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遇一人,比觀之,這是安奇生持續了很多年的習慣,原本,還因道力短缺還有所限制。
而如今身懷千萬道力,至少在玄星,沒有什麼是他所不能看到。
他所懷之道一圖神通,無一不是在擁有足夠的道力之後,才能發揮出其最強大的效果的。
安奇生心念一動間,視角深處,道一圖泛起如水白光,諸多文字如似瀑布般在他的眼角垂落。
【消耗道力九點】
【楚凡原本軌跡一:生於絕靈宇宙,玄星,天資聰慧,性格沉穩,心懷正義,為人真誠,幼年習文,二十習武,小有所成,青年之時遇『殭屍王霍亂』被邪異侵染為僵,渾渾噩噩二十年
直至開元9842年,殭屍王諸殤掀起滅世浩劫,玄星人亡族滅,徹底淪落為殭屍國度之時受到巨大震驚,從而恢復了靈智,痛而狂呼,舉目無親,天地之間,唯其一人。
不甘痛苦之中,踏上了救世之路,終在殭屍大軍迎戰夢魘九頭蛇之間隙,尋得改逆殭屍血脈之手段,喚醒無數人類,成立救世軍
死於開元9890年,死因,夢魘九頭蛇後裔拉塞爾】
救世主。
安奇生看著面前灰頭土臉的青年,心中也帶著一絲感嘆。
面對外來者,天地本身也會有應激變化。
可惜這一切來得太快,如今已然是開元9824年末,原本軌跡之中僅僅十八年,玄星已然滅亡。
這麼短暫的時間,無論是蘇傑這樣繼往開來的大宗師,還是楚凡這般大運催生的聖人救世主,都沒有足夠的成長時間。
相比於蘇傑,楚凡更慘,第一時間就被感染化作殭屍,逆轉血脈,有了翻盤機會之後,卻又遇到了那火星之上的夢魘九頭蛇後裔拉塞爾。
強弱懸殊過大,終究是無可奈何。
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他,古長豐,乃至古今大宗師處於這般境地,都也不會更好了。
一方古往今來諸多大宗師都不曾尋到前路的絕靈之地,要在短短二十年內抗衡皇天十戾級別的殭屍王諸殤,是何等之難?
更不必說,那僅用了幾十年,就將已然將玄星化作殭屍國度的諸殤絞殺的那頭夢魘九頭蛇後裔拉塞爾了。
時不待我,如之奈何?
「安先生,我叫楚凡,是金陵人,謝您救命之恩」
楚凡抱拳躬身,面帶苦笑:「算上這次,您都救了我兩次了。」
不說這次,上次山林之中,若非安奇生出手,自己大概率也要死在那裡。
莫說這位是站在全球武力值巔峰的大宗師,哪怕是個普通人,心中也要抱有敬意。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你快些回去吧。」
安奇生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凡。
他的大運勃發,還在二十年後,此時並未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甚至,運氣極差。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可不是說說而已。
未能跳出之前,人,總歸要被大環境所左右。
這一點,從那僵鬼跟著他回去,而不是其他人,同樣逃跑,追他而不是追風鳴濤,這就可見一斑了。
「也不敢再來了。」
楚凡嘆了口氣。
從心裡給喜雅山脈打了個x,如果可能,這輩子,他都不想來這裡了。
「有緣再見。」
安奇生身子微動,已然沒入山林之間。
一枚槐木令牌,在楚凡的注視之下,落在草地之上。
「安先生,你的東西!」
楚凡叫了兩聲,卻已經不見了安奇生的背影,只能俯下身撿起來。
入手冰涼,如摸著一塊上好的寒玉。
掃了一眼,這槐木令牌做工精緻,顯然不是凡品。
但安奇生已經見不到人影,自己顯然也沒有這個本事追上,也只有留下,以後見到再還給他了。
呼呼~~~
山林之間,安奇生踱步而行,看似不疾不徐,卻很快翻過重重山嶺。
楚凡拿到令牌之時,他心中似有所覺,微微回首,隱隱可見楚凡在山林之中尋覓風鳴濤的影子:
「未來多艱,希望你能有所成吧。」
留給楚凡的槐木令牌與留給蘇傑的槐木牌子,不是同一種東西。
前者是輪迴福地,無限洞天的邀請函,後者,則只是他留下的一式散手『南天門』的傳承印記。
兩人雖然皆是有大氣運在身之輩,卻也有不同,蘇傑氣運已然勃發,即將走上自己的道路,而楚凡,卻還要二十年。
兩者不同,他所要贈予的自然也不同。
他別無所求,只盼未來有人能有所得,不至於面對浩劫的絕望之時,沒有一絲曙光。
輕嘆一聲,安奇生登臨山巔,遠眺而去,已經看得到那仍舊被風暴籠罩的喜雅山脈。
「咦?」
他眉頭微微一皺。
雲天之間,風暴正烈,道道颶風如龍般呼嘯長空,穆峰消失所引起的天象變化,直到此時仍然沒有完全消失,時而晴天,時而就有風暴。
