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天神之死
伊戈的星球在劇烈震動，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林德引發的衝擊，而是這位天神在釋放自己亘古的神力。
地殼坍塌，冰藍的洪流溢出地表，仿佛噴射的岩漿，偌大的世界再沒有讓人立足之地，這便是造物主的能力，剎那山河倒轉，海枯石爛。
對凡人而言，這種級別的天災，已經是絕對的末日。
「至高進化，你休想從我手中奪走彼得，他是我的孩子，我們註定要攜手成就永恆。這是我的天命，也是這個宇宙的天命！」
伊戈算得上聲色俱厲，「倘若你還有一分理智，就應當知道，這是我的世界，你們毫無勝算。」
掠奪者們哭爹喊娘地逃向飛船，這群星際海盜無法無天，但面對真正的老天爺，卻完全嚇破了膽。
「伽麗、耶夢加德，交給伱們了。別吃得太狠，給我留點。」林德淡定地委託兩位吞世之蛇消弭這場災禍。
這倆饞蟲早就忍不住，一直盯著伊戈流口水，此刻歡呼一聲，朝著四面八方狂涌的天神能量一吸，冰藍的神力被狂暴的引力井汲取，以龍捲的姿態湧入她們口中。
洶湧的能量潮汐急速退潮，除了幾個亂跑亂竄的掠奪者一頭撞到神力觸鬚，當場化為飛灰，其餘人都安然無恙。
伊戈的分身幾乎無法維持人形，他連忙求情，「至高進化，請停手，我沒有惡意。」
奎爾眼看親爹吃癟，頓時喜孝顏開，在一旁攛掇伽麗二人加快進度，把這老混球抽空，再殺進星核，挖出本體大腦，做成麻辣腦花。
林德截取了一部分天神能量，用心靈感應進行粗略的分析，得出的初步結論是，這種能量近似魔力，同樣也能依附在思維弦中，而且可以轉化為多種能量和物質形態，因此有很高的可塑性。不過比起永恆神力，還是要差好幾個檔次，難以相提並論。從位格上來講，伊戈只能算是半神，和吞星是一個級別，但與其他的宇宙實體就相距甚遠了。
倘若伊戈的計策實現，吞噬了數千顆生命星球，形成一個橫亘星海的分布式神經網絡，到時候他的能量就會升華，具備永恆的性質，成為「可能性」的聚合物。
林德對伊戈的登神之路還挺感興趣。其實自從他吞噬好大哥赫麥尤斯·莫拉，林德自己的體質也在逐漸朝半神轉變，無非是這個過程對凡人來說十分漫長罷了。
收集無限寶石是為了領略宇宙本源，探索魔法的本質，而伊戈的成神路也相當具有研究價值，神力升華可是非常奇珍的課題，涉及魔力的根源屬性，以及靈魂、信仰、眾生思念等隱秘知識。
考慮到伊戈的做法是吞噬星球，抹除生命，要研究這條成神路還真是難辦。林德可不想搞這種滅絕人性的屠殺，不過吞噬幾顆荒蕪無主的星球，倒是可以考慮。
林德準備收集一些天神的組織細胞，看看能不能培養出星球級的巨型大腦，如果成功了，以後倒是可以收容在藏書塔，作為生物計算機。
伽麗和耶夢加德很快抽乾了伊戈的能量。伽麗享用了一大半，已經吃得心滿意足，大打飽嗝，回到林德身邊，趴在他的肩膀上眯眼休息。不過小蛇耶夢加德顯然還沒有滿足，她順著大地的裂隙，朝伊戈的本體進發，顯然是迫不及待要享用美味天神腦花了。
天神宮裡，伊戈分身奄奄一息，抬手投降。他盯著平靜得有些漠然的林德，忽然說：「我理解你的孤獨。」
「我並不孤獨。」林德詫異地看著這位天神，「你這是想和我套近乎？你們反派怎麼都喜歡嘴遁？」
伊戈的神情很古怪，帶著同病相憐的悲傷，「你的身上仿佛結了冰。和凡人相處一定讓你感到無趣。當初我用這副身體在星海流浪的時候，也經歷過這一切。最初和凡人交流還很有趣，我常常想出各種辦法來尋歡作樂。但漸漸的，所有歡快都耗盡了，我再不能從它們身上得到半點認同感。你也會有這樣一天的。」
「你是想說，太過強大會導致我失去人性。」林德給伊戈的話做了總結，「所以這就是你敗亡的緣由，哪怕沒有我，你也會死於孤僻。倘若我是你，有了心愛的女人，我可以陪她老死，等她下葬後再進行計劃。假如當初你陪伴在奎爾身邊，有無數個機會慢慢引導他走上你的道路。」
耶夢加德此時已經來到星核外圍，這塊保護本體的硬殼十分頑強，不過卻遍布孔隙，小蛇輕而易舉就鑽了進去。香噴噴的伊戈腦花就在面前，這顆碩大的大腦發著輝煌的光，毫無自保之力，就像菜市場裡的鮮肉。
伊戈意識到大腦進了絛蟲，不禁發出嚎叫。
「放過我吧！我認輸了，彼得是你們的，帶他離開，以後我會放棄擴張，請你們別殺我！」
奎爾痛罵伊戈的軟弱。
「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不神氣了？」
伊戈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向奎爾不停道歉，請他在林德面前求情，「彼得，不論如何，我都是你的父親，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被吃掉嗎？」
「去你的！別跟我玩這套。船長，這人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要說有，那就是仇人！」
「彼得，如果我死了，你就會失去神力，淪為凡人！」
「沒什麼不好的。」
伊戈忽然震顫起來，他的本體在被耶夢加德啃噬，大腦皮層被咬得千瘡百孔，使得他的思維能力遭到嚴重損壞。
在這瀕死的一刻，伊戈安靜下來。
他倒在地上，腦死亡的前一秒，伊戈忽然說：「彼得，對不起。」
隨後身體迅速化作一團朽骨。
伊戈死了。
他的星球「下」起了雨。
海浪般的思維弦從星核流淌噴薄，吹向茫茫的宇宙，因此這「雨」是從大地流向天空的。
林德與船員們走出天神宮殿，開裂的大地下咕嚕嚕噴出上萬具蒼蒼骸骨，這些都是伊戈的子嗣，不合格的產品都已經被冷血的天神親手銷毀，他們的血滋養星球，讓廣袤的平原如此鮮紅。
沐浴靈魂之雨，這個星球的所有奇景都顯現出來，天空飄揚彩色極光，失重的河水凝聚成球，森林的屍體搖曳不停，所有的屍骸都蒙上了一層透明的血肉，這些年輕人手足無措地看著周圍的大「雨」，有人疑惑，有人悲憤，有人釋懷，他們都是死於父親宏偉計劃的可憐犧牲品，終於也在伊戈死亡後獲得能再次看一眼這悲愴的宇宙。
彼得·奎爾戰慄地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血親們，和他一樣痛苦的還有曼蒂斯。
「我們回家吧。」林德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