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遙想當年，四處度有緣，再看今朝，卑微如螻蟻

  事實證明，建立在混元大羅痛苦上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

  一群仙人沒受過專業訓練，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

  可就在上榜的仙人準備歡迎教主蒞臨之際，一股難以形容的光輝橫空而至，竟準確截住了接引的魂魄，不讓他真正上榜。

  「誰敢擾亂封神！」

  群仙目瞪口呆，守衛封神台的神將孔宣震怒呵斥，手持神戟，刺了出去。

  五色神光隨兵而動！

  相較於千年之前，此時的神光不再是單純的神通，而是道蘊內生，一呼一吸間，與天地同步同調，代表著孔宣的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無限逼近了混元大羅的層次。

  他這一戟橫跨寰宇，睥睨蒼生，令群仙震撼，感到由衷的敬畏。

  毫不誇張地講，孔宣毫無保留的神通之威，已經相當於道祖一擊，別說十二金仙，就算是四大弟子，趙公明三霄動用法寶，也無可抵擋。

  可對上那道光輝，卻是猶如螳臂當車，一閃即逝，未能激起半點波瀾。

  孔宣面色劇變，猛然意識到了出手的是何方神聖。

  封神榜內，一直沉默寡言的懼留孫突然開口：「是祖師！」

  慈航普賢文殊也明白了：「都是我仙道氣數，西方教主上榜不得！」

  毫無疑問，敢對封神台出手的，天地之間，也只有那位玄門領袖。

  一道傳三友，本是三清，如今接引准提投誠，變成了非常三加二，囊括東西方仙道，使得氣數大增。

  可惜鴻鈞可以接受西方教，卻阻止不了仙道內部的重重矛盾，再加上黃裳推動下的人道崛起，一戰正面擊潰西岐，使得無論是他看好的闡教，還是原本可以大興的西方教，都淪為了犧牲品，反倒是最不老實，理應被淘汰的截教，留存了下來。

  門下弟子的發展徹底亂套，如此一來，還談何統御控制？

  鴻鈞作為玄門領袖，可謂是大敗虧輸，卻也乾脆破罐子破摔。

  此前受制於昊天上帝，不敢隨意出手，如今是實在忍受不住了。

  至少混元大羅金仙，不可上榜！

  「來吧！」

  孔宣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鴻鈞道祖的對手，可妖族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卻激起了他的戰意，再度出手。

  這回儼然動用了封神台的力量，也即是神族氣數！

  封神一役，講白了就是神道、仙道與人道，這三大主流之間的博弈。

  如今隨著上榜的仙人越來越多，還都是精銳弟子，未來可助仙道昌盛的中間力量，神道與仙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此消彼長，強弱有定。

  因此這一刻，鴻鈞接引接引的虹光，居然被五色神光阻截了下來，僵持不定，難以動彈。

  最關鍵的，位於九重天闕，尋求與大道合而為一的鴻鈞面前，也現出一道身著帝服，無上威嚴的身影。

  昊天上帝俯視玄門之主，大道之音轟鳴：「鴻鈞，你當自重！」

  鴻鈞道人稽首行禮：「陛下，人道被外魔所控，人皇暴虐，連混元大羅都可打殺，此時不加以遏制，必後患無窮！」

  在封神之役，黃裳親自出面，參與其中，以昊天上帝和鴻鈞教主的修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外界之人。

  之所以沒有動手，一是內部矛盾，二是黃裳展現出強大的實力後，位於朝歌，一直教化弟子。

  如此作為，才是真正的弈棋者，而非那種一見到弟子打不過，就親自上陣以大欺小之輩。

  既然對方守規矩，昊天上帝就可默許，鴻鈞卻受不了了，因為對方專懟仙道，便搬出了外道身份。

  昊天上帝淡然無比，給予的回答展現出統御一切的包容：「無論外道有何圖謀，我自一力鎮壓，接引上榜，是西方教貪多不純，有悖大願所致，封神榜上，一切平等，爾等不得干涉！」

