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準備把他毒打一頓
誰也沒想到，貿然打斷決賽的索維林人竟然被熱心觀眾親手解決。
於是機械師技能大賽還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不過讓主辦方為難的是，火箭修好的五艘飛船里，有一艘被索維林人的槍炮打成了碎片。
為了彌補意外情況帶來的損失，會長溫斯洛決定給瓦里娜選手一個機會，只要她能在一小時裡修好一艘相同損傷程度的飛船，就算她獲得冠軍。
結果是這個開著機械師店鋪的，擁有中級執照的女人，磕磕絆絆了兩個小時都沒能搞定發動機引擎。她弄得滿手都是黏稠的中性機油，臉上的熱汗把濃妝沖花，大波浪頭髮也像是炸毛狗一樣蓬亂。
瓦里娜終於受不了現場觀眾的噓聲，飛快逃走了。
就這麼著，冠軍的榮譽落在喬佳妮頭上，大家除了感慨她的好命，也對這個女孩實打實的本事表示敬意。
林德聽托尼興高采烈地說，要給喬佳妮的獲勝舉辦慶功宴。旅法師號的其他人都同意。並且大家也知道，慶功宴結束就是他們和山達爾分別的時刻。他們沒有忘記，倒霉的星爵還在蹲大牢，苦苦等待夥伴們的救援呢。
女孩拿到獎金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托尼平分。
「你拿著吧。最後的冠軍是自己掙來的。」
「不，我們平分。」
沉默了一會兒後，喬佳妮和托尼都異口同聲地說：「你拿著吧！」
對托尼來說，靠這場比賽掙錢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消遣，林德和月影早就賺夠花銷啦。甚至連伽麗都發了財——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行星吞噬者在暗中給女兒孫女撒錢，她們一邊吃喝玩樂，一邊撿錢到手軟。比起創業的辛苦，這種繼承家業的人生總是輕鬆。
托尼寧願承認自己是同伴里最失敗的一個，作為地球上的億萬富翁，到了星海，忙活了半個月卻一分錢都賺不到，這樣的恥辱他是不在乎的。只是還記得喬佳妮說過，湊夠三萬信用點就能貸款，如果五五分成，她還得再去籌一千點。
「還是你拿著吧。」托尼笑眯眯地搓了搓小姑娘的腦袋，「在時光屋裡的十年總算沒有白費。」
喬佳妮終於是只多拿了一千信用點，這樣一來，她可以立即貸款，給父親安排手術。
一切都會好起來。
比賽後慶祝勝利的宴會由卡加藤一手操辦，他準備了山達爾當地人民風俗的美食，給客人準備了酒，給女兒喬佳妮準備了碳酸飲料。
山達爾星作為附近數千光年星域的交通中樞，坐擁繁華熱鬧的商埠，故而匯集了許多不同星球的食材。
想想這些冷凍的異星獸物的肉塊，植物的塊莖，跨越了星球間空蕩蕩迷茫的冰冷宇宙空間，才輸送至文明人的餐桌，價值自然要水漲船高，所有的舶來品都一個樣。
林德穿梭星海，見識過不同文明，不同民族，不同地區的飲食文化，很少有讓他真正意想不到的食譜。
畢竟大家都是碳基生物，吃的再生僻離奇，又能古怪到哪兒去呢？無非是食材上能圖個新鮮，烹飪的技法卻與地球人差別無幾，甚至很多時候還不如地球文明在廚藝上的豐富多彩。
他很喜歡一種名為百香水薈的外星植物，這種植物的根莖削皮後如同果凍，口感爽脆如犁，味甘涼，回味有奇香，是相當不錯的小食。在原產地東魯六號星的熱帶半島上大面積種植，當地人收取價格非常低廉，但到了山達爾星，一磅的價格就高達五千信用點。
卡加藤的臉上洋溢笑容，拿出積蓄給林德買了將近半磅百香水薈，還採購了其他人喜歡的食物，都是昂貴的舶來品。喬佳妮得知此事後，急得直流淚，她曉得自己辛苦掙來的錢這下又不夠了。
