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妖吃人，人吃人！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全看皇帝的心情。
比起傳說中的九族消消樂，在古三通看來，還是打兒子更有性價比。
成是非抱頭鼠竄，眨眼間就跑出大殿外不見人影，古三通也跟著跑了出去，父子倆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小。
「好個不敗頑童，插科打諢的能力真是高人一等。」
諸葛正我哪裡看不出來古三通是故意胡鬧的。
「隨他去吧。」
楚陽搖頭失笑。
「古三通把陛下的氣量想的小了些，不過成是非過於頑劣，還是需要嚴加管教，不如把他放在護龍山莊，讓神侯教育一段時間。」
鄭東流不懷好意的笑著，一句話就把成是非這個麻煩甩給諸葛正我。
出乎意料的是，諸葛正我居然點頭同意，似乎正有將成是非收入門下的想法，「成是非本性不壞，只是沒有辦法才會誤入歧途，好好教導一番，未必不是棟樑之才。」
「而且以古三通的性格，他連自己都顧不上，更別說教育成是非。」
鄭東流狐疑的看著諸葛正我，心想老傢伙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說收徒就收徒，四大名捕哪一個不是天資過人，心性過人之輩，成是非如何能比？
「神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用成是非拴住古三通這個未來的大宗師。」
楚陽一語道破諸葛正我心裡的小算盤，其實他也能理解，大明所有的機構里，神侯府的壓力最大，因為他們面對是人族之外的敵人。
妖魔、妖族，單獨拎出來，哪一個都不好對付，而神侯府卻要同時對付兩個，要不是有諸葛正我這個大宗師坐鎮，神侯府的人早就死完了。
也正因如此，楚陽才想著讓六扇門為神侯府分擔一部分壓力，讓他們包攬了混跡在人世間的大妖。
和妖族的正面戰場則交給戚繼光和李成梁這樣的大將來面對。
如此，神侯府便能安心處理妖魔。
「陛下聖明，神侯府確實需要古三通，不為別的，探尋萬妖國如果沒有大宗師坐鎮，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老臣本來想過親自帶隊前往尋找萬妖國，但如今大明內部還存在很多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實在不能輕易離開。」
諸葛正我長嘆一聲，臉上閃過一抹疲憊之色，楚陽的那位便宜皇兄在位多年，只顧著平衡朝野，玩弄權術，根本沒做過幾件正事，是他一直在勞心勞力，拼命穩固天下。
不過還好……
局面正在發生改變。
楚陽沉吟片刻，說道：「探尋萬妖國一事，不如我親自去。」
「不可！」
「陛下莫要衝動！」
鄭東流和諸葛正我同時出聲阻止，態度非常強硬，怎麼說都不讓楚陽以身犯險。
「臣等深知陛下武道修為之高乃是世間罕見，但與妖魔相關之事，決不能用常理來考量，妖魔本身就是不講理的存在。」
「況且妖族被逼的舉族遷移，離開自己的祖地，其中定有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而且他們第一時間不是侵略中原而是把東瀛當做目標，這個決定本身就有些耐人尋味。」
「此前，妖族並不知曉陛下的存在，我這個大宗師能擋住幾個妖王？大明彼時能依仗的只有百萬鐵騎，可家都沒了，它們為何不選擇放手一搏？」
說話間，諸葛正我已是滿臉的憂色，他沉聲道：「老臣猜想，它們可能認為大明終究會跟萬妖國淪為一個下場，所以才放棄了這片土地。」
鄭東流聞言，身軀微微顫抖，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他也想過類似的問題，但一直沒有答案此時再看，諸葛正我的猜測合情合理。
楚陽想了想說道：「神侯說的有理，那你認為占據東瀛的妖族，還有幾成概率會入侵南方？」
諸葛正我說道：「畜生餓了，自然會找東西吃，地，它們可以不要，但人，它們絕對不會放過，這是本能。」
楚陽點頭道：「所以妖族還是要殺，不殺它們，就代表老百姓的命隨時隨地都在它們手裡捏著。」
諸葛正我搖頭道：「陛下，我還是認為，比起妖魔，妖族威脅始終還是小一些，事情應當有個輕重緩急。」
