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再訪雷亞盧卡利亞學院
林德打電話給梅琳娜的時候,卻很意外地得知,她此時在雷亞盧卡利亞學院進修。
「你怎麼去讀書了?」這句話多少有些歧義。
「……」梅琳娜在電話那頭一言不發,她的沉默震耳欲聾。
「抱歉,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在追獵癲火嗎?」
「我已經埋葬了被癲火感染的病人。而傳染癲火的勢力隱藏很深,暫時找不到線索。於是在那之後,我就無事可做。林德,你曾經給了我一本魔法書。所以我來學院專心研究,希望能變得更強。」梅琳娜解釋了自己跑去魔法學院進修的理由。
「啊,那好極了。你現在忙嗎?我打算來學院一趟。」
「請您來吧,我等你。」梅琳娜言簡意賅。
雷亞盧卡利亞學院的雖然被戲稱為交界地的霍格沃茨,不過這裡的教學風格並不如霍格沃茨那樣溫情脈脈。這裡更像是一所大學,學生們可以加入不同的教室,但尤其需要具備自學能力。
林德是第二次造訪,前次來是為了找滿月女王,給梅琳娜的靈體重塑身軀,一路打進大書庫,估計給當時的學院學生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這次來的時候,一路上都很受注視,等他們走過後,還有法師聚在一起在竊竊私語。
學有所成的學生都會被授予相應的頭罩,鑲嵌輝石的岩石頭盔,雕刻成魔法師先賢的頭型,很沉重,很沉悶,代表榮譽,可以提升使用者的思考能力,但也是一個負擔。梅琳娜告訴林德,這裡的學生幾乎人均頸椎病。
長期低頭學習,還戴著幾斤重的石頭頭罩。學習就成了一場苦行。事實如此,在雷亞盧卡利亞學院,沒人會逼你學習,只有依靠自我約束,以及對魔法的真誠渴望。
能潛心學術的人,早已習慣內心的戒律,而這戒律的外顯就是頭罩。
沉甸甸的,拘束壓抑的頭罩,限制佩戴者的視野,讓人行動不便。他們也看不到彼此面罩下的真容,第一印象都是平等的求學者,因此才會讓學術變成純粹的理性活動,儘可能去除社交的繁文縟節。
然而,學院裡依舊充滿尊卑高低的等級,被授予頭罩的法師就是要高於普通學徒。強大的教室派系,就是會輕蔑其它派系。有才華而危險的法師會受排擠,缺乏才能的法師更是會被鄙棄。
好久不見的梅琳娜在學院大門等待,她一身藍底紅邊的魔法師袍服,看起來像一位修道院的修女。櫻紅的短髮在湖區的微雨中淋濕。
林德與米莉森都打著傘,他走到梅琳娜身前,遞過去一把長柄雨傘,順便用一陣靈風給她吹乾身上的雨滴。他笑著說:「這裡的變化真大啊,我記得之前來的時候,大門前還駐紮著杜鵑軍隊呢。」
「滿月女王的精神狀態好轉,有她主持大局,調停了學院與王室間的內鬥,也安撫了門前鎮的白金之子。」梅琳娜向米莉森頷首致意,隨即領著二人前往學院。
「她現在徹底清醒了?」
「時好時壞,不過魔女菈妮會時常現身,幫助自己的母親。」
梅琳娜帶著林德二人來到她的宿舍,她住的是單人間,學院裡陽盛陰衰,女魔法師數目很少,所以原本的四人間,只有她一個住客。
林德倒也不急著去和滿月女王敘舊,坐在空置的四柱床上,和梅琳娜聊起近況。
他們像是很久不見的同學一樣,分享人生。林德是外校優秀畢業生,他已經算是走進社會了,成功創業,當了天空城主,而梅琳娜的學習生涯剛起步不久,他們的共同話題還是關於魔法理論的探討。
至於米莉森,她只能說:其實,我沒有上過學。
女劍士安安靜靜聆聽他們的交談,時常因為林德的詼諧調侃而露出會心的笑。
宿舍里看不到多少私人物品,梅琳娜把房間收拾得很乾淨,幾乎像是一個隨時準備遠行的旅客,衣物都收納在柜子里。
陽台也沒有晾衣服,湖區常年落雨,一個月里晴朗的日子也就五六天,大氣濕度爆表,洗好的衣服掛在外面一輩子也別想曬乾,所以都是直接在洗衣間烘乾,帶著一股草木灰的味道。
