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紛呈,天象變異,除卻沒有天劫之外,那位元陽道人與傳說之中任何封王強者的晉升都一般無二。
誰能想到,短短三十年,他竟能走到這般高度?
苗萌心中複雜,這種天資,傳說之中都沒有吧?
山下,不止有諸多宗門聖地,他州乃至於異族的高手,大始聖地諸長老,幾位太上長老也都在此。
萬龍舟遙停遠處,萬法樓的眾人到來,引來不少注視的目光,卻也沒有引起什麼波動。
事實上,今日到此的聖地眾人都不在少數,大宗門之人更是比比皆是,萬法樓名頭雖大,卻也不值得他們大驚小怪。
「元陽王閉關不出,未曾請示之前,不好讓諸位上山,還請多擔待。」方迎秋微有些歉意。
大戰之後,林楓墨羞憤閉關,大始聖主也不現身人前,此時大始聖地卻是方迎秋代為執掌。
這些日子,他也都在山下。
「方長老太過客氣了。」苗萌不敢怠慢,點頭回應。
方迎秋的修為不會遜色於曾經的乾十四,在大始聖地也是真正的位高權重,也沒人敢怠慢於他。
交談幾句,苗萌等人也都行至一旁,或坐或立,靜靜等待著。
「烈風族,神林族,靈族這些異族也來了不少高手,這些人真箇是來恭賀的嗎?」
元獨秀跌迦而坐,餘光卻掃過四周,心中生疑。
人族誕生封王絕巔固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可人族與諸族的關係並不算好,數千萬年的仇恨不是短暫的和平可以抹去。
若說他們是真心前來祝賀的,他真有些不相信。
「有高手」
元獨秀打量四周,許久不曾響起的聲音又自心頭響起。
穆龍城開口了。
幾次嘗試發現一切都難逃安奇生的算計,他就沉下心來思量,最終還是放棄了試探的心思。
可也許久懶得理會元獨秀。
「老師?」
元獨秀稍稍有些驚喜的味道:「您醒了?」
穆龍城沒有理會元獨秀這毫無營養的話,低聲道:「在你西北方,三百四十里外,有一架破舊的馬車,可曾看到?」
「嗯?」
元獨秀眸光微動,他之前雖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可他此時的境界不同往日,一眼已將方圓數千里之內的所有情景映入腦海。
聽得穆龍城的話,不由思量。
在他西北方三百多里外,的確有著一架破舊的車輦,一頭異種黃牛拉車,其上無頂無棚,
此時正坐著爺孫兩人。
那老者鬚髮皆白,鶴髮雞皮,眸光渾濁,身形佝僂,小的約莫六七歲的樣子,長得粉雕玉徹,瓷娃娃也似討人喜愛。
他之前一眼掃過,那老者應當凝練了洞天,小的卻似乎開始『服氣』。
「莫非他們有問題?」
元獨秀心中轉了轉念頭,裝作不經意間抬頭瞥了一眼,眸光在那老者身上停留了一瞬。
卻也沒有發現端倪。
「看著老的,不一定有比看著小的年歲更大。」穆龍城透過元獨秀的身軀,凝視著那瓷娃娃也似的小童。
恰逢那小童也似無意般抬頭,人畜無害的笑著,天真爛漫。
穆龍城此時無眼,所見也非肉眼可見,他的『萬法四劫心聖功』以細微見天地,他凝神觀之。
任何人都是一團團與天地間其他物質別無區別的『粒子群』而已。
自然,也看得出,那『孩童』看似平常的身體之中,有著怎樣恐怖的東西在沉寂著。
「那小的?」
元獨秀心中皺眉。
「不必去看,你看不出什麼來。」
穆龍城心頭泛著漣漪,似也在猜測著什麼,卻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了:
「童顏之下心已老,那小的體內藏著一頭老妖還有著,至寶的氣息!」
至寶?!
元獨秀瞳孔一縮。
古往今來,諸時代至今,強如諸子留下之寶,或可稱聖,或可稱神,卻唯獨不可稱至。
至寶,是且只能是古今皇尊所煉之成道之寶!
廣龍至尊晚年以大法力煉的『金剛鐲』都不能被稱之為至寶,哪怕以霸世皇庭的如日中天,也只是『至寶雛形』。
前來祝賀,卻帶著至尊至寶?
他想要做什麼?!
「無能狂怒毫無用處,我告訴你此事,是讓你不要前去送死,而不是覺得你知道此事會有什麼用處。」
元獨秀心中驚怒,穆龍城卻平靜如水:「不親身體會終不會相信,修士的劣根性,不會比凡人好多少。」
他並沒有沉睡,也根本無法沉睡。
這些日子,元獨秀所見所聞所知所得,他悉數看在眼裡,甚至,比元獨秀看的更多,想的更深。
橫空出世三十年,橫跨諸境,一舉登臨絕巔,這樣縱然放在傳說之中都堪稱神話的事情,自然不會讓所有人都相信。
尤其是,那象徵著通天境的天劫,亦或者說天罰並未降臨。
這,必然會引來很多人的試探。
「若有人果真要在大始山出手,只怕不會是一個人」
被穆龍城貶的一文不值,元獨秀卻不以為意,眉頭深深皺起來。
他有些無奈。
自己數十載修行,自真形橫跨諸境,修成洞天,加之大日聖體,同階之中少有人是他的對手。
可自家小弟的敵人,卻已然拔高到了至尊至寶這個層次。
這讓他如何能插得上手,有什麼辦法?