「不如先平叛，然後再從長計議。」
楚陽笑道：「神侯說的句句在理，我不聽不行……」
諸葛正我鬆了口氣，露出微笑，隨後聽到楚陽的下一句便笑不出來了。
「作為交換，我要去尋萬妖國。」
諸葛正我和鄭東流又急了，怎麼來來回回就是這句話，別的皇帝巴不得建個堡壘把自己圍起來，你怎麼老是想著去炸碉堡呢？
「陛下……」
「先聽我說。」
楚陽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人族扭轉局勢的希望全在他身上，自然捨不得他以身犯險。
「我不是馬上就去，至少在南方平定以前不會動身。」
楚陽笑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是你們現在求我去，我也脫不開身。」
鄭東流和諸葛正我對視一眼，兩人也怕再勸下去會起反效果，於是自然而然的略過這個話題，只要楚陽不急著走，他們有把握勸說對方改變想法。
「什麼事陛下能讓掛心？」諸葛正我連忙岔開話題，「不如說給老臣聽聽？」
楚陽說道：「上次我跟戚將軍聊過，妖族的屍體咱們大多時候都會用來製作武器鎧甲，其餘的血肉棄之不用，我再想如何把這些無用的血肉變得有價值。」
「這樣一來，天下熙攘，皆為利往，江湖上的那些門派也會更加賣力的殺妖，幫助戚將軍他們緩解壓力。」
諸葛正我還以為楚陽要做什麼事，一時間忽然覺得他這個皇帝還是年輕，妖族血肉早就有人打過注意，但結果都不是太好。
妖族血肉蘊含極為暴烈的妖力，普通人接觸都會受到影響，更別說吃進肚子裡，無論是再強的武者，吞噬妖肉的瞬間，體內真元就會和妖力產生極為強烈的衝突。
乾柴烈火再加猛油，天王老子來了也要爆炸！
還有一點，吃妖這種事，如果是普通妖獸也就罷了，那些化作人形的大妖如何下得去嘴？
鄭東流苦笑道：「陛下要是想在妖肉上面做文章，我勸陛下還是放棄吧。」
兩人的反應，楚陽早有預料，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總會變得偏執，習慣性的以自身見識作為絕對基準，對新事物抱有一定的排斥心理。
吃妖肉雖然早就有人嘗試過，但對於諸葛正我和鄭東流來說確實是陌生而又熟悉的新事物。
「伱們和戚將軍的反應差不多，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楚陽無奈搖頭道：「我不是要直接吃，而是用來煉丹的，用煉丹之術來化解妖族血肉里的妖力，變成人族可用的真元靈氣。」
諸葛正我沒有驚訝，而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表情，「佛道兩教驚才絕艷之人不在少數，您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可以想到。」
「無論是用硃砂，還是砒霜，又或者是鉛石、銀汞之類的東西效果都是一樣的！」
「根本化解不了血肉里的妖力！」
楚陽無語了。
你說的這些東西跟煉丹有個屁的關係，那特麼煉的是化合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在手搓炸藥呢。
「你說的煉丹術和我的不是一回事，反正等我煉完你們就知道了，倒時候別搶著跟我要。」
楚陽懶得繼續跟他們解釋，修仙這種事情，對諸葛正我這幫人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而且他的煉丹方法不止是蜀山派的煉丹術，還融合了魔法世界的魔藥學，正兒八經的中西合璧。
諸葛正我和鄭東流欲言又止，看著信誓旦旦的楚陽，他們也不好說些風涼話打擊對方。
搶？
陛下，您那玩意兒練出來，就是送人也很難啊。
不用兩人多說，楚陽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於是大袖一揮，獨自離去，這幾天說什麼也要把丹藥煉出來！
鄭東流連忙追了上去，護送楚陽回到紫禁城。
大殿內只剩下諸葛正我和段天涯，後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
諸葛正我瞥了他一眼，「你有事就直說，別婆婆媽媽的。」
段天涯深吸口氣道：「侯爺，下官打算離開護龍山莊一段時間，去尋歸海一刀。」
