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形容的強大氣機充斥天地。
整座天驕城中無數百姓全都顫慄跪伏,他們之中有著活過百歲,曾經歷過上一次諸王台的老人,就虔誠而恐懼的匍匐在地。
虔誠的叩拜著他們的庇護者。
但同時也在恐懼著這一股無法抵擋的強大力量。
「諸王台,開啟了!」
「一件徹底復甦的封王級靈寶,太過恐怖了,這樣的氣息,怎麼能夠抵擋?」
「諸王台可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封王級靈寶,它出自至尊之手,東洲任何一件封王級靈寶都無法與其比擬!」
「天下第一強者手持天下第一封王靈寶,還有何人能敵?」
如同水銀泄地一般的充盈氣息之中,天驕城中無數修士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他們之中有著不少曾經經歷過諸王台開啟。
可再度見到仍然被震驚,從心底里感受到敬畏,這是無可抵禦的強橫力量。
古往今來三千萬年,可其中絕大多數的時候,天地間是沒有至尊,聖皇,天尊存在的。
王侯,就是無上霸主!
尤其是在天地劇變之後,除卻廣龍至尊曇花一現,稱霸天地數萬年之外,天地之間最強者不過粉碎真空的近古之後的如今。
王侯級靈寶,已然是至強力量了。
這樣強橫的氣息之下,沒有人能夠與安之若素。
哪怕是天驕城中諸多宗門的高手,在此時,也不由的心神顫慄,這是不可承受之重!
嗡嗡嗡~
而在這一股威壓之下,天驕城外的萬龍舟嗡鳴震動,發出一聲高亢悠長好似萬龍齊鳴的長嘯。
可惜無人掌控的萬龍舟,無法匹敵徹底復甦的諸王台,只是發出一聲不甘的鳴叫,卻沒有再度復甦。
但在這一股氣機之下,萬龍舟似乎也有了復甦的跡象。
「啊呀!」
城中某處小院之中,莫寶寶更是發出一聲驚呼,乾坤靈戒之中金光迸發而出,須彌金山也被刺激的復甦過來。
他猝不及防,差點被須彌金山跑出來。
不止是他,此刻天驕城,乃至於整個天鼎國,處於諸王台氣息的直接籠罩之下,所有封侯級靈寶幾乎全都在蠢蠢欲動。
「諸王台啊。」
「東洲第一封王靈寶?只怕未必吧,凌天宗的凌天劍,滅情道的三七法滅籙,我太一門的彼岸神舟,都不差吧?」
「我輩修士,就該執掌王侯寶,傲笑天下九州。」
有太一門的弟子仰望著,心生震撼。
太一門是東洲三大聖地之下的最強勢力,可哪怕是最強大的勢力,除卻莫寶寶之外的真傳弟子,也是沒有資格執掌封侯級靈寶的。
事實上,須彌金山是太一門掌教夫人的寶物,賜給自家兒子防身之用。
封侯級靈寶已然如此,更不必說封王級別的靈寶了。
那是只有掌教,幾大太上長老才有資格持有的至寶,除此之外,哪怕如方靈謖這樣有望繼承掌教之位的第一真傳。
也是沒有資格的。
此時見得徹底復甦,氣息強橫的驚天動地的諸王台,自然是震驚,震怖,還有著艷羨。
轟隆隆!
音波迴蕩八方,漫捲無窮雲流。
而肉眼可見的道道神光擴散卻並不是雜亂無章,而是彼此間有著交織,前後不過幾個剎那而已。
天地靈機,狂舞的風雲在一股莫可形容的氣息壓迫之下。
就化作了一道白玉也似的天壇,橫於長空之上。
嗡~
無盡神光繚繞之下,那萬丈天壇之上,隱隱間可以看到一尊強大的存在盤坐。
遮天的華蓋,垂流的神光,繚繞的瑞彩。
一幕幕都讓人無法忽略。
無數人仰天看著,只見華蓋之下,那人帶平天紫金冠,著九龍繞身袍,氣息威嚴而霸道。
一言不發,就讓任何看到他的人心頭生出無限的壓抑。
如同受到了血脈的壓制。
「諸王台,天鼎帝!」
藍水仙衣衫無風而動,心中似有些不平靜,平淡的眸光之中泛起漣漪,好比平湖乍起波瀾。
當代第一強者。
東洲第一封王至寶!
