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幹啥啥不行，內鬥第一名
「深明大義」邪劍仙，終究沒有說服「離經叛道」酒劍仙。
當雙方迴轉陣中，一場大戰已然不可避免。
不過邪劍仙也不是吃素的，對著逼逼叨叨的隆濤真人一禮，誠懇地道：「此子巧言善辯，老夫擔心門下受其蠱惑，崑崙乃玄門正傳，不如此戰由諸位主持如何？」
他又不是清微真人，目光放得長遠，是為了當六界的主人，不是真的要庇護世界。
你們既然要找死，那去吧，趕緊的！
「然也，這等忤逆劣徒，南詔妖國，絕不能存於世間！」
崑崙各派的掌門卻是精神一振，隆濤真人看了南詔一眼，稽首行禮，生怕邪劍仙反悔似的，拂塵一揚，口中念誦。
「九天玄境，養育群生……洞中幽虛，晃朗太元……覆載萬物，經緯天地……玄女符命，請崑崙天光陣！」
以他為首，數百名崑崙八派的弟子念誦咒言，同時取出九九八十一道陣旗，投於虛空。
唰！
頓時間，靈氣浩蕩，沖霄而起。
隱隱有群山連綿，浮現其上，五色雲霧繚繞其間，一派巍峨神聖之景。
那正是萬山之祖，巍巍崑崙。
現在崑崙八派展開的，就是衍生自崑崙奇景，號稱被照耀後就能肉身成仙，長生逍遙的崑崙天光。
鎮山大陣！
當一層清亮的光輝從陣法中升騰起，普照四方之際，包括蜀山在內，其餘各派弟子都紛紛退避。
沒辦法，這光芒實在過於霸道，修行者的神念都是自發探出的，可剛剛進入天光中，就感到一陣風暴千轉、激流萬沖般的旋動，順著浩瀚偉力左右飄搖，不斷消磨。
滾筒洗衣機再度上線。
反觀崑崙八派弟子，神念與那天光奇異般地融為一體，飄飄渺渺，直直向上，仿佛羽化登仙，於九天之上，無窮高遠處，俯瞰全場。
「陣法確實強，只是這傢伙的態度，有點不對勁……」
剛剛隆濤真人看南詔的那一下，只是一閃即逝，卻落在黃尚眼中，令他感到奇怪。
因為那種厭惡和敵視，不是衝著自己，而是衝著南詔來的。
這南詔和崑崙，是兩個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挨不上邊的地方啊，難道就因為南詔成了「兵工廠」，就被崑崙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而現在一動手，就施展最強的崑崙天光大陣，連蜀山上下都不禁動容，暗暗衡量這座大陣與蜀山七宮的高下。
「嘿！外斗外行，內鬥內行！」
邪劍仙也有些詫異，同時心中冷笑。
之前對付外敵，都沒看崑崙八派如此起勁，現在對付界內的自己人，起勁得跟什麼似的。
在邪劍仙看來，這是擺明著要以蜀山逆徒立威，打擊蜀山的威望，爭一爭修仙七十二福地之首的名頭了。
只是你們想多了，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蜀山都是得天獨厚，仙界最強！
「起！」
雙方首領看的是大局，到了下面真正交戰的，則是精神勇氣。
面對這種浩蕩神威，南詔上下難免有些緊張畏懼，但清亮光幕上，一艘艘飛舟升起。
這些飛舟通體狹長，色澤金鐵，底部線條銳如刀，從側面看去，就如同一把把巨刃，斬風劈浪，劃破蒼穹。
斬玄舟！
雲舟只為了飛行，可供普通人使用，光曄舟只搭載了一門光曄炮，攻擊尚且單調，而這種斬玄舟，才是真正的鬥戰法器。
倏然間，百艘斬玄舟就來到了天穹，與崑崙群修平行。
為首的駕駛者，不再是羅如烈，換成了長大許多的阿江，鬍鬚熠熠生輝，滿是亢奮：「斬！」
「斬！」
話音剛落，平均分布於雙翼的十張捲風符，齊齊耀起光輝，懸於正中的三十顆靈石瘋狂轉動，一股股靈氣循著複雜的脈絡，流轉至舟體的每個部位。
