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執著僧

  轟隆咔嚓!

  天公不作美。

  老天爺打了個噴嚏。

  雨嘩啦啦啦地下。

  陳勝與老馬尋得一間寺廟落腳。

  與平常不同的是,這廟雖然落了灰,有段時間沒住人,但不怎麼破,房頂沒漏雨。

  不過它很快就破了。

  陳勝把幾個落了灰的蒲團當柴火燒了。

  就在佛像面前燒的。

  想來我佛慈悲,是不會怪罪的。

  「阿彌陀佛。」

  一位白袍僧人走進寺廟,他的光頭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鋥光瓦亮,看得出來不是新剃,應該有些年頭。

  「這位施主,貧僧雲遊至此……」

  僧人話未說完,一雙虎目緊緊盯著臥在火堆旁取暖的老馬。

  「大膽妖孽!居然敢在此出現,受死!」

  咻!

  一記掌印打出,滿堂皆是佛光。

  鏘!

  一道匹練,斬開掌勁。

  「和尚,為何要對我的騾子動手?」

  陳勝冷聲道。

  這僧人要不說個所以然來,今天佛陀供桌上怕是要多個和尚腦袋了!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的騾子已經成精化妖,靈智不下於人,貧僧這是在幫你除掉禍害。」

  僧人解釋道。

  若不是在寺廟內,他必然會動用威力更強的術法。

  「嗷咦嗷咦嗷!」

  老馬一臉不爽地叫喚著。

  妖怎麼了,妖吃你家大米了?

  「禍害?」

  陳勝被這僧人給逗笑了,「我這夥計救過我的命,未曾傷過好人,怎麼是禍害了?」

  「阿彌陀佛,施主,妖性難改,終歸是會害人的,人妖殊途,你已誤入歧途。」

  僧人反駁道。

  「照你的意思,妖就沒一個好的了?」

  陳勝挑眉道。

  他嚴重懷疑這僧人是不是小時候被妖傷害過,例如父母被妖吃了還是咋地,導致長大後有點偏激。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這一路走來,除了不少為禍人間的妖,未曾見過什麼與人為善的妖。」

  僧人回答道。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巧了,我也殺了很多妖,這騾子便是我用妖丹餵成妖的。」

  陳勝神色淡然道。

  豈料僧人聽完他言居然勃然大怒地質問道:「你敢豢養妖物?邪修,可敢與貧僧出寺廟決一死戰!」

  「你腦子被騾子踢過嗎?」

  陳勝無語了,「我豢養妖物是邪修,那朝廷養的那些妖馬又是什麼?」

  「朝廷可不曾豢養七品以上,開化靈智的妖物!」

  僧人反駁道。

  六品以下的妖實則應該稱之為妖獸更為恰當,雖有靈智,但獸性更占上風。

  而六品以上,就能以靈智壓制獸性,可稱之為妖族,與人等同。

  二者光從性質上來講是有很大區別的。

  在大多數妖眼裡,除同一物種外,其他未開化的妖獸,那就是牲口。

  「不曾豢養?你親眼見過了嗎?我記得你們佛門也有豢養妖獸的記錄吧?」

  陳勝指了指廟裡的佛像。

  他燒蒲團的時候有摸過,是個騎象的佛陀。

  這個世界佛門也少不了某某佛陀菩薩收那個妖為坐騎的傳說。

  「這不一樣,那些都是靈獸,不是妖獸!」

  僧人辯解道。

  「何為靈獸?何為妖獸?」

  陳勝冷笑,「扯什麼犢子呢,佛祖還割肉餵鷹,捨身飼虎呢,你上來就對我的騾子喊打喊殺,都犯了殺戒了,你真是和尚嗎?」

  「貧僧自然是和尚,施主你說什麼佛祖割肉餵鷹,捨身飼虎,為何貧僧從未聽過?」

  僧人有些生氣地問道。

  一氣陳勝覺得他不是和尚。

  二氣陳勝居然敢編排佛祖。

  「啥?你沒聽過?」

  陳勝面色古怪起來,沒道理啊,這個世界連楊志吳廣都有,你這佛門的宣傳力度不行啊。

  不編幾個潸然淚下,震撼人心的典故,你拿什麼襯托我佛慈悲,拿什麼讓信徒捐香油錢?

  陳勝向僧人簡單敘述了一下割肉餵鷹,捨身飼虎兩個故事。

  一個是釋迦摩尼在未成佛前,有一天遇到老鷹抓鳥還是抓兔子啥的,釋迦摩尼救下了兔子,老鷹就生氣了,說:「你救了兔子,難道要讓我餓死嗎?」

  要麼救兔子餓死老鷹,要麼不救,讓兔子被老鷹吃。

  釋迦摩尼表示我都不選,我割自己的肉餵鷹,還拿了個天平表示兔子有多重,我就割多少肉,主打一個公平。

  但那天平好像壞了,他把全身肉都快片光了,居然還沒兔子重。

  老鷹問他:「現在你後悔了吧?」

  釋迦摩尼說:「我沒有後悔,如果這話是真的,就讓我身上的肉再長出來。」

  然後肉就真長回來了,釋迦摩尼成佛,老鷹也被他感化了。

  至於捨身飼虎,則講的是古阿三國三個太子在山中打獵,遇到一隻母虎帶著幾隻小老虎,因為飢餓難忍,母虎打算吃掉小虎,三太子薩埵不忍心看到這一畫面發生,支開兩位兄長,用自己的身體餵母虎和小虎。

  最後薩埵殘留的屍骨被兩位兄長帶回建塔供奉,成佛了。

  而根據典籍記載,這薩埵就是釋迦摩尼的前世。

  這兩則故事雖然漏洞百出,還透著股詭異,但卻是陳勝前世佛門最廣為流傳的典故之一。

  「割肉餵鷹,捨身飼虎……」

  僧人細細琢磨著這兩個故事,他感受到了故事中的大智慧,但卻如隔一層膜般,怎麼也戳不破。

  越想,他的腦門就越冒汗。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知見障,這兩個故事內的智慧,超過了他以所見所聞,構建出的思維框架。

  在這框架中再怎麼想,也琢磨不透。

  「如何?和尚,你還要殺我的騾子嗎?」

  陳勝淡然問道,他突然覺得逗一逗禿驢還挺有意思,反正下雨天也沒事做。

  「我這還有個有意思的故事,不知和尚你可替我解答?」

  陳勝決定再扔出一個哲學問題,讓這和尚大腦CPU過載。

  也算是替受驚的老馬出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