先生，他不擅長拒絕，基本上有求必應，為了給同僚備菜，他還得下副本去刷食材。
《電羊滾滾》副本基本沒什麼難度，是很適宜的食材採集地。
通關普通級難度後，開放了精英級難度，任務要求不變，區別是羊群數量增加，而且電羊的攻擊性與攻擊力都得到了提升，頭羊還多了一招野蠻衝撞。
托普斯憑藉著輝石法術的距離優勢，不斷拉扯與羊群的距離，最後靠著樸素的輝石魔礫擊殺頭羊。
那幾個小兵歡呼著上來撿屍，他們站在不遠處朝托普斯揮手，似乎知道他即將離開。
托普斯不清楚這些傢伙的來歷，看衣服上的標識，貌似是王城羅德爾的士兵。副本截取的是法環破碎時代，碎片戰爭之後的一段歷史。
托普斯猜測他們是在戰後的閒暇里，靠打獵來改善伙食。看到士兵臉上依稀的淳樸與堅毅，那屍橫遍野的恐怖攻防戰沒有擊敗這些戰士，而他們也不是戰爭里的傷亡人數，不是冷冰冰的戰爭機器，而是活生生的，有喜怒哀樂，會饞嘴想吃羊肉的普通人。
他忽然也忍不住抬手揮舞，用力道別。
「你完成了士兵的委託，副本任務完成，獎勵已結算，隨時可以回歸。」
「正在退出副本世界……」
「任務獎勵：19枚燭錢，士兵弩（白色普通）、電羊的角粉*3（白色普通）」
「已通關精英難度。王者難度解鎖。獲得副本抽取機會一次。」
托普斯扛著肥嘟嘟的頭羊回到現實世界，小學徒茉莉高興地直拍手，周圍的法師們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今晚來蹭飯的法師也有二十來號，甚至還有四大學派的講師，雖然就是他們把托普斯逼入窘境，可他們還是來了，並且特意摘下頭罩，想要撇清干係。
總之大家見面的時候還是有些尷尬，大多裝作無意地左顧右盼，舉起拳頭放在嘴邊咳嗽兩聲，相視一笑，都是一副很難繃得住的樣子。
托普斯不計前嫌，他也知道，這幾位講師並非事件的推動者，學院裡針對力場魔法體系的攻訐與敵意從沒有減少，所以這一道考驗是遲早要來的。
眼看訪客數量龐大，在場的林德提議乾脆找個空曠地，開一場聚餐派對，把能邀請來的法師都邀請過來，大家可以熱鬧熱鬧。
托普斯有些不解，他的打算是把羊送給法師們，讓他們自己帶去食堂烹製。
不過既然是林德提議，托普斯也不會反駁，哪怕這樣一來，他不得不多下幾次副本收集食材。
米莉森與梅琳娜主動請纓，她們也是白銀網絡的玩家。
米莉森抽取到的初始副本是《蝦兵蟹將》，副本難度為「兇險」，地點在利耶尼亞湖區，任務為擊殺巨大龍蝦與巨大螃蟹。
梅琳娜的初始副本是《熊出沒》，副本難度為「艱難」，地點在寧姆格福的霧林地區，任務是幫助流浪商人逃離成年盧恩熊的追殺。
這兩個副本能收集魚蝦海鮮、熊肉和漿果，山珍海味都有了，哪怕食材還是單調，但也能辦一場不錯的筵席，尤其林德這位魔法廚師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能把平平無奇的食物締造出光鮮的色香味。
最後活動地點安排在討論室外的廣場上，法師們呼朋引伴，支起魔法結界擋雨，架起烤爐，人偶搬送課桌來當餐桌，鋪上蒙塵的桌布蓋住刻痕斑駁的桌板，櫥櫃裡翻出氧化發黑的銀酒杯，老舊破碎的水晶餐盤，請來老掉牙的年長法師，搬出輝石留聲機，演奏黃金樹時代前的古老雅樂。
一切陳舊的、廢棄的事物，因為這欣欣向榮的餐會，重新找回往昔的價值。
學院法師就像一群趴在博物館的書蟲，迷迷糊糊啃食智慧，卻終有一天看清了身後流淌的厚重歷史。
雙賢教室的首席講師坐在陰沉悶臭的食堂，慢條斯理地拆解螃蟹。
「齊格飛教授。」一名雙賢法師走到講師身旁彎腰，輕聲說，「討論室外的噴泉廣場上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去參加托普斯學派舉辦的宴會，卡勒羅斯、奧利維尼斯、拉茲利、結晶學派，大家都去了，我們也接到了邀請，您覺得應該赴約嗎？」
拆螃蟹的手停頓片刻，齊格飛頭也不抬地說：「廢石教授也學會拉攏人心了？未免太晚了些。明天的資格考核已經得到蕾娜菈的同意，沒可能撤回的。讓他享受最後的萬眾矚目吧。等他的教室倒台，你親自去接管資料，務必不要讓其他教室的人搶先。」
齊格飛擺弄乏味的螃蟹殼，冷淡地評價道：「雖然是塊『廢石』，但終究有發光的時候，就不知道，他到底是顆流星呢，還是顆彗星呢？」
雙賢法師遲疑片刻，卻沒有離開。
「怎麼？難不成你也想去參加他們的聚會？」
「當然……呃，不、不是。」
「到底怎麼了？去參加宴會的人都有誰？」齊格飛從這名弟子的吞吞吐吐中看出端倪，「那不勒爾肯定去了吧？道貌岸然的傢伙。」
「是的，而且不止那不勒爾教授。」
「難不成勃塔里也去了？他最愛的弟子死在那個林德手裡，對他一派的人應該恨之入骨吧？」
「勃塔里教授沒去，但也就他沒去了，當然還有您。」
齊格飛啞然，他驚訝地看著弟子，從對方眼中看到絲絲欣喜的渴望，這種躁動的情緒本不該出現在學院法師枯槁的內心中。
「都有誰，說說。」
「各大學派的首席講師，以及……」
「誰？！」
「滿月女王蕾娜菈閣下與雪魔女菈妮閣下。」
齊格飛豁然起身，撇下手裡的螃蟹殼，大步朝外走去。
「您去哪兒？」
齊格飛扭頭瞪了弟子一眼，「去吃飯，不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