  鴻鈞默然片刻，手中竹杖點出：「請陛下賜教！」

  如非萬不得已，他不願意與昊天上帝動手，可現在確實是萬不得已了。

  一旦開了混元大羅金仙的口子，仙道再也不復超凡地位，不僅要仰神道鼻息，還要依存於人道，到時候鴻鈞這位玄門之主恐怕也會受到連累，位階下降。

  既如此，不如做過一場！

  眼見鴻鈞狗急跳牆，昊天上帝默然點頭，神色自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一股傾天極地的氣勢覆蓋過去。

  三界共主，天地大勢！

  理論上說，無論神仙人，都在昊天上帝的管轄之中，只是實際情況是各有割據，仙道過往超然，鴻鈞也有反凌駕於天地正統的趨勢。

  此戰之後，將撥亂反正！

  不過鴻鈞真正全力以赴的出手，也是展現出道祖的厲害。

  他的竹杖點了過來，沒有靈氣仙力的沸騰，沒有時空界限的破碎，而在悄無聲息之間，某種變化，就發生了。

  仿佛雛鳥破殼，仿佛胎兒落地，這一刻的鴻鈞，脫離了軀殼的束縛，睜開了法則的約束，在一片無窮無盡的汪洋中，恣意的遨遊。

  他竹杖輕衣，漫步在濤濤無盡，橫無際涯的時光長河中，如同悠閒的旅者，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著大道上遊走去。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遂古之初，吾傳道之！」

  自問自答之後，鴻鈞行走在混沌洪流之中，竹杖擺動，攜帶著大道，向著昊天上帝逼去。

  這便是混元大羅之上的巔峰對決。

  兩者已經超出了受大道所限的境界，轉而控制大道，卻又無法完全脫離，唯有開始爭奪控制大道的比例。

  講白了，誰掌控的大道比例多，誰就是勝利者。

  對於如今的鴻鈞來說，這是一個很正確的戰術，巧妙地避過了仙道氣數衰敗的缺陷，以己之強，攻敵之弱。

  可惜在昊天上帝看來，這個所謂強弱，不過是鴻鈞的一廂情願罷了。

  自從參悟統御權柄以來，昊天上帝的視野，早已不僅僅局限於封神世界這一塊地盤，其後再藉助黃裳對超越權柄的定義，成功提升到了諸天層次。

  所以面對鴻鈞的威迫，昊天上帝所做的，是同樣漫步。

  針鋒相對！

  他的頭頂，出現了繁密浩大，深邃無盡的星空，他每走一步，則現出遠古莽荒，蒼涼無盡的四野。

  天似穹廬，星河燦爛，大地莽荒，蒼蒼四野。

  相比起鴻鈞的宣告，他同樣在行走中，丈量天地的尺寸，叩問萬物的誕生。

  沒有故作蒼涼悠遠的嘆息，但世界在眼中失去了形體，一切固定特定穩定的存在都毫無意義，呈現出無限可塑的複雜疊態。

  這就是統御。

  不僅僅是管理，而是對世間萬物，對一切的定義。

  至於鴻鈞所依仗的道，不過是這其中的一部分，或許重要，卻遠遠不是全部！

  於是乎，鴻鈞別說竹杖攻擊了，身形都變得虛幻開來，就像是水面上倒影，隨著水波蕩漾不斷扭曲。

  抹去印記！

  同樣是抹去了存在的印記，通天教主靠的是詮釋截字之意，製造出無間虛空，將元始天尊放逐，昊天上帝則直接解構世界，重塑規則的同時，輕描淡寫地將敵人抹掉。

  鴻鈞面容巨變。

  他萬萬沒想到，彼此的差距大到這個地步，對方的實力簡直恐怖到令他感到驚懼，那已是可以隨意擺弄整個封神世界的地步。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鴻鈞也找到了唯一反擊的可能，乾脆敞開心靈，徹底以身合道，與大道相結合，做出反抗。

  對於大道來說，如此強大的昊天上帝壓制著，也不好受，既然有了鴻鈞的獻身，也順理成章地接受結合。

  在大道的支持下，鴻鈞的身軀逐漸變得穩定下來，只是時不時的還是有閃爍，就好像是一台老舊的註定要過時的機器，掙扎著釋放著最後的輝煌……

  然而昊天上帝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了，表面上維持著僵持，實際上關注落在封神榜內外。