於是乎，這些狹長的飛舟傾斜，如巨刃般的龍骨爆射出鋒芒畢露的光輝，真的好像一百把凜冽長刀，被無形的巨人控制著，對著前方狂斬過去。
磅礴！浩大！沉重！勢不可擋！
天光煌煌，百舟橫空！
轟隆！
其他各派修士露出駭然之色，向著遠方退避，然後眼睜睜看著狂瀾自眼前爆開。
難以形容這種席捲天地，橫掃乾坤的無定風暴，放眼望去，儘是無邊無際的靈氣海洋，那浩瀚無盡的洪濤之下，無數明暗渦流，亂麻似的糾結一團，彼此衝擊激盪，無有盡頭。
「怎麼會？」
當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衝擊過來，之前還自信滿滿的崑崙八派，終於變了臉色。
他們不是沒有見識，恰恰相反，壽數悠久，過目不忘的修行者，對於各種書籍的涉獵不會少。
在之前兩次敗陣後，他們早已經研究過南詔，知道對方憑藉的是飛舟和偃甲，那些曾經沒法實現的奇妙設想。
雖然不太明白時隔幾百年上千年的設想，是怎麼被翻出來，又怎麼被加以實現的，但他們有絕對的信心，一旦出動崑崙天光大陣，定能將對方的歪門邪道，統統鎮壓。
結果現在，竟是相持的局面。
對面的靈力輸出手段，不及崑崙大陣高明，可爆發出來的靈力洪流，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不僅是正面對波，下一刻十數艘潔白的飛舟，從斬玄舟的陣形縫隙中探出，直刺過來。
一點寒芒先到，然後全是寒芒。
嗖！嗖！嗖！
如果說斬玄舟是衝鋒陷陣的戰士，大開大合，招式剛猛，那麼這新登場的蜃靈舟，就是刺客。
真正的刺客啊，不是邪王那種。
它們握著匕首，以最為刁鑽的角度出擊，凌厲的能量波紋交錯籠罩，對著陣法的邊緣切割進去。
在正面對轟的情況下，再是強大的陣法，也免不了有相對薄弱的部分，這些區域剛剛暴露出來，蜃靈舟的攻擊就如庖丁解牛，循著縫隙鑽了進去。
所過之處，瓦解崩潰，那四方浩蕩，洋洋灑灑的天光，就如同一張大餅，被幾隻老鼠從邊緣開動，狠出一個個牙印子。
吧唧！吧唧！
完全不給敵人反應的機會，就在它們享用美食之際，又有兩百艘光曄舟升空。
這些是老朋友了，最初常浩就被教育過，如今在符籙的改造下，無論是攻防，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再加上整整兩百艘的數量，炮口齊射，當真是如大日墜落，孔雀開屏，扇形的光束向前傾斜，匯聚成滾滾洪流，轟擊過來。
「掌門，陣旗撐不住了！」
三種飛舟齊齊出動，形勢急轉直下，在邪劍仙(﹁﹁)的注視下，崑崙天光大陣內已然響起惶急的通報聲。
實際上毋須通報，各派掌門長老已然聽到陣旗發出的咯咯聲。
那是承載不住洶湧的靈氣，開始崩碎的前兆。
「不好！」
就連之前還信心滿滿的隆濤真人，都變了臉色。
真正崑崙天光大陣，受到數千年天光輻射，天成地就，威力無儔，可現在的這座大陣，則是依靠陣旗和修士運轉，如今遭受對方的洶湧輸出，一下子被打蒙掉了。
「退！」
對局勢加以判斷，隆濤真人拂塵一擺，立刻下達命令。
這一退，一發不可收拾。
兩相碰撞的靈氣漩渦，靈光轟然爆發，向八方掃蕩。
有飛舟被波及，打著旋向下墜落，但更多的則是無謂的浪費。
一時間，到處都是崩裂分解的白雲，而南詔一方的火力並沒有降低，在靈力光柱的推動下，崑崙八派直接向後飛去。
高下立判！
「到我們了！」
南詔大軍得勢不饒人，伴隨著熱血沸騰的吼聲，一輛輛戰車從飛舟內馳出。
稱為戰車並不準確，這種單體飛行器具，名字叫飛玉碟。
