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無常啊，我只聽聞草木能成精，沒想到土石亦可。」
許仙感慨道。
「山川草木，生靈萬物，靈智越是低，就越難以修行。」
白素貞望著林姑娘的塑像道：「似她這般，恐怕要以萬年來記。」
其實他們妖族，都十分羨慕人族。
雖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很多時候，大家都覺得人族簡直是天地的寵兒。
連妖族成為大妖的標誌性特徵，就是化成人形。
因為化形，能更好地修行，貼合天地大道。
白素貞和小青若不是運氣好，吃了化形草，她們姐妹倆也只是生活在十萬大山的青白巨蟒罷了。
就連劉洵，想要讓自己徒子徒孫混進帝都，都不得不假借人族軀殼，行特殊法門，瞞過司馬黷等一干皇朝供奉院高手的感知。
人族在修煉上，先天就占了大便宜，這才能在妖族極力打壓的上古時期依舊不斷湧現出天才反抗，最終壯大到主宰這片大地。
「可現在這樣，她還能收到足夠的香火之力，提前甦醒嗎？」
小青望著林姑娘的塑像，情緒有些低落。
多好的一個姑娘啊。
「不知道，但即使是千年的時間，對她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陳勝揉著小青的腦袋，笑道：「其實在我們心中，她已經是人了，她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現在百姓們如何面對海神娘娘，我們不得而知，或許對她而言，再睡個千年，並不是壞事，等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後，依舊會有個姓林的姑娘。
到那時候，今日發生的事，在普通人的口口相傳下，說不定會變成一段傳說。」
「她已經是人了嗎？」
小青有些不解。
「是啊，對人的定義，如果只是區區血肉身軀的話，那未免太過片面。」
陳勝笑道：「小青也是人，白嫂子也是人呢。」
都是修行世界了，再講什麼生理定義就有些把格局定小了。
哪怕是陳勝前世，不也有人覺得自己不是生理定義上的男女，而是自己心理定義的武裝直升機麼，還出了個辨明性別種類的購物袋。
當然，這是錯誤的唯心定義論。
「是，是這樣嗎？」
小青感受著額頭上的溫暖，臉色微紅。
她想明白了一點，又有些摸不透。
「是這樣啊，就好像人在最初，不也是妖中的一族嗎？」
陳勝點頭。
妖族的定義要比人族要籠統太多了。
山川草木開智成精是妖，野獸修煉有成也是妖。
如果這麼算的話，人族，其實應該是被妖這個生物等級包含的其中一個物種，要對標，也該對標蛇族，牛族這些單一種族。
人族算是妖族勢力中最強大的一族。
只是有點強過頭了，以至於妖族不把人族當同族看，上古時期幾個妖王一合計，就把人族開除妖籍了。
而人族也的確夠爭氣，戰勝了妖族這一混合勢力，主宰了這片大地。
其實從泥土想要挽留那個小姑娘屍體時，它便已經開始向人轉變了。
後面吸收了香火中的眾生欲望，戰勝了分裂出的人格，明辨是非，對百姓們心生愧意時，它已然成了她，只是她還未發覺罷了。
實際上，她的品格，已經超過這世間很多人了。
「這個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陳勝十分感慨。
泥土都能成精，也不知道他的杖刀能不能成精？
還有老馬。
瞧瞧人家，瞧瞧你！
整天就知道「嗷咦嗷咦」，一直不肯煉化喉中橫骨，就喜歡強化自己吃和用的部位。
「走吧，林姑娘到家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許仙牽起白素貞的手笑道：「安和堂被水泡過，裡面一片狼藉，娘子，我們得夫妻協力，恢復秩序呀。」
「知道了相公。」
白素貞莞爾一笑，眨巴著眼看向小青，晃了晃手。
啊，我？姐姐你怎麼這樣啊！
小青又羞又怒。
以前看姐姐和姐夫秀恩愛膩歪的時候，她總是會吐槽兩句，現在卻是有口難言。
「走吧，我們回家。」
陳勝主動牽起小青的手。
既然喜歡，就該主動去追，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嗯，回，回家。」
小青點頭，臉頰飛霞。
她心裡暗怪自己不爭氣，要是在楊樓鎮，早扯著陳勝的手回家了。
我這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的呢？
小青越想，臉越紅。
陳勝等人回去了。
今天註定是收拾殘局的一天。
明天方才能給這件事畫上句號。
而在夫子擊退三妖王的那一刻，天外的戰鬥便陸陸續續平息了。
地州。
「哼，妖族果然沒落了，三大妖王居然被夫子擊退，真是空活千歲！」
南蠻孟獲收了拳，不甘心地離開。
道濟鼻青臉腫，衣衫襤褸，蒲扇看著更破了。
真應了那句「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的濟公歌。
黃巢更慘，臉都腫成了豬頭，身子都被打裂了，在孟獲的掩護下，倉皇逃竄，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再出來興風作浪了。
西州。
「和尚，特麼的，不打了，不打了！」
西戎王眼見沒有好處可撈，屁顛屁顛地跑了。
而金身羅漢此刻氣也消了，不再追擊，回到雷音寺，繼續研讀心經，尋找破綻。
天州。
「大宗師，該停手了，你們贏了。」
薩滿大祭司嘆氣道。
再打，他這把老骨頭可要散架了。
他年紀大了，和吳敵這血厚的年輕超品武者打，以傷換傷都是虧。
「老頭兒，算你花招多，骨頭硬，能抗揍。」
吳敵收斂翻湧的氣血與勁力，舉起砂鍋大的拳頭，譏諷道：「歡迎下次再來，不錯的沙袋！」
薩滿大祭司也懶得呈口舌之力，一揮手，帶著弟子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