  「權柄的核心是概念，而統御的概念則是定義概念。」

  「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怪不得九大權柄中，統御為當之無愧的第一！」

  通過實戰，黃尚對於統御權柄的感悟越來越深。

  他的九大分身各自獲得一種權柄，哪怕不見得都能繼承主宰之位，但只要有一位得到提升，其他的也能得以提升，這種優勢實在太大，別說區區一個鴻鈞，就算是再多的混元大羅一起攻來，也不夠收拾的。

  不過那邊的巔峰對決展開，也不急著分出勝負，最重要的還是封神榜。

  「機會！」

  所有神降者，正在向封神台匯聚。

  他們期待的，就是封神之役進行到高潮，獲得接近封神榜的機會。

  讓西方教覆滅，混元教主上榜，也是這個目的。

  而現在由於接引的隕落，連鴻鈞都坐不住，與昊天上帝交鋒，同時也纏住孔宣，那更是再好不過的發展。

  月關一聲令下，以原本神降燃燈的素心和神降太乙真人的戰瘋子為首，眾神魔以各種手段，來到了封神台的附近。

  首先做的，是溝通內部。

  別忘了，之前也有好幾位神降者上榜，比如神降菡芝仙的滕玲、神降余元馬元的神魔等等。

  他們雖然身份被識破，直接掛掉，但也有好處，那就是提前打入了封神榜內部，可以探明情報。

  結果毫無反應。

  無論以何種方式聯絡，滕玲等人都沒有回應，可他們明明能夠探查到其他仙人的動向，並非內外隔絕的原因。

  黃尚卻是很清楚，諸天世界的人與輪迴者，在上榜後的待遇是不同的。

  群仙上榜，起初是一道殘魂，但在封神榜上卻開始轉為神族之軀，重塑肉身，與過去告別，重新恢復了意識，雖然在正式封神之前不能出去，卻也算復活了。

  可那些被輪迴者神降的幾位上榜後，卻一直渾渾噩噩，至今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

  這令他浮想聯翩。

  根據主神殿此次任務的介紹所言，封神榜是「煌」奪走輪迴塔的部分組件後，分離出了一部分關鍵核心，轉化成的神器。

  那部分核心，就是與轉世復活有關。

  但現在，封神世界的仙人順利復活，轉為神族，輪迴者卻毫無動靜，是否證明著，這一部分輪迴塔組件，已經完全為諸天所用？

  如果是那樣的話，真的是一個大好消息。

  即便還未達到那個程度，黃尚也要儘可能推動一二。

  因此他斬了接引後，抽出人皇劍，目光掃視，直接望向准提。

  此舉令闡教和截教群仙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承認，就在剛剛對方掃視的過程中，那種感覺簡直是點名擊殺。

  接引都上去了，他們要真被盯上，除了跑還能咋滴？

  事實證明，准提早就戰略性撤退，撒腿就跑。

  有蓮台的時候，西方教來去那叫一個瀟灑，端坐在蓮台上面，寶相莊嚴，現在蓮台破滅，萬寶凋零，准提也只能邁開雙腿，跟夸父追日一般，在地上狂奔。

  不是不想駕雲，是天穹上昊天與鴻鈞的交鋒餘波，壓得他心驚膽戰，實在不敢升上去招惹。

  接引的下場他親眼目睹，關鍵還不是身死上榜，是夾雜到了昊天與鴻鈞的交鋒中。

  那更恐怖，一個不妙，神魂俱滅，堂堂混元大羅金仙，就落得一個連凡人都不如的地步了。

  黃尚縱馬狂奔，直接追了上去。

  這馬在人道偉力的加持下，跑得比斗帝還要快，那真是浮光掠影，距離不斷逼近。

  再加上無形中的世界束縛，准提感到後方一涼，就見那位手持金色古劍，銳不可當的人皇，已經來到。

  在人皇劍鋒芒的逼迫下，准提面色數變，最後選擇了屈服。

  他雙手合十，深深躬身：「人皇陛下，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等願退回西方，永不犯境！」

  身為混元大羅，這已經是不要麵皮，忍辱負重。

  隱忍！

  三千年後，且再看他！

  可黃尚哈哈一笑。

  也不多言，就是笑。

  這個笑聲，代表了一切，談條件，你也配？

  遙想當年，四處度有緣，再看今朝，卑微如螻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