從造型來看，就是一個個圓形的踏板，人踩在上面，與御劍飛行似乎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都是為了承託身體。
但飛劍細長，踩著主要是風度翩翩，裝逼良器，腳下不免注意，別交鋒時咔擦一聲扭到腳，那就尷尬了。
飛玉蝶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被踩，樸實無華的外表下，是更加靈活多變的飛行之力。
他們如穿花蝴蝶翩翩飛，在虛空中拉出道道殘影，繞著天光的邊緣不斷試探，然後進擊。
「沖！！！」
終於，為首的石破地找到了破綻，一聲令下，帶頭沖入。
呼！呼！呼！
流光逼至！
飛玉蝶瞬息進入，闖進陣法腹地！
相比起飛舟，偃甲並沒有變化，石破地等人穿戴的，依舊是水隱甲。
這種規避靈氣探查的偃甲，在大規模的戰場中，足以發揮奇效，更別提它還具備著穿越結界的能力，此時倏然幾個閃爍，就來到了那些一臉不可思議的崑崙弟子面前。
高高在上，目無餘子的崑崙弟子，暗地裡連蜀山都不服氣，可此次征討一個小小的國度，碰壁不說，還被穿著古怪甲冑的敵人逼了過來，神情里只有一個字——
懵！
那麼接下來，他們將學會第二個字——
痛！
「下來！」
眼見這些崑崙門人的應變能力如此之差，沖得最前的石破地抓住機會，身形一閃，出現在了一位崑崙長老身側，一拳轟了過去。
這一拳打得不僅快如閃電，更是沉穩大氣，將陳猛所傳的紮實基本功發揮得淋漓盡致。
「賊子爾敢！」
那長老猝不及防，遭受痛擊，哪怕有靈光護身，身子也不由自主向後一仰，頓時勃發大怒，渾身上下騰起數丈之高的赤光，若疾火流星，向前撲去。
這股攻擊氣勢恢宏，還附帶著正道人士的標準廢話，卻直接落空，擦著水隱甲的邊而去。
對於偃甲的掌握程度今非昔比，身形一晃，繞至後方，雙拳接連不停地往其護身光罩上招呼。
日字沖拳！
這就不是陳猛教的，而是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女媧後人。
「石師傅，打得好！」
而此時，那位女媧後人正在下面握緊小拳頭，恨不得出拳的是自己，上去打一百個。
進擊的，確實不止是石破地一人，百名身穿偃甲的近戰，就這麼逼入法師的陣法內，肅冷的偃甲上，流轉出森寒的光芒，進行著一次又一次毫無花巧的碰撞。
啪啪啪！啪啪啪！
氣勢洶洶！
說時遲那時快，崑崙各派都來不及作出有效反應，石破地雙掌合對一握，十指相扣，掄起臂膀，重重擊下！
那崑崙長老慘哼一聲，直接從半空中飛落下去，嘭的一下砸在南詔外的土地上，爆開一個大坑。
蜀山陣營內，常浩弟子腦袋一縮，心中卻好受許多。
原來敗給這種偃甲，並不用羞愧，連崑崙派的高人都是如此不堪。
只可惜他們沒有偃甲，否則穿上，實力怕不是大增？
「那小子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搞出了這麼多好東西？」
就連邪劍仙都沒想到，堂堂崑崙八派，會被壓製得這麼慘。
崑崙完全沒有輕敵，已然使出了最強的天光大陣，哪怕不敵宗門內的那座，可依舊是十分強勁，可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簡直刷新了眾修士的認知。
那些飛舟、偃甲、法器，到底是如何量產的，如何爆發出這等威力，他們又能否造相同的法器？
「火候差不多了。」
黃尚的注意力，小部分落在場中的交鋒，大部分在觀察諸多門派的反應。
不出意料，他看到了動搖和羨慕。
如果把飛舟偃甲等物換成槍枝炮彈，那麼修行者就算被擊敗，有的也只會是抗拒。