諸葛正我皺眉道：「尋他幹嘛？他已經不是護龍山莊的人了。」
段天涯只好把楚陽跟他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阿鼻道三刀？那種刀法竟然真的存在……」諸葛正我詫異的看著段天涯，「陛下真對你說歸海一刀有入魔的風險？」
段天涯點頭道：「千真萬確，下官只能請求侯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救救一刀。」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諸葛正我看著重情重義的段天涯，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沉吟道：「順道去請一禪寺的雲闕大師，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一禪寺不受香火，是座隱寺，那裡的主持雲闕大師是佛門金剛，其修行的明心咒，擅長度化心魔，幫過不少神侯府的捕快。」
段天涯激動的抱拳躬身道：「多謝侯爺，若是此行無恙，天涯定會報答侯爺。」
諸葛正我擺擺手，「報答二字不用再談，我只希望你在事情不可為的時候懂得保全自身，護龍山莊需要你，陛下更需要你。」
「天涯明白！」段天涯鄭重的點頭，從諸葛正我哪裡得到一禪寺的具體位置後，便馬不停蹄的離開護龍山莊，直奔一禪寺。
而另一邊。
楚陽和鄭東流還是選擇騎馬回京，不過沒有走之前那條路，而是兜了個圈子，畢竟昨天大出風頭，不適合再來一次。
路過一座府邸，鄭東流忽然停下，楚陽回頭，發現他一臉感慨。
府邸很破敗，匾額被人砸了下來，碎成幾塊，依稀能看見一個「嚴」字。
嚴府。
昔日內閣首輔嚴嵩的府邸。
「時過境遷，沒想到堂堂文官之首，居然會落得這個下場……」
鄭東流唏噓不已，一直以來，他不恥嚴嵩這樣奸相，但是此時此刻，卻莫名有種唇亡齒寒的感覺。
或許有朝一日，他會因為一些事情，落得相同的下場也不一定。
自古以來，忠臣清官不得善終的比比皆是。
「鄭大人，我這人雖然不靠譜，但眼睛還算好使，沒淪落到錯殺忠良的地步，你不用擔心。」
楚陽眼裡閃過狡黠笑意，故意出言調侃道。
「微臣不敢。」
鄭東流連忙下馬，正打算跪下，卻被楚陽一隻手提了起來。
「你說說你，咱們認識有段時間了，玩笑話總能分清吧？」
楚陽看著這位有些愚忠的錦衣衛指揮使，說實話很是無奈，對方是他最不喜歡相處的老夫子類型，大多時候一板一眼。
離歌笑前半輩子就是在他的影響下，脾氣臭的跟茅廁里的石頭一樣，眼裡揉不下半點沙子。
話說回來，這樣的性格做錦衣衛才是最合適的，面對強權就是要足夠強硬。
「嚴嵩……結果如何了？」
自從那天把嚴嵩從首輔位置踹下去以後，楚陽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對方，放心的交給離歌笑處理。
鄭東流娓娓道來，「嚴嵩被您摘了官帽，本該回家頤養天年，誰曾想剛出城門沒多久就被流民堵在了路上。」
「流民恨嚴嵩入骨，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他擔任內閣首輔這些年，貪污的賑災銀不是一筆兩筆，弄得別人家破人亡。」
「老百姓們心知肚明，所以聽到他致仕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來尋仇，一般像他這樣的大官都會聘請護衛。」
「可是整座江湖沒人肯接他的活……」
「那些紅了眼的流民一開始只是把嚴嵩圍住，並沒有做出格的行為，可是嚴嵩卻不把他們當人看，口不擇言的說些不該說的話，憑白斷送自己的性命。」
「聽後來趕到現場的捕快說，嚴嵩是被流民活生生吃掉的，屍骨不全。」
「陛下您看，人要是被逼急了……也是會吃人的。」
楚陽的目光再度落在破敗的「嚴府」上，感慨道：「人吃人，妖吃人，哪個更可怕？想必還是前者更可怕一些……」
「只要人族奮進，我輩不惜死，妖吃人的時代早晚會結束，可是人吃人呢？」鄭東流神色茫然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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