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講經首座，金剛不壞
月輪國極北，徐信前方的荒原陡然下陷，形成一道陡峭的懸崖。荒原地勢極平，原野間忽然出現一道向著地底陷落的懸崖，是一件極詭異的事情，但更讓人震撼的是前方的景象。
這道向著大地凹陷的懸崖極為寬廣，它向著荒原前方的四周散開，兩方竟似看不到邊際，然後在極遠處的天邊合攏，形成了一個無比闊大幽深，大到人類根本無法想像的天坑，就算把長安城放進去，只怕也無法填滿的深坑。
魔宗的山門已經足夠廣闊宏偉，那是千年之前，荒人在天地間開鑿出來的宏偉建築，可如果和這個天坑比較起來，魔宗山門就像是個不起眼的草屋。
就在天坑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極為雄峻的山峰，這座山峰若是由坑底去看，只怕是不會比昊天世界岷山最高峰來的低了，然而因為天坑太過幽深，山峰就只有極小的一截探出了地面。
天坑裡的那座雄偉山峰，距離坑邊至少有數十里的距離，探出地面的峰頂上鬱鬱蔥蔥，遠看就是一座帶著綠意的小土丘。
如果有人能從無數萬里的高空俯視這片荒原大地，天坑和坑裡的山峰，大概就像一個設計精緻的盆景，然而這樣一個恢宏尺度的盆景出現在人間，那絕對可以震倒所有第一次看到它的人。
遠望天坑裡那座雄偉的山峰，可以有無數座黃色的寺廟隱隱若現，峰間的那些寺廟，大概便是佛宗的不可知之地懸空寺。
也只能是懸空寺。
懸空寺乃不可知之地，即便是修行者也只隱約知道，這個佛門聖地遠在極北靠西的荒原深處，人亦罕至之域。
因為懸空寺的名字，很多人自然地猜測，懸空寺肯定建築在傳說里那些神境才有的懸空島上。
誰能想到，懸空寺非但沒有懸浮在天空之中，反而是在地面之下？
徐信站在天坑邊沿遠望，西南方向極遙遠的懸崖峭壁處，忽然垂下無數白色的晨霧，霧氣微濕，較諸空氣為重，自崖畔緩緩向著天坑底部墜落，看著就像是一道白色瀑布。
天坑裡本來濕氣就重，自生霧瘴，此時匯入地表無數晨霧，頓時變得白茫茫一片，那座雄偉的山峰上雲霧繚繞，山腰之下，完全無法看清景色，仿佛消失一般。
而從天坑邊沿處望遠看，那座孤峰就像是變成了一座飄浮在雲端的懸空島嶼，那座島嶼峰巒間的黃色寺廟在霧中時隱時現，仿似佛國仙境這大概便是懸空寺這個名字的由來了。
徐信極目遠望，氣息加持目力，百里開外的蚊蟲都清晰可見，他也看清了懸空寺內外的一切。
孤峰上的一座座廟宇前，有著無數僧侶正在做著晨課。而在這座巨峰山腰之下，還有層層疊疊、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層的梯田，看田裡的植物顏色，是荒原上也很難種活的寒稻。
他的目光繼續往下，然後是天坑底部，有河流，還有農舍。然後……是地獄與佛國並存的畫面。
一如西遊記當中的西牛賀州，越是接近佛國淨土，越是仿佛人間煉獄。
懸空寺里大概有逾千名僧人，天坑底部極大片的原野上，至少生活著十餘萬人，那些膚色黝黑，衣餓襤褸的農奴，負責為峰間懸空寺提供生活所需物資，還要承膽很多沉重的勞役。
懸空寺存在了多少年，那些凡人便在天坑底部生活了多少年，不知有多少代就在不見天日的潮濕陰暗地底，辛苦地勞作，任勞任怨地生活，才能維繫懸空寺的存在。
正常來說，哪怕是再虔誠的佛門信徒，也不可能永世承受這樣的折磨，但懸空寺里的僧人有著足夠的武力，自然能夠像驅使牲畜般，驅使這些農奴。
徐信遠望天坑，腦海里浮現出很多畫面，被鐵索穿透肩胛骨的逃奴，倒斃在寒稻田裡的不敬佛者，跪倒在山峰前的十餘萬名貧苦的凡人，寺中僧人驕奢的生活……
他遠望著雲霧中有若佛國的懸空寺，目光很是冰冷，他曾也是芸芸凡俗眾生的一員，第一次穿越之初，就看不過這種畫面，現在看了也是厭惡。
不過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變了許多，怕是做不了去發動農奴起義造反，推翻這個畸形的有若蟻窟的懸空寺這種事情。
或許，直接鎮壓滅掉懸空寺反抗力量，奪走佛門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寶藏，更符合他現在的心態和人設吧！
「貴客盈門，有失遠迎，不知裁決神座此來，所為何事？」
一道寧靜而威嚴的聲音，在徐信釋放氣息後，於身前的空中緩緩響起，就像是一封書信被人拆開封邊，平靜展露給想要看到這封信的人，這是懸空寺講經首座的聲音，如發人醒神的鐘聲。
一名老僧，緩慢走出孤峰的寺廟，走出深處的天坑，向著徐信的走去。
這位老僧頭戴笠帽，看不清楚容顏，手持錫杖。
他行走的非常緩慢，不是那種為了展示平靜淡然而刻意的緩慢，而是他的雙腳似乎與荒涼無垠的大地緊緊相連，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的困難，自然緩慢。
這老僧便是懸空寺的講經首座，他和知守觀主陳某，軻浩然死去的幾十年間，在道佛二宗里，基本上等同於神話里的人物，根本沒有任何人膽敢挑戰、甚至哪怕是言語上稍有不敬。
數十年前，軻浩然拔劍問天，夫子登上桃山斬盡桃花，這兩場戰役當中，佛道魔都有強者與這兩位書院巨頭大戰，最後的結果世人皆知。
魔宗滅了，佛宗講經首座發誓不再出手，道門死傷慘重，知守觀後山多了一座青山蟻穴，觀主陳某遠走南海不敢再回中原。
那麼多參與攻擊軻浩然和夫子的六境強者，最後只有陳某和講經首座算是全身而退的，這兩人的本事自然是當世僅有的強大。
觀主是通曉書院和佛道魔等多宗修行，修出至少五個六境，其中就有書院無距這種天下第一速度，所以他能逃到南海。
而講經首座，則是強在肉身，佛宗第六境有多個境界，其中最難修持的金剛不壞，就被講經首座修成了。
肉身成佛，身心俱明，腳踩厚土，金剛不壞。
不論怎麼打都打不壞，這境界的唯一弱點，便是速度過於緩慢，並且一旦雙腳離地，就會存在破綻。
當然了，想要掀翻講經首座讓他雙腳離地，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連他自己走路，都很難抬腳邁步，這也是他速度慢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