兩相結合之下,帶給所有人的,都是無盡的震撼。
這一瞬間,天驕城十大宗門的真傳弟子神情皆有變化,恍惚之間明悟了為何這尊天鼎帝能夠在聖地,宗門的壓制之下。
逍遙千年。
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天驕城,天鼎國的束縛,想要壓制他,何其之難?
萬眾矚目之下,天鼎帝盤坐天壇頂端,淡淡開聲:「此處高且大,諸位道友何不來此觀看?」
音波浩蕩,橫掃八荒。
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掃過虛空,瞬間抹平了激盪的風雲,也將一道道人影自虛空之中逼迫了出來。
「好極,好極!」
笑聲如太古神人捶打虛空如鼓,一偉岸雄壯男人自虛空之中踏步走出,自虛而實。
其聲音飄蕩的剎那,已然登臨那天壇之上。
「道友所請,自不敢不來。」
「高萬物,凌大地,九萬九千,正合今日九九之日,道友倒是有心了!」
「也罷,千年等得,又豈在乎這麼一日兩日?」
數道聲音此起彼伏,音色不一,卻同時響起,匯做一條似長江大河般的音波,與天鼎帝的聲音碰撞於長空之上。
千里萬里都可聞聽。
萬里千里都可得見。
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是怎麼來的,哪怕是一直眼都不眨的看天的諸多宗門的真傳弟子們,也都沒有看清。
只覺聲音響起的剎那,一道道或超然,或凌冽,或淡漠,或霸道,或平和的身影,已然落於那十萬丈高的天壇之上。
諸強齊至!
十尊強橫存在各自落於高台之上,或淡漠,或冷冽的眸光皆落在眾人之中,那華蓋之下虎踞龍盤般的中年人身上。
如江河湖海,山川河嶽一併落下,巨大的壓力之下,天鼎帝龍袍微微掀起。
他卻恍若未覺,只是眸光落在了十人之中,那一道氣息超然,身形飄忽,似乎隨時都可能隨風而去的人影身上。
微微有些嘆息的味道:
「乾兄,你也還是來了。」
那人白衣白髮,氣息超然,面色平淡,他的面相很普通,普通到落在人群之中都看不出來,他的氣息更是飄忽,乍一看,九成九的人都會將他忽略。
他叫乾十四,萬法樓的樓主。
也是在場眾人之中,真正與他同代的人物。
「千年歲月彈指過,似只剎那,一代天驕只余那麼寥寥幾人了。」
乾十四似有感慨:
「李兄,若你隨我入山,萬法龍樓中你我對弈千載,靜候大世降臨,那該多好。」
「你,說了不算的。」
天鼎帝眸光中柔和一閃而過,隨即面容威嚴而漠然的掃過諸多人:「法有千條,道卻唯一!我寧把握現在,不去留待將來!」
「乾道友不必多說了。」
凌天宗宗主眸光冷冽的看了一眼天鼎帝,淡淡開口:「事到如今,還想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不成?」
「我與乾兄敘舊,你再插話,必先斬你!」
天鼎帝漠然回來一句,再不言語。
在凌天宗主暴怒的神色之中,袖袍一個揮舞:「本座一生,從未有過虛言!
諸王台,
開啟!」
轟隆!