陰鬱的雷亞盧卡利亞學院是個風景絕佳,但不適應生活的地方。採光條件差到讓人不忍直視,所以到處都有燭台、火把和輝石燈,梅琳娜的書桌擺在陽台邊,她自己設立了一道魔法屏障遮擋雨滴。
平時她就在書桌旁伏案學習,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在屏障上,微風卻能輕鬆透過,她就這樣一直學習,直到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林德施展氣象咒,驅散陰雲。
太陽光灑遍湖區的景色,梅琳娜看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會怔怔地凝望許久,從來沒有人陪她欣賞,如今卻多了兩個夥伴,她也不必沉浸在回憶里了。
她的書桌角落放著一頂魔女頭罩,這是學有所成的女性魔法師被授予的榮譽,梅琳娜可以自稱魔女了。據她所說,來雷亞盧卡利亞學院也才不過大半年時間。能取得許多魔法師需要數個學年才能獲得的成就,的確是很努力,也很有天賦了。
林德笑著稱讚,誇獎她很快就會成為名震交界地的大魔法師,他當然只是隨口調侃,說些朋友間的玩笑話。
梅琳娜聞言依舊面無表情,她短髮下隱約顯露的耳垂卻紅得發燙。
「是你給我的魔法書幫了大忙,內容很詳實,比教員們的講授更加深入淺出。」
「你平時學習的時候不吃點零食嗎?」
林德拍了拍肚子,他不需要進食,只是有些習慣性地饞嘴。
學習是很容易導致飢餓的活動,在藏書塔時,有家養小精靈嘉利時不時端來果盤和小食拼盤。霍格沃茨的宿舍自習,常常和室友們分享食物,氛圍好得很。他也常常灌幾杯加糖咖啡,熬一個夜,學得入迷,不知不覺會把手邊的零食吃得乾乾淨淨。
梅琳娜聞言搖頭,學院的伙食條件相當不盡人意,野外的亞人都能靠打獵吃上肉食,學院封閉後,這裡的法師就靠飼養螃蟹過活,每天的食物就是乾巴巴的水煮螃蟹。
一些無聊的法師會把吃剩螃蟹殼拼成模型,擺成圖畫,用螃蟹腿當算籌,用螃蟹殼當敲擊樂器。
醋和酒都是用菌菇和水草釀造的,味道很怪,而且時不時會發生食物中毒。
戰爭年代,物資匱乏實在是不可避免。
所以梅琳娜甚至拿不出招待訪客的茶水和零食。她平時喝一種曬乾的水草泡製出的茶飲,很提神,但味道有很重的土腥味,客人大概是喝不慣的。
「條件很艱苦啊。」林德表示瞭然,他聊起德林瑞爾,邀請梅琳娜跟他一起去天空城定居。
這時候有人敲門。
「誰呀。」
「林德法師在嗎?我是托普斯。還記得我嗎?」
來訪者是托普斯,一個光頭法師,林德很早邀請他加入藏書塔的潛力學者,他研發的力場魔法,可以偏轉法術和禱告,是涉及交界地魔法本質的高深理論。
懷才不遇的托普斯也是在遇到林德後,重拾了信心,並且在藏書塔豐富館藏的幫助下,完善發展了自己的魔法體系,如今他也回歸了學院,並且為開設教室而做著籌備。
聽聞林德造訪的消息,托普斯匆匆忙忙跑來,只是為了和他敘敘舊。
二人見面,林德熱情地與他握手言歡,托普斯過慣了被歧視的日子,總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們聊起近況,林德聽聞他在籌辦教室,於是好奇地詢問進展是否順利。托普斯神情一黯,卻還是笑著說一切都好。這個很懦弱和氣的法師就是典型的,話都說不太利索的宅男,他一個勁感謝林德的幫助,被問及是否願意去天空城時,他又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推脫,因為捨不得在學院的事業。
等托普斯告辭離去,林德才從梅琳娜口中得知,托普斯為了組建教室付出很大努力,但依舊遭到其他派系的排擠,根本招不到人,目前只有一個小學徒跟著他研習力場魔法。
「任何偉大的理論,都需要時間來證明。」林德慨然道,「真理是不會因為人們的否定而被打垮的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