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
咀嚼著這個名字,楊間眉頭不由一皺。
隱隱間,竟嗅到了一股萬劫不復的味道,一時之間,心中悸動不已。
似乎這個名字與自己牽連甚深
心神震動間,楊間抬刀的手臂不由的微微一滯。
「擎天戰陣!」
眼見楊間似心神大震,長空之中,一背負長劍的道人不由的哂笑一聲:
「此陣乃是上古神庭第一戰神『擎天』所開闢,有著鎮殺十方鬼神妖魔之力!」
孟同位於大陣之外。
只見一道道鐵血殺伐之氣瞬間瀰漫天地,鎖死了陣法範圍之內的一切虛空變換。
他心中暗驚,只覺那一處空間已徹底從天地之中剝離出來,乍看一眼,竟好似一幅懸掛在穹天之上的畫卷。
看上去無比之可怖。
他雖得了允諾能夠重新加入道門,卻也不夠資格加入這『擎天大陣』之中。
不過,有關於這方大陣的傳說他卻是知之甚詳。
擎天戰神,乃是帝庭第一戰將,亦稱為戰神,相傳其乃是凡俗出身,卻以極短的時間登臨絕巔。
其人天縱之才,漫天神佛也無幾人能與其相比,縱是五方神帝也不過與其持平,哪怕對於那位帝聖衍,也從來是聽調不聽宣。
上古之年,其曾以此方陣法,合麾下一千二百戰將,鎮殺了開天三神獸之一的神麟!
一舉轟動諸界,曾一度被稱之為聖人之下第一人!
此陣,也被稱為諸界殺伐第一陣!
轟隆!
負劍道人的哂笑之聲兀自飄蕩之間,那瀰漫天地之間的鐵血煞氣已然滾滾而下。
「殺!」
那鐵血煞氣似氣似寶,所過之處,一切有形無形之物全數被摧毀,頃刻之間,那一處虛空天地已然被徹底淹沒。
諸道人言語之間多有不屑,然而,到底是祖師都要重視的人物,他們當然沒有任何輕視。
念動之間,百二道人已然儘是催動元神大神通,迸發出無窮鐵血殺伐之力,欲要滅殺一切。
轟!
猶如遠古星辰於耳畔炸響,好似古往今來一切戰將共發嘶吼咆哮。
即便身處陣外的孟同等幾個元神道人心頭也都是驚的後撤萬里,遙遙望去,只見那處天地已不可見。
只有滾滾煞氣如同天柱般橫亘在天與地之間,無比的煊赫,可怖。
首當其衝的楊間,卻在無盡鐵血煞氣的瀰漫籠罩之下,陷入了深層次的恍惚之中。
隱隱間,他似看到一尊身材昂藏的神人,遙隔一條無垠長河望向自己,眸光之中,冷酷而漠然。
更有著讓此時楊間都為之心悸的大恐怖。
那是
「那小白臉,死定了」
孟同心中剛泛起這個念頭,突然聽得長天之上傳來一道鐘聲。
嗡!
鐘聲飄蕩,不知幾千幾萬里。
其音並不刺耳宏大,卻綿長的不可思議,其中更似有無數僧侶的禪唱誦經之音。
孟同抬頭不過剎那,卻見那無盡雷雲之中已然有著一波赤金色蕩漾開來,渲染了不知幾萬里雷雲。
隱隱間,他似看到一尊巨佛矗地通天,盤坐雷海之中,卻超邁重天,垂眸間,似哭似笑,似漠然似慈悲。
那是,須彌金身?
孟同心中泛起這麼一個念頭。
「金身需得火來煉!」
雷海之上,負手捏著漫天雷霆的玄霄老道卻是哂笑一聲,反手,將含而不發的雷霆拍了下去:
「卻讓老道瞧一瞧,這所謂須彌氣運之造化,有什麼了不起?!當不當得本尊的九天玄雷!」
玄霄長笑,眸光中卻只有無盡的冷漠與忌憚。
道門九尊,代表著道門九霄神雷,亦代表著道門最為強絕的九大大仙術,而他所執掌的,就是『玄天九變演天法』。
此法乃道門數算神通之根本,有窺探過去未來之奧妙,亘古以來,除卻那以匪夷所思的姿態出現的菩提道人傳下的『神鬼八陣圖』之外。
再無比肩者。
正因在冥冥之中感召到天聖的意志,有感到道門最大的威脅出現在南瞻,他才會絕然出關。
冒著巨大風險,來此尋人。
他不知這秉承佛門氣運的小輩是否是天聖旨意之中的那人,但,終歸是有殺錯,無放過!
轟隆!
無盡雷霆劈落而下,如萬千雷龍怒吼咆哮著劈向那大如天星的佛陀金身。
也同時,如炸開的煙花一般,向著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海洲,南天道,幽州,西北道
大周,乃至於南瞻境內的無數煉炁士心中皆是悸動驚懼,仰頭看去,只見穹天至高處。
那滾滾雷龍咆哮而來,隨其而動,更有無數分化。
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無窮!
頃刻而已,竟已瀰漫了整座南瞻大洲,萬萬億雷霆閃現長天,向著四海四洲蔓延而去,
而其鋒芒氣機之所向。
赫然是天地之間,所有的煉炁士!
一擊,
就要絕殺天下所有煉炁士!
道門天尊之霸道,讓諸多以種種手段察覺到此處動靜的大修士,煉炁士都為之色變。
嗡!
嗡!