音落剎那,天壇之上就盪起層層神光。
道道神光沖霄而起。
就於穹天之上勾勒出了一道道看似虛無縹緲,卻任由風吹不動的畫面。
畫面之中,有千山萬壑,有高原平谷,有著江河湖泊,有著星辰夜幕。
以及,那嗚嗚吹動,似如鬼哭的哀嚎之聲。
那是,諸王的戰場。
「諸王台中,曾有諸王角逐,非天驕者沒入其中,若有人有所得,也是爾等造化,若力有不逮,死或許也只在頃刻之間!」
平靜而威嚴的聲音若垂天之雲,垂流而下。
千萬里可聞。
直接炸響在滿城,全國之內所有修士的耳畔。
「天鼎帝不愧是天鼎帝!如此乾脆利落,才是我輩修士楷模!」
話音落地之剎那,又一聲長笑響徹於空。
披風如火,人如龍。
方天畫戟斬破漫天雲流,武二郎沖天而起,笑聲迴蕩之間,已然沖入了穹天之上,那似乎洞天顯化一般的畫卷之中。
狂風吹卷而來,卻沒有碰到他絲毫衣角,只是將一股濃烈至極的酒氣吹散在長空之中。
「何能讓你武二專美於前?」
一聲輕笑之聲隨之響起,一道漆黑如墨的流光隨之而起,騰向洞天之中。
「法無滅,憑你要先進去,還差了些。」
一劍光寒,橫空百里。
林洐龍橫跨長空而來,衣衫獵獵,一劍逼退法無滅,冷冷的掃過天驕城某處的元獨秀。
在法無滅冷喝還擊之中,踏入了諸王台中。
「林洐龍!」
法無滅神情冷煞,鼓盪起漫天邪異之氣,煞氣滔天,直追而去。
咻咻咻~
幾人先後沒入其中。
繼而,就是一道道人影自九大城區,天驕城內外騰飛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割裂虛空。
如電光般沖向開啟的諸王台。
「林洐龍」
元獨秀不急不緩的混雜著人群之中,不爭先,不落後,眸光之中卻帶著一抹濃厚的疑惑。
林洐龍消失的這兩年,去幹了什麼?
他心中驚疑一閃而過,藍水仙,莫寶寶等人已然不急不緩的踏入諸王台中。
元獨秀只是微微一掃,已然能夠看到其中諸多宗門的真傳高手。
他們沒有武二,林洐龍那般高調,甚至低調的令人髮指,但一個個氣息內斂,卻讓他心中泛起一波又一波的危機。
咬人的狗不叫?
他心中帶著忌憚,也隨著人流踏入諸王台。
嗡嗡嗡~
諸多人踏入諸王台所內蘊的空間之剎那。
一道道神光自其中幾人身上迸發而出,其氣狂暴,其光強烈,浩浩蕩蕩如同割裂天地的聖劍一般,顯露人前。
「封侯靈寶?!」
「法無滅,夢先天,雪天風,林洐龍他們幾人的身上竟然全都帶著封侯級靈寶!」
「同階爭鋒,何以要帶著封侯級靈寶?!」
霎時間,無數修士為之譁然。
諸王台某種意義上已然成為幾大宗門,乃至於散修同階爭鋒的戰場,曾經的數次諸王台戰。
雖然也有人使用種種低劣手段。
但如此堂而皇之的攜帶封侯級靈寶進入其中,卻還是頭一次。
一群神體境界的真傳弟子爭鋒而已,竟然就要動用封侯級靈寶?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無數不明其意的散修們已然譁然了,也有心思靈通者,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而知曉一些內情的十四皇女等人,臉色就變得鐵青,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些宗門竟然會如此無恥。
第一城區,演法台某處石碑之下,四太子仰天看去,平和的眸光之中泛起一抹擔憂:
「希望,只是封侯靈寶吧」
「十多件封侯靈寶,諸位道友,卻是好手段,也很是捨得。」
天壇之上,天鼎帝偏轉眸光,淡淡的掃過十大宗門的諸位掌教們,語氣之中不乏嘲諷之意。
諸多掌教神色平靜,各自或盤坐,或扶手而立,不做回答。
他們一個個修持千年,甚至兩千年,修為不談,臉皮厚度,還是有著一些的。
做都做了的事情。
他們自然不會辯駁,也不屑於為自己辯駁。
「諸王台是至尊手筆,你與其相性相合,卻也不可能以大能之身煉化,想來,是有著至尊留下的暗手」
凌天宗掌教神色沉凝,氣息鼓盪,似乎蓄勢待發,又好似隨時等待天鼎帝的出手:
「舍了諸王台,你還能活!」
到了此時,他似乎什麼也不在意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等人的目的。
「道友功參造化,當時第一,此寶留在你的手中,我等心中卻是不安至極。」
天書學院的院主是個渾身帶著書卷氣的青年,他輕輕嘆口氣:「此舉雖有不妥,可若能避免你我雙方死戰,也是值得的。」
諸王台,東洲明面上至強的封王級靈寶。
執掌在此時的天鼎帝手裡已然讓人忌憚,若是天地大變之後,大世降臨,其率先突破封侯。
以封侯之威,執掌完全復甦的封王級至寶,這東洲只怕再也無人能制了。
「舍了諸王台,隨我回萬法樓。」
乾十四沉默了一瞬,才開口:「無人能夠傷你。」
其他諸多掌教不曾開口,只是氣機勃發,皆是鎖定了天鼎帝,似乎都在防範著他的暴起。
「哈哈哈!舍了諸王台?」
眾人注視,威逼之下,天鼎帝突然大笑出聲,神態肆意而狂放:「此次舍了諸王台,下次舍了天驕城,再下一次舍了天鼎國?」
「可笑至極!」
鼓盪沖霄的氣息之中,天鼎帝笑意收斂,冷冷掃過眾人:
「想要諸王台,本座給你們這個機會,但卻要看你們的弟子,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天鼎帝話音未落。
那諸王台洞天之中,那一道道神光如天劍裂空,浩蕩氣息之下大多數諸宗真傳弟子就全都變了臉色。
萬萬沒有想到,同行者竟然全都帶著封侯級靈寶!