宴會上，大家看到一桌好菜，都舉起杯子歡呼，唯獨喬佳妮只能強顏歡笑。
「別難過。」卡加藤朝她眨眨眼，「我的女兒，難道伱沒發現，我已經不咳嗽了嗎？」
旅法師們都笑起來，喬佳妮邊哭邊笑，躲回臥室里。
當晚，喝得醉醺醺的林德和托尼互相攙扶，步行回到了飛船。黑暗精靈們趕製了坐輦，由幾名健壯的士兵扛著，將醉若芙蓉的月影女士送回座駕。喬佳妮也知道分別的時候要來了，她央求能在旅法師號上停留一夜。
喬佳妮在廚房燒了一壺熱水，泡了兩杯解酒湯劑送去給托尼和林德，路過醫務室的時候看到門開著，樹人格魯特呆呆地坐在病床邊，光禿禿的火箭浣熊躺在柔軟的被子裡，身體的傷勢已經大好了，癒合的皮膚粉嫩嫩的，只是他像是陷入噩夢，在不停顫抖。
「萊拉……萊拉……不要走……」
「格魯特先生，火箭先生。」喬佳妮打斷了樹人的沉思。
格魯特很歉然地抓過喬佳妮的手臂，看到白天時咬出的血痕如今已經結痂，他羞得頭頂冒出一大簇粉紅的月季。輕輕摩挲傷口，說道：「我是格魯特。」
「我沒事，火箭先生還好嗎？」
樹人點點頭，眼睛裡再次流出露滴一樣清澈的淚水。他深知火箭困擾於噩夢，這個夥伴的內心就像藏著一個虛無的怪物，像是胸膛里的蜘蛛一樣不斷啃食心臟，把它咬得千瘡百孔。但格魯特對此無能為力。
咚咚。艙門被敲響，是林德走了進來，這個巫師喝了醒酒湯劑，已經振奮了精神。
他來檢查火箭的情況。
「林先生。」喬佳妮元氣滿滿地打了聲招呼，隨後怯生生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你好呀，喬佳妮。」林德笑容開朗地回以招呼，他開始檢查浣熊的健康狀況。
「火箭先生好像做噩夢了。」
「嗯，沒錯，我來想想辦法。」
他扒開火箭的眼瞼，浣熊烏溜溜似小狗的眼珠在飛快轉動。林德的眼眸發出銀色的光輝，這是攝神取念的效用，他讀取了火箭的思維和夢境。
他一步步走進這個小怪物的內心，鑽進漆黑的大腦深處。
夢境最初的印象是消毒水的潮濕臭味，然後就是近似鐵鏽的血腥，畫面模糊，只有骨鋸嗡嗡作響的噪音，一些來自頭頂的震動表明這是顱骨在被切開，在麻醉劑的效果下這並不疼。
林德知道自己已經抵達火箭的回憶，如今在以最直觀的體驗，感受小怪物曾經歷的一切。
無影燈冷淡的光從面前投來，他覺得自己像一塊生肉，被刀叉切成一塊塊，在傷口和脊椎縫隙嵌入冷冰冰的鐵，最後又像破布娃娃一樣重新縫起來。
隨後他就從手術台上被丟下來，一個穿白大褂的實驗者用手攥著他，穿過潔白走廊，乘電梯下行，抵達骯髒積水的活體素材倉庫。
這個過程里，麻醉劑的效用漸漸消退，於是貫穿全身的痛苦就返潮了，他嗅到的血腥味從身體的臟腑里鑽出來，除了痛苦之外最多的就是冷，讓肌肉痙攣的冷。
最後，他被丟進一個鏽跡斑斑的鋼製獸籠，籠子底部散亂地鋪著一些秸稈，還是很冷，倉庫的燈光很暗，籠子之外還是籠子，沒有噪雜的聲音。
實驗者離開走遠後，幾個怪異的影子貼近了欄杆，他們在觀察新來的實驗體。
幼年的火箭不停顫抖，驚懼地看向欄杆之外，他瞧見了一隻水獺，一隻海象，還有一隻兔子。
「別怕，朋友。」水獺溫柔地安撫他，說著，用鐵質義肢的手掌抓住欄杆。
火箭看清了這三隻動物的全貌，經歷機械改造的獸軀，仿佛嵌入鋼鐵的布娃娃，都是可愛的怪物。
「朋友……」火箭啜泣著，「我好疼……」
林德深吸一口氣，從夢境裡抽離出來。
他一聲不響地走向艦橋。喬佳妮跟上來好奇地詢問：「林先生，你想到辦法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現在準備找一個人，然後把他毒打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