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陽道人!!!」
「你騙了我們!你騙了我們!」
「悔不該聽信你之說辭,恨!」
青丘淺淺呆立之時,就聽到那一道道自極遠處傳來的極怒長嘯,以及那一聲聲天驚地動般的爆裂之聲。
那幾道被鎮壓的身影,在奮力掙扎著。
那血氣,神力之強大,讓青丘淺淺心頭髮寒:「粉,粉碎真空級強者?」
當今之世,無論是九州四海,還是無盡星空,粉碎真空級強者都是一方豪雄,宗門聖地之主。
這樣的強者,竟然被如此鎮壓在指掌之間,逃無可逃?!
那幾道身影,全是粉碎真空強者?
轟隆!
五座巍峨高山之下,煙塵如龍騰天,漣漪層層擴散,彌天漫地,恐怖至極。
「靈寶,封王靈寶的氣息」
遙隔不知多麼遙遠,青丘淺淺的一頭青絲都被吹的後仰,麵皮都有些抖動。
這氣浪狂涌,已經足以割裂鋼鐵,磨碎山脈了。
但在這一片天地之中,卻沒有毀壞任何東西。
手持封王靈寶的粉碎真空強者,在當今天下已然是無敵存在了,這道人,竟然連他們也都鎮壓了?
青丘淺淺發懵。
她來東洲之前,可是曾打探過情報,那元陽道人雖然強橫,可也不曾強橫到如此地步吧?
這,這便是封侯強者也做不到吧。
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轟!
氣浪沖天,豐擎滄鬚髮皆張,狂舞如獅子,怒吼仰天:「元陽道人,你可敢放我出去一戰?!」
他周身神光沸騰,卻遮掩不住體魄之上的巨大傷勢,鮮血幾乎將其染紅,顯然脫困而出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到得此時,還是想不明白嗎?」
如日月懸空的眸光淡漠而平靜,似無垠星海不起任何波瀾:「從始至終,你們就不是我的敵人。」
東洲十大宗門掌教執掌萬國生殺,億萬萬民眾的生死於一手,位高權重,勢力強大。
可勢力,不是實力。
曾經強大的宗門,在失去外血之時,終歸要陷入沉寂,越封閉,則越落後。
而一個封閉無外力干涉的體系,終將走向混亂,這,某種意義上,也是那『熵』氣的體現。
無外力介入之宇宙尚要毀滅,遑論區區宗門?
十大掌教固然是人中豪傑,可一宗門修士不過十萬,多如萬法樓也不過數百萬。
萬法樓之所以隱隱有著與太一門角逐聖地之下第一宗門的原因,其廣開山門也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但縱然是百萬修士擇其一,又如何比得上曾經在整個天地宇宙,萬族爭鋒之中殺出來的各派祖師?
是以,天鼎帝將其等視為守屍鬼。
而安奇生,也從沒將這幾人當做真正的敵手。
「欺人太甚!」
豐擎滄目眥欲裂,安奇生話中涵義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靈,壓抑多日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了。
這一爆發,就燃燒了所有血氣,浩浩蕩蕩的神光縱橫交織,化作一隻菱角分明,指節蒼勁的拳印。
拉扯著灼灼氣流火焰,好似貫日長虹一般,打向了那如日月浮空的雙眸之間。
砰!
而回應他的,是一道有若太古星辰走到生命盡頭,突然解體般的爆裂之音。
咔嚓~
那指節響動之音,已好似悶雷炸響,氣勢滔天。
青丘淺淺狼狽倒退,同時抬頭看去,只見那矗立如天柱般的五座山峰之中的一一座。
突然倒折。
排開萬頃煙塵,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怖氣浪霎時間充塞天地。
轟!
巨峰倒壓,遮天蔽日也似。
「啊!」
豐擎滄青筋暴起,眼見得這熟悉的一幕再現,血液幾乎要脫離胸腔,重獲自由。
但任由他如何憤怒,不甘,那巨峰橫壓之剎那,他還是如同流星一般自長空墜下。
盪起更高的煙塵。
「這」
看著這比老子打兒子還要輕鬆寫意的一幕,青丘淺淺眼皮狂跳。
地動山搖平息,沸騰煙塵落下只是,她凝神看去。
只見灰塵繚繞之中,六個灰頭土臉卻遮掩不住其強橫氣息的高手,好似犯了錯被老師責罵的童生,
排排而坐。
「那人,那人,是太一門掌教?!」
一眼看去,青丘淺淺的瞳孔頓時一縮,心中翻起滔天大浪。
那蒼老道人,豈非正是她數百年前在青丘山上見到的求藥老者?
太一門何等地位?
東洲三大聖地不問世事之時,太一門就是東洲的天,其掌教,在整個東洲也是排行前五的大人物了。
這樣一尊活了近三千年的老怪物,也被鎮壓了?
