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瞎子，我們回來啦，老馬說認識這個小丫頭，我就把她帶來了。」
小青說道。
「大哥哥。」
兮兮見到陳勝，小嘴一癟，眼裡的小珍珠跟斷了線似得止不住往下掉。
「怎麼了？不要哭，有什麼事跟大哥哥說。」
陳勝將兮兮抱起，擦拭其眼角的淚水。
他能感覺到小丫頭充滿委屈的內心，見到他就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似得。
「嗚嗚嗚……」
兮兮抱著陳勝的脖子不撒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老馬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
他和小青是在一群小乞丐里找到兮兮的。
當時他們正在和野狗搶食，渾然不知在那些泛著綠光的野狗眼中，他們才是食物，而不是那些泔水。
野菜糰子又怎麼比得上人肉？
那些野狗已經懂得怎麼用一些食物把小乞丐誘出來，然後再圍殺分食了。
「那些孩子……司馬華珝難道沒有建立收容孤兒的場所嗎？」
陳勝皺眉道。
「小瞎子，那些孩子……都是身患殘疾的，可能在他們眼中，殘疾的孩子沒有任何價值吧。」
小青神情憐憫道。
這種事在十萬大山屢見不鮮，一但生下來的幼崽在哺乳期後沒有展現出修妖的天賦，大抵會被拋棄，自生自滅。
至於殘疾的幼崽，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原因導致，只會被無情地拋棄，哪怕是資源尚且充足的大型妖族也會如此做。
如虎族的女性虎妖一般一胎最多孕育兩隻幼虎，多了母體供養不起，會影響幼崽根基，生下沒有修妖天賦的小老虎。
但凡事都有例外，有的女虎妖就一胎生三隻，前面兩隻是普通的老虎，要是母性發揮作用，則會將這兩隻養到能獨立生存。
而第三隻老虎，打娘胎里爭營養就沒爭過前兩隻，先天不足，瘦小孱弱，甚至連老虎的黑條紋。
生下如此幼崽，女虎妖就是再怎麼母性大發，也會選擇將這註定會死的幼崽拋棄，驅趕，不予哺乳。
此事在人族那裡也有相關傳說記載，只不過被加以改編，將母虎一胎的第三子稱之為彪。
彪若不死，成長起來必殺將其拋棄驅趕的母虎，還有那兩個兄弟。
只可惜，這只是杜撰傳說。
剛出生就被拋棄，且先天不足的彪，又如何能反殺母虎和兩虎子？
彪的結局只會是死亡，不知道在那個角落裡發爛發臭，就如同那些被拋棄的殘疾孩童們。
在帝都五城，有能力救他們的選擇視而不見，因為這些孩子產生不了什麼能夠回報的價值。
而沒想救他們的，卻沒有能力，自己還靠著粥棚施粥苟活，又如何能救這些孩子。
「嗚嗚嗚……我，我們去領，領粥，領完以後就有人跟著，把我們的粥都打翻了，說我們是廢，廢物，吃了也是浪費糧食，以後不許再去領，嗚嗚嗚……」
兮兮趴在陳勝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她沒有殘疾，她幫那些被壓斷腿的弟弟妹妹們領粥，然後粥沒了，碗也被打碎了。
他們這群孩子沒有辦法，只能去那些大戶人家那裡，偷偷翻人家倒的泔水，看看有什麼能吃的。
「兮兮，告訴大哥哥，那些打碎你們粥碗的人在哪兒？」
陳勝輕輕拍打著小丫頭的後背，語氣雖然溫柔，但內心已經泛起無邊殺意。
亂世為什麼要用重典？
因為你不用，總有一些該死的傢伙鋌而走險。
就算你用了，依然會有一些傢伙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
「陛下，今日施粥消耗的糧食有一萬六千五百石，以工代賑發放的鹽、布匹、工錢支出……」
戶部尚書將今天的財政支出撿最重要的幾樣列舉出來。
「庫存的糧食可夠支撐幾日？」
司馬華珝問道。
如今帝都五城重中之重的便是糧食。
上百萬受災百姓，按每人一天消耗1.5斤糧食這樣的保守估計，每天施粥也得耗費上萬石糧食。
以工代賑以工代賑，你得讓人先吃飽了才能上工啊，飯都吃不飽還幹什麼活？
還有鹽這種必需品，人幾天不吃飯最多虛弱一點，但幾天不吃鹽可不行。
「額……陛下，庫存的糧食最多能支撐十日所用。」
戶部尚書汗顏道。
這還是之前司馬華珝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皇室和四大世家捐出來一部分才有如此存量。
不然之前的皇城糧庫，那就是個空殼子，早就被貪光了。
不然你以為之前司馬睿為什麼要任命宋瑞做查糧案的欽差大臣？
還不是貪污貪得太過觸目驚心，貪到連虞子期大軍出征的糧草都得沿途徵調麼。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兵貴神速，從帝都五城出發的大軍，本該由帝都朝堂糧庫提供主要糧草，讓其快速抵達前線和狄人作戰，等到了目的地後，再由就近後方提供糧草，這才是最正常的操作。
讓大軍一邊開拔，一邊徵調糧草，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哪怕司馬睿不怎麼懂兵，也知道這是一件非常操蛋的事情。
「什麼，只夠支撐十日？」
司馬華珝眉頭緊鎖。
她知道，這已經不算少了。
帝都五城的人口其實早就遠遠超過附近耕地面積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之所以能養這麼多人，主要是靠著漕運系統匯聚四方糧草，一天糧食吞吐量不知道有多少，完全夠用了，所以平常皇城糧庫能積攢百萬人吃半個月的糧食應急已經綽綽有餘了。
可現在，哪怕司馬華珝拉下臉求人，讓皇室的上三品武者干土木，速通河道，但漕運系統可不是你光有河就能運轉起來的。
配套的人、船，司馬華珝一時半會兒根本湊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