因為那是另一個體系的能力，他們幾乎沒有基礎。
什麼地球是圓的，那純粹扯淡。
突然改了修真，去發展科幻，結果必然是兩頭不討好，統統完蛋。
但飛舟偃甲等物，本就是修真體系的法器，並沒有超綱。
當看到敵人領先一大步，己方被痛毆的血淋淋現狀，這就是逼迫群修，將目光落在這些法器身上。
落後就要挨打！
你們該醒悟了！
「此戰之後，南詔的步伐也可以緩一緩了！」
黃尚點頭，轉向內城那些至今還在加班加點，趕製法器的員工們，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至今生產出來的飛舟偃甲，都談不上真正的優秀，能夠取勝，靠的是靈石的爆發，在技術上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但對此，他並沒有過多要求。
畢竟每天三十六個時辰加班，還是有億點疲憊的，他也不是什麼魔鬼，不會繼續壓榨，硬要弄什麼推陳出新的復古感，創造開拓的時代性。
時間是檢測一切的最好手段，當這些法器普及開來，自然有無數奇思妙想為之迸發，更新換代，讓修仙界變得越來越強。
那是要靠整個世界，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而不是洞天福地，時間加速能夠速成的。
此事一了，五魔獸的危機就去了大半，接下來可以給他們享受享受福報了。
菩薩心腸，菩薩心腸。
可就在這時，還未輪到內城的工人們歡欣雀躍，崑崙陣法陡然爆發變化。
「玄女符命，普告九天……赦！」
隆濤真人雙手一展，一枚符籙陡然升起，天光大亮，白玉天闕的虛影，坐落於雲端，徐徐浮出一位正大仙容，威嚴肅穆的女神來。
「九天玄女？」
黃尚和邪劍仙都看著這道女神之影，露出鄭重來。
九天玄女本就是神話中的戰神，司兵，主兵殺之職，曾為軒轅黃帝之師，授黃帝兵符印劍，奇門術數。
在仙劍世界，上古時期的人、獸、神三族大戰時，九天玄女就出現過，與人族聯軍聯手大戰獸族，傳授人王軒轅神族兵法，將蚩尤所率領的獸族主力引向涿鹿，最終徹底擊敗了獸族。
而這個世界沒有玉帝王母、東王公西王母，崑崙八派除了祭祀天帝伏羲外，信仰九天玄女，倒不奇怪。
奇怪的是，神界不是沒了存在感嗎？
蜀山在這個世界的重要程度，可比起崑崙大多了，之前蜀山淪陷，神界都沒有反應，怎麼現在一道符籙，招出了女神來？
嚇唬人的？
不對！
下一刻，那崑崙天光，發生了質的改變。
絢爛璀璨的天光一收，外表看上去轉為樸實無華，實則徐徐擴散，攪動天地法則。
所過之處，有形無形之物，全部鯨吞納入，靈氣消散，靈力消失，連虛空都開始動盪，似乎要化作虛無。
和其光同其塵，轉化一切物質，燃燒無量虛空！
此乃九天玄光！
神族神通！
這倒也罷了，關鍵在於，石破地等每一個南詔人耳邊，都響起了浩大的祈禱聲：「天地之精神，陰陽之靈氣，神無所不通，形無所不類，知萬物之情，曉眾變之狀，九天玄女，女神之長！」
這些聲音中蘊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可以沖刷信仰，重塑三觀。
當神音迴蕩，那些女媧信仰已經極為明確的南詔國民，居然喃喃低語，隨之念叨起來。
黃尚突然明白，為什麼之前崑崙掌門的反應那麼奇怪，真正的關注點不是自己，而是南詔。
「崑崙出手，是因為他們害怕女媧的信仰重新在人界傳播！」
「目前南詔的局勢，涉及到了女神正統，信仰之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