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無垠虛空片片碎裂，諸般次元層層坍塌。

  這一瞬，猶如宇宙崩滅般的大災難降臨了，一切虛空混洞一片，沒有任何生靈與物質能夠存在哪怕最為微小的一個時間刻度。

  「如此存在……」

  風鳴濤的聲音沙啞了。

  原本有些自命不凡的其他輪迴者，此時也皆沒了心中的那點傲意。

  只覺自來此界一千多年裡的順風順水，在這一隻龍爪的面前，盡成泡影。

  「逃！逃！逃！」

  「逃啊！」

  一眾輪迴者似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然而一眾大永臣子，以及一些隱遁於次元虛空之中的邪道強者，卻全都駭的面無人色。

  一道道流光遁虛而去，更有人燃燒了畢生法力，用處一瞬千萬里的恐怖遁法。

  然而，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一隻龍爪，其所覆蓋的，不僅僅是次元虛空，更無法用實質性的單位去描述其覆蓋範圍。

  其籠罩的，是空間的變量，是時間的刻度，是一切發生與未發生的變量與可能。

  這一刻，這一瞬間。

  一切的可能，盡數歸一，化作一條無比恐怖而又無比從容的意念，響徹在此間一切修行者的心頭。

  「死！」

  除死之外，再無任何其他可能！

  「啊！！！」

  有諸多意志爆發出悽厲慘叫，氣化在深層虛空之中。

  楚凡等人看的清晰，正是那施展驚天遁法，疑似已然渡過六劫的邪道強者。

  他的遁法無雙，剎那間足以挪移出星河之距，在其不顧一切的遁逃之下，似乎已然無限的接近逃遁出去。

  然而，就在其即將遁出的那一刻，一切都扭曲了。

  那冥冥之中已然被攥住改寫的可能，作用在他的身上，讓他成為此方時空之中，第一個隕落的六劫強者。

  「如此偉力……」

  鬥法神山隆隆巨響，似乎就要破碎坍塌，什麼人心所向，什麼氣運匯聚，似乎全都不堪一擊般可笑。

  鬥法神台上，莫因已熄了所有其他念頭。

  第三次下拜。

  「老師助我！」

  遙遙一拜，莫因心中一嘆。

  一千多年裡，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修行，可世間太短，哪怕他天縱奇才，也絕對無法抵擋那自次元深處而來的恐怖龍神。

  哪怕，只是其沉睡之中，漫不經心的一次揮爪。

  老師？！

  遙望著那一片混沌，似乎隨時都會坍塌破碎的虛空天地及鬥法神山。

  韓東煌心中泛起一個念頭，是那所謂的大永國師？

  他當然知曉大永有個神秘國師，可面對龍神一爪，又有什麼意義？

  死的整齊一些嗎？

  咚！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沉悶而悠長的巨響。

  如星辰墜地，又好似上古巨神揮拳為捶，擊打虛空如鼓，所發出之聲響，凝而不散。

  這是？

  韓東煌心頭泛起這麼一個念頭，突然神色狂變。

  這一瞬間，他竟然失去了對於天地乃至於其自身的感應，那鼓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好似失去了一切法力與威能。

  「什麼？！」

  無比震驚與錯愕之中，居然跌下了高空，墜向了那一塊混沌，似乎即將徹底坍塌的虛空風暴之中。

  韓東煌震驚的無以復加，墜落之時，他駭然抬頭。

  只見次元之後，虛空深處，相距不知多麼遙遠的一處次元天地中，一看不清樣貌的老道踏步而出。

  隨其踏步，便有那一道道不知以何為媒介的鼓聲，響徹在無盡虛空之中，迴響在一切修行者的耳中。

  繼而，他看到了蔚為壯觀的一幕。

  那被龍神之爪從無窮次元之中逼出來的無數強者，與他一般無二，皆在那聲聲腳步聲中。

  如流星雨般墜落而下，駭然而恐怖的大叫著，跌落向虛空深處。

  「嗯？！這就是那大永國師？好生詭異的神通……」

  「其他人也就罷了，那韓東煌被龍神之力所籠罩，可謂萬法不侵，居然也無聲無息的就栽了？」

  「如此強橫詭異的神通，我居然不曾聽說過，莫非是來自於天外的『客人』？」

  ……

  韓東煌一眾人駭然失色。

  無盡大陸乃至於三十三天各處，以種種手段窺測此間的諸宗聖地強者們，同樣驚疑不定。

  遙隔無垠時空，他們自然感覺不到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能於漫不經心之間擊破龍神庇護之下的韓東煌，如此神通，縱然放眼天下也絕對是強者了。