「一個人也好,千萬人也好,你不必管,你也管不了,你不被人挾持,對他來說,或許已經足夠了。」
穆龍城又不說話了。
元獨秀這下是有點窩火了,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以他此時的修為,似乎除了被脅迫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安奇生,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穆龍城心中喃喃。
他都能看到,那安奇生會看不到嗎?
從元獨秀的『萬法四劫心聖功』都會變成『奪運經』就可看出,那安奇生,必然有著法子竊取自己的功法。
自然,自己能看到的,他也能,甚至,會更清楚!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真是好生熱鬧啊」
翻滾雲海之中,楚雲陽懶洋洋的躺在其中,發出感慨:「這些人,是真不怕死嗎?明知這位封王,都還敢前來窺探」
他的速度當然是很快,下定決心的剎那,就已動身,自然也趕到大始聖山。
自然,也見到了堪稱絡繹不絕的高手。
曾經便是他也難以見到這麼多高手匯聚,而此時,正主尚在閉關,這些難得一見的高手們卻已等候在山下了。
「人心繁複,同一個人尚且有千百種心思,這些人的目的,大抵是不同,只是目標都是那位元陽王罷了。」
趙真立身雲海,衣衫舞動,聞言神色有些微妙:
「通天境的隱秘對許多老不死來說有著莫大吸引,這位到底先遭大戰,又不曾渡天劫,或許就有人想要試探」
古往今來,有成道的龍鳳妖靈,有生而洞天成就的聖靈,有越階而戰的蓋世天驕。
可唯獨不曾有不渡天劫而封王者。
若他不曾看出欺天大陣,面對這數萬年以來,皇極大陸唯一晉升的封王巨擘,只怕也要蠢蠢欲動。
如今想來,那位不曾渡劫,莫非是
「前些日子在天機閣購買的情報中可沒有提及這些,或許是你想多了。便是我家小妹,只怕也不會輕易得罪這樣的巨擘。」
楚雲陽不太認可趙真的話,反而傾向於這些前來的人背後有著黑手策劃。
否則,今日來此的高手們,可有不少距離東洲都極為遙遠。
「誰知道呢?」
趙真也沒有與這位三公子辯駁,只是他可不認為那位女帝不敢
那位膽子,可也是真的大的很!
雲海中沉寂下來,兩人靜靜等著,也打量著不時前來的人影,心思各有不同。
呼呼~
懸浮天宮恢弘肅穆,自下而上去看,更平添萬二分威懾力。
只是此時懸浮天宮空空蕩蕩。
偌大的宮殿群之中落針可聞,更沒有半點其他人的氣息。
唯有於老樹之下閉目盤膝而坐,吞吸氣流,腹內不時傳出雷炸之音的安奇生。
以及一旁蹲坐著,時不時吞服丹藥的朱大海。
安奇生閉關不出的這些天,作為與他最親近的朱大海,自然是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大始聖地作為掌握著東洲一切丹藥煉製的三大聖地之一,自然不會缺了丹藥。
咚~
咚~
咚咚咚~
似悶雷,如錘骨也似的炸響不時響起,這是安奇生吞服而下的諸般靈材被其腸胃碾碎所發之聲音。
以身為爐,熔萬般靈材,鑄自己之寶!
「咔擦咔擦~」
朱大海習以為常,嘴裡沒閒過,大把大把的丹藥被他吞下去,不時,也取出那麼一兩枚丹藥塞進耳洞裡。
給小雞崽也似的金翅大鵬吞吃,後者吃的肚兒滾圓,卻也還是被不停的喂,直撐的翻白眼。
吃,就是他的修行功法。
是安奇生根據他的血脈,脾性所開闢出最為適合他的功法。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突飛猛進,短短三十年,在諸多靈米丹藥的澆灌下,徹底掌握了自身的血脈。
體魄之強,不會遜色於同階的聖靈,而力量,卻猶有過之。
「呼呼~」
某一刻,響徹懸浮天宮的炸響之聲消失,取而代之的好似龍吸水一般悠長的不可思議的吞吐之聲。
肉眼可見,方圓超過萬里的懸浮天宮好似變成了一方漩渦。
以其為中心,十數萬里長空雲海翻騰起來。
「是誰引發了天象?!」
沉默許久的山下,在雲海翻騰之前一個剎那,就有一道聲音響起。
幾乎同時,一道道或平淡,或冷厲,或霸道,或渾濁的眸光凝於長天之上。
只見一道道靈機縱橫交織,如同實質一般的神龍般呼嘯來去。
被那懸浮天宮所化漩渦吞入其中!
隱隱間,大地之上都有風吹,一股無形卻又蒼茫的氣息,漸漸自那『漩渦』之中流溢而出。
「又,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