「元陽!」
豐擎滄極力掙扎,突然猛地吐出一口血,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罷了,罷了。」
看著豐擎滄等人狼狽的身影,太一門掌教突然嘆了口氣,抬眉凝視穹天高處,不可見其全貌的巨大面孔:
「元陽道友,我們輸了!」
無論心中是否還有著不甘,他們終歸是輸了。
五指之間有天地,幾度掙扎,終歸是無能脫困,豐擎滄不能,趙宏夢不能,他自然也不能。
「我不服!」
豐擎滄雙眸泛紅,卻兀自掙扎:「堂堂封侯強者,以誆騙我等取勝,縱你殺我十次,我仍不服你!」
如今,他哪裡還不知道,那元陽道人必然是修有一門掌上神通。
這神通極端強大,自己等人入內,幾乎等同於身自陷囹圄,十分力用不出三分,哪怕有著封王靈寶,也根本無力撕裂此處虛空。
因為他這掌中世界,虛空層層疊疊,循環往復,不知幾多,更有著無形之力扭曲他們的認知。
哪怕再強十倍,也根本無力撕裂此處空間,就算有通天遁法,也根本飛不出這五指之山。
「你不服?」
安奇生凝視豐擎滄,聲音平靜,無有任何變化:「那又如何?」
「你!」
豐擎滄面色泛起一抹紅潤,一張口,就又是噴出一口血來。
「今日折辱,我等萬萬不敢忘。」
離鸞閣掌教深深的凝望穹天,如畫的容顏沾有泥土,雖有些狼狽,卻也不肯低頭:
「天地之間,強者為尊!可天下無恆強,終有一日,你也必品嘗我等今日之感受!」
她開口,話音一字一頓,似吟唱,實則是詛咒。
嗡~
虛空蕩起漣漪,一卷漆黑書卷之影乍閃即滅。
離鸞閣掌教如遭雷殛,一張口,也吐出一口血來:「滅情道這群廢物,殺人不成,還丟了自家鎮宗之寶!」
她很氣!
東洲十大宗門,以離鸞閣與滅情道最為精通咒殺之法,可滅情道的三七法滅籙是東洲最強咒殺至寶。
身懷此寶,任由她如何咒殺,都會遭受反噬。
「力不如人,原來是這般難受」
真空道掌教是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此時也和其他幾人一般狼狽,可此時,卻顯得很平靜。
喃喃自語間,長嘆了一口氣:「道友天縱之資,有望封王角逐至尊,不會無端折辱我等。
此舉,是在為我等境內諸國抱不平吧」
鎮壓了他們,殺又不殺,放又不放,只是任由他們一次次的掙扎,反擊,又一次次的雷霆鎮壓。
這顯然是為了讓他們感受力不如人的痛苦。
「人的悲喜並不相同」
安奇生眸光平靜,映徹著六大掌教,無有波瀾:「一場鎮壓,也不足以改變什麼」
天高難問亘古不變,人心低微,卻變化無盡。
沒人能真正懂天,自然,也沒有人能掌握人心,安奇生很懂這一點,並不會以為短短几日能夠改變的了什麼。
相比於幡然悔悟,他更相信潛移默化。
是以,安奇生沒有多說其他,只以賭局說事:
「你們既然認輸,那麼,答應我的三件事,就必須去做。」
必須
趙宏夢等人都有些不甘,但卻還是沉默了。
他們不是輸不起的人,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守信,可面對這元陽道人,他們卻不能不守信。
莫說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便是離了此地,誰又有把握能夠抵擋這元陽道人?
聖地里那些頻死的老怪物?
「這,是自然。」還是太一門掌教開口,應承了下來。
「我等輸了,若有事,道友儘管吩咐吧。」
趙宏夢輕咳兩聲,本就斑白的頭髮,此時全都白了,神色枯槁,好似被人奪去了所有精華。
事實上,在場六人,以他受傷最重。
「此事,暫且不談。」
安奇生卻沒有明言,只是深深的看了六人一眼,就自回神。
看向了臉色發白,嬌軀顫慄的青丘淺淺:
「還跑嗎?」
後者木然搖頭,笑容苦澀至極:「不,不跑了力不如人,小女子任由道長處置」
怎麼跑?
連太一門掌教等粉碎真空強者都被鎮壓,掙脫不出這五指山,自己比他們遠遠不如。
怎麼逃得走,跑得掉?
嘩~
耳畔音波似水。
「啊~~~」
青丘淺淺發出一聲動人心魄的哀鳴,只聽得門外等候的一眾下人,孫正易等人心神搖晃。
「道長?」
孫正易忍不住推開門,眼前卻哪裡還有她的『兒媳』?
只見一個著青色羅裙的絕色美女,此時正香汗淋漓的倒在床上,發出陣陣讓人心頭髮酸的喘息之聲。
這是?
孫正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