  讓他們疑惑詫異的是，如此強者，為何會當什麼大用國師。

  哪怕是扶龍庭，也不必強扶這註定走向滅亡的大永王朝吧？

  呼呼~

  低沉而悠長的腳步聲傳盪無垠，一切颶風，一切毀滅，一切坍塌，盡數消散。

  這一剎那，哪怕是不曾被波及的楚凡等人，也都感覺不到天地的存在了。

  肉眼仍可視物，可意志感應之中，天地間的一切都徹底不存在了。

  https://

  只有無盡的黑暗，包裹著一切。

  「老師。」

  鬥法神山上，莫因心中鬆了口氣，躬身行禮：「弟子無用，麻煩老師了。」

  「非戰之罪。」

  菩提踱步於虛空之中，隨口安慰了弟子，一雙眸子，卻似穿越了無盡虛空，望向那頭大到無法形容的巨龍：

  「歸屬可能，霸占唯一，取一切變量為己用，倒也無愧神龍之名。」

  嗡！

  一眼萬年。

  那似陷入深層沉睡的巨龍，在這一眼下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刺激，猛然間，睜開了赤金色龍眸。

  發出震動天地，響徹寰宇的龍吟：

  「你，是誰？！」

  「無名老道，不值一提。」

  菩提道人駐足遙望，心中亦有警兆生出。

  但這警兆卻非是來自於那頭赤金神龍，而是來自冥冥之中，連他都無法算到的地方。

  天主的目光，已經注意到他了…

  「無名之輩，怎能喚醒本座？」

  略有恍惚中，那赤金神龍下意識的想要收回爪子。

  下一瞬，驚天動地的龍吟如宇宙風暴登陸天地，剎那間，引得虛空暴動，群星移位。

  「吾之龍爪……」

  「吼！」

  龍神震怒，天地變色。

  這一剎那，一切目視神龍者，全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滔天憤怒，所有人心頭皆是一顫。

  唯有楚凡等寥寥一些人，看的幾乎笑出聲來。

  卻原來，那龍神猛然收爪，卻居然將陷入神通之中的爪子，生生扯斷！

  滾滾龍血，似千百掛天河滔滔而下，一時不知引得多少不怕死的邪道眾人蜂擁而上。

  近乎天主級的龍神，其血已然超乎世上絕大多數的靈丹妙藥了。

  「這老泥鰍，好生小氣。」

  感受著那老龍的驚天怒吼，以及更為深層的警兆，菩提道人心中一嘆，看向自己在此世唯一的弟子：

  「氣運如海，時起時落。有些時候，當放則放。大勢不可逆，卻未必不可改。」

  「有些東西，當斷則斷吧！」

  話音垂流間，他已踏步登天，不疾不徐的向著那無盡次元深處而去。

  咚！

  咚！

  咚！

  ……

  低沉如巨神捶天般的低沉響動漸行漸遠。

  而隨著其音響徹，一股濃稠的無法看透絲毫的黑幕，也隨之籠罩了無盡次元，深沉虛空。

  「國師也太過小氣，不給人看啊。」

  風鳴濤正自期待看一場驚天對決，眼見黑霧瀰漫，一切不可見，頓時有些索然無味。

  只聽得幾聲龍吟，也算驚天對決？

  「以咱們的修為，看到了或許反而會動搖道心，看不到，也好……」

  景小樓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望向一片混亂的虛空。

  包括韓東煌在內的諸多強者，此時仍在墜落，似乎要徹底迷失在虛空之中。

  「不是看不到，而是看不懂罷了。」

  楚凡凝望了許久，才不無可惜的搖了搖頭：「天樞城，要搬家了。」

  這一戰，勝負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經此一戰，如韓東煌這般的劫子絕不敢輕易造次。

  不重要，則是。

  哪怕勝了，大永王朝，也終歸是保不住了。

  氣運之匯聚，所謂大劫之劫心，終歸會有無數爭伐。

  一個劫子身後就有這般大能，七十二劫子若是齊來，那還得了？

  「老師…」

  莫因心頭一顫，低下了頭。

  他明白老師說的是什麼，可他如何甘心？

  他不在乎天樞城，也不在乎大永王朝，可他絕不甘心屬於自己的東西，就這麼讓出去。

  但望著一眾老臣險死還生的驚懼眼神，他終於還是有了決斷。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中，鬥法神山上的諸般鬥法神台盡數被剝離下來。

  大永皇室八十萬年來積蓄的諸般寶物、資源，也都被無形巨力席捲著拋飛到虛空之中。

  繼而，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之下。

  那一座匯聚了大永天下，八十萬年人心所向的鬥法神山，在一聲聲驚天巨響中。

  開裂，

  坍塌，

  直至徹底破碎。

  如山如海般的氣運化作億萬道氣運神龍，咆哮著飛向四面八方，沒向無盡大陸。

  這一日，鬥法神山坍塌。

  天地氣運逆回諸地，無盡大陸之上，諸多強者飛天遁地，搶奪氣運神龍。

  一時之間，不知生出幾多動亂。

  「吼！」

  低沉的龍吟聲被一把掐滅。

  穆龍城立於高台之上，遙望那籠罩虛無的不可見黑幕，心中不由泛起一抹強烈至極的熟悉感。

  「那道人，我似乎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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