「糟糕!」
諸多真傳弟子心頭全都狂跳,驚怒震驚之下去,卻根本沒有任何反駁,喝罵之聲。
不約而同的後退,就要遁出這諸王台洞天。
但進來容易出去難。
卻哪裡還有進來的門戶?
「左手前輩猜中了」
元獨秀也在震驚,但他早已有所提防,在一道道封侯級靈寶綻放蕩開,神光充斥了整個洞天世界的同時。
身形一個暴退,挪移數千里而去。
嗤~!
幾乎同時,一道驚天劍氣撕裂長空,分割大地,斬破重重山川河嶽,在無垠大地之上拉扯出一道橫跨數千里,深不見底的巨大深淵!
「林洐龍,你想做什麼?同門相爭,你敢下此死手?」
李洵一驚怒交加,這一劍,自然是林洐龍的手筆。
轟!
林洐龍神情冷煞,隨手一劍又自斬下!
地裂天崩,山河變色,無窮煙塵被神劍一掠斬成兩截,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統統被無匹的鋒芒徹底攪碎!
元獨秀神色狂變,這一劍,他卻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
這哪裡是一道劍光,這分明是整個天空向著自己砸了過來!
「欺人太甚了。」
藍水仙微微搖頭,其身後那一道神光天河已然傾斜而去,如同太古神人執掌的天地之鞭。
向著林洐龍抽打而去。
「藍兄不要出手!」
藍水仙這一出手,其餘幾尊手持封侯靈寶的真傳弟子全都變色,生怕兩人打的忘我,耽誤了正事。
下意識就要出手。
轟隆隆!
就在這時,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響震破了虛空。
這一聲巨響太過恐怖,好似億萬雷霆同時炸響,諸多星辰一起爆碎,巨大的音波衝擊之下,數個驚陽山的真傳一不留神,直接被震的七竅流血。
險些爆體而亡!
一眾人齊齊色變,回首看去。
只見洞天劇震,那大地,山川,平原在此刻徹底裂了開來!
一條條河流被裂開的地淵吞沒,一道強烈至極的神光迸發而起,只是一個剎那已然將林洐龍斬出的那一道劍光徹底吞沒。
「這是?」
這動靜太大,來的太快。
一個震動之下,距離較近的幾個萬法樓真傳就被狂風掀飛了出去。
「嗯?!」
一劍再度無功,林洐龍心頭升起警兆。
抬眼看去,就看到了裂開的山川地縫之中,一塊塊如山如岳般的白玉台階升騰而起。
以肉眼難見的恐怖速度拔地而起,層層而上,如同天梯一般向著星空至高處升騰而去。
似乎只是剎那。
一條矗地通天,如撐天玉柱般的天階,已然顯現在了眾人眼前。
浩浩蕩蕩的神光垂流,氤氳如實質般的瑞彩瀰漫。
一股深切的法理氣息,登時在眾人的心頭瀰漫開來。
「這是諸王台的中樞?那是?!」
諸多人順著天階上望,就看到那無窮高遠的星空之下至高處的天階盡頭。
似有一白髮道人盤膝而坐。
其氣平和,其人縹緲如淵,一望之下,心中頓時生出悸動。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