有時候還會引發雪崩,珠峰四周的天氣,更是變幻莫測,本就險惡,如今更是生人難以靠近
噠噠噠~
直升機緩緩靠近。
王之萱立於艙門之處,身材高挑,風衣獵獵,遠眺那氣流變化所引起的道道風暴,眉頭也是微微一皺:
「青鳥,不要靠近了,今天穆峰不能降落。」
穆峰的風暴已經沒有半年前那般劇烈,十天裡倒有一大半時間是沒有風暴的,但碰上了,直升機就不能靠近了。
「知道了大姐。」
駕駛直升機的少女聞言,立刻降低高度,尋了處平坦的山峰降落下來。
王之萱吩咐了兩句,提著兩箱補給就轉身下了山峰。
她的身手極好,哪怕提著上百斤重的物資,在這高原雪山之上也如履平地,一路上的溝壑,大石,亂草,樹幹,荊條對她都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
前後不過幾個小時,已經來到了穆峰之外的臨時營地。
看到了那一口被特種隔磁材料包裹的嚴嚴實實倒豎的金棺,以及那九張被保護的極好的符籙。
「王博士?」
臨時營地的護衛隊警惕性很高,很快有人迎了上來。
「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面前特戰隊員微微有些猶豫的神情,王之萱微微皺眉,已然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那隊員微微有些猶豫,還是低聲道:「是囚牛隊長,他擊斃了楊光臨博士的學生蘇修偉」
「嗯?」
王之萱微微挑眉,眸光如刀掃過營地,已然看到了不遠處走來的囚牛,以及楊光臨。
「丹凰,你來了。」
囚牛敬了個禮,在特事局裡王之萱的地位比他更高。
「他動了符籙?」
王之萱冰冷冷的看了囚牛一眼,後者微微點頭。
「殺得好。」
王之萱面色緩和一分,又掃了一眼楊光臨:「楊博士,符籙不能動,你不知道嗎?」
「此事,另有蹊蹺。」
楊光臨面色有些疲憊,卻也無懼王之萱的詰問,開口:
「修偉跟隨我五六年了,試驗做過許多,不該動的,不會動,他,是冤枉的。」
「楊博士,你是說我亂殺?」
囚牛硬邦邦的頂了回去:
「我專業狙擊手,從軍二十年,我會看錯嗎?」
「囚牛隊長不要生氣,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監控上既然顯示了,就不會錯,我只是懷疑,他是被這金棺之中的東西所影響
他人死了,卻不能背上這個罵名」
楊光臨面色有些黯然:
「也怪我,只將他當做一種輻射,以為輻射服可以抵抗,同意了讓他徹夜研究的請求」
「此事,我很抱歉。」
囚牛心有歉意,敬了個禮:
「若您仍有不滿,可以申請軍事仲裁,哪怕要我償命,我也無所謂。」
囚牛心中有些歉意,但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他仍然會選擇將其就地擊斃。
殭屍王比起如今玄星之上任何武器的殺傷都要大,一旦出了岔子,自己就是死上一萬次,也對不起國家人民。
楊光臨只是搖頭。
王之萱聽著兩人的一言一語,似是想起什麼,突然開聲:「楊博士,你還有一個學生呢?」
「瑩瑩?她去祭拜她學長了吧。」
楊光臨眉頭一皺:「王博士該不會是懷疑瑩瑩也被」
「不無可能。」
王之萱掃了一眼囚牛,意思很明顯,為何不將人扣押。
囚牛面露苦笑,這位楊博士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因為事關重大,他根本不敢殺他弟子,又哪裡能在殺了他一個弟子,又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扣押他另一個學生呢?
要知道,這可是特事局特聘的學者,他雖然也是抱丹坐跨之輩,也不能與其相比。
「蘇修偉的身體都以高強度火焰燒掉,以防磁材質包裹埋入雪原之下」
囚牛也不避諱楊光臨就在跟前,直接開口說著。
但未等他說完,王之萱的面色陡然為之大變,腳下一踏,激盪的勁力一下將楊光臨拍倒在地,她卻不管不顧。
一個跨步竄出四十米,手掌自腰間一抹,一刀已然撕裂了放磁的輻射材質,斬向其內的少女。
她的動作兔起鶻落,一秒都不到,已然將一身功夫發揮的淋漓盡致。
但卻還是遲了。
那穿著厚重防護服的少女庚瑩瑩,已經一把撕下了手中的符籙!
嗡~
下一瞬,漫天紅光沖天而起,染紅了天際。
一道宛如惡魔低語的呢喃聲,緩緩垂盪開來:
「挑釁本座的螻蟻,你做好面對本座震怒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