嗡~~~
烏雲密布遮天,雷霆滾滾縱橫。
呼呼呼~
大周,蟠龍峰,帝都,天齊台上,一道道人影長身而立,遙望長天,神情凝重。
眾人拱衛之間,虎踞寶座之上的龍行易一手托腮,不驚不怒,似早有預料,亦或者等候多時。
「這一日,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早一些,不過,也無所謂」
直至那滾滾雷霆縱橫長天而來,方才握住神劍,長身而起,道:
「此劫若過,我等,都將是一道先行者!」
「是!」
天齊台上,一眾改易道路的大周群臣齊齊響應,縱有一些人心中仍有疑慮,卻也不得不心中嘆息著踏步而出。
無論他們是否願意,改易了道路的他們,終歸不可能融於道門,甚至於,整個舊法。
嗡!
一眾人長嘯之同時,大周境內,無數道光芒隨之亮起,被雷霆氣息所逼,數之不盡的城池大陣皆被激發而出。
彼此貫連之間,於長天之上顯現出山河之影,九條縱橫交織不知多少億萬里的真龍之影也隨之抬頭,猙獰怒嘯。
更引動群山地脈之氣騰空,欲抵擋那恐怖至極的雷霆風暴。
赫然是夏之九鼎合以山川地脈而成的『山河社稷圖』!
轟隆隆!
千萬雷霆齊齊炸響。
恐怖至極的浪潮於長天之上瘋狂擴散,猶如億萬遠古凶獸踩踏虛空,無可形容的巨響幾乎剎那間。
就響徹了四海四洲,乃至於一切不可知之地。
這是真正接近近聖的碰撞!
時隔七萬年再度重現世間,也同樣,再度震驚了天下所有修行者。
「好,好,好!」
幽幽暗暗的混沌之中,星光大炙,星空樓主雙眸間泛起冷冽的光芒,似要撕裂混沌一般:
「你們,好得很!」
嗡!
棋盤一側,六道神光齊齊升騰,宛如堤壩橫攔在前,阻擋了星空樓主一切氣息的靠近。
「相比閣下,我等做的,還遠遠不夠好。」
太龍道人端坐道台,輕甩拂塵,淡淡一笑,道:
「我六人合天以成道,自以為無所不至,無所不知,卻偏偏尋不到道友落下的棋子,
這般手段,老道我,也是佩服的緊了!」
六人神情平靜,心思內斂,彼此氣息縱橫交織,橫攔外敵。
界外之人,實是他們平生所見之最強。
他們合天之道,等同皇天,天地之內,大至時代更迭,小到草木生滅,無所不知。
卻偏偏無法捕捉到那星空樓主的手段,七萬年前,更幾乎被打翻了基本盤。
如此手段,他們都有些無法理解。
「你莫非以為,我等還會步七萬年前的後塵?坐等你那棋子翻天覆地?」
黑袍青年擦拭長刀,不由的哂笑一聲:「你,不會有任何機會,哪怕,再來一個你,也休想跨入皇天!」
其餘幾聖冷眼望著,一樣的面無表情,讓人無法揣摩心意。
七萬年前,死去多年的鳳凰突然復甦,一紀之中,竟誕生了十大近聖,一戰之下,幾乎崩了他們諸紀鑄就的體系。
若非他們化身下界,只怕皇天就要易主。
有此前車之鑑,他們怎麼可能還會給星空樓主徐徐布局的機會?
哪怕,他們時至如今,也根本尋不到那星空樓主落下的棋子。
「呵呵。」
星空樓主眸光閃了一閃,冷笑一聲:「口氣不小,結果如何?化身下界,不一樣被一螻蟻橫攔,困守一地?」
「哼。」
黑袍青年掃了一眼面色愁苦的老僧,面無表情。
老僧雙手合十,長嘆不言。
「道友固然神通廣大,然而,欲破吾等卻也休想。」
神光繚繞之下的帝衍,卻是輕嘆一聲,開口了:「何不就此罷手,彼此談玄論道,把酒言歡,豈非幸事?」
帝衍語氣平緩,說著折中之言,其餘幾人眉頭微皺,卻也沒說什麼。
「罷手?哈哈哈!」
聞言,星空樓主卻是大笑不已,笑聲在這無物存在的混沌之中都傳盪出不知多麼遙遠:
「爾等,冢中枯骨,井中蟾蜍而已,也敢妄言與本座談玄論道?哈哈哈!簡直是不知所謂!」
星空樓主笑的不加掩飾,肆無忌憚。
太龍道人等人的臉色卻變得鐵青,以他們的地位,亘古以來都沒有被人如此貶低過。
「道友何必逞口舌之力?想要誘騙我等出手,卻是萬萬不能。」
面色愁苦的老僧已然笑了:
「還是說,道友眼看要輸,就要賴帳?」
「哼!」
笑聲戛然而止,星空樓主漠然掃過六人,淡淡道:「本尊攻伐諸界本源,或曾殺伐無算,可卻不曾有過虛言!」
「爾等若能贏了此局,道極之路,本樓主自會和盤托出,無有隱瞞」
「嗯?」
「直到此時,也如此說辭?莫非他還有後手?」
「有此一言,我等不妨放手一搏,若能得『道極』前境。縱是提前崩了此紀萬類萬靈,亦是值得的!」
「如此」
六人彼此對視一眼,剎那而已,已達成共識,有了決斷。
呼!
下一瞬,一襲黑袍的大自在天魔主陡然起身,於兩柄殺道極劍騰起之剎那,一步踏出道台,桀驁睥睨:
「來,再讓本魔主見識一下,你的『寰宇三千殺道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