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邪帝廟，吒音之威

  宇文化及停下步伐，待二人走到近前，隱晦的給韋憐香遞過去一個詢問眼神。

  他二人皆是易主使徒，自然不用過多避諱，只要不涉及根本，隨時都能互通有無。

  韋憐香眸光微轉，領著魯妙子與宇文化及錯身而過的瞬間，傳音入密道：「此人是楊公寶庫的督造者，有天下第一巧匠美譽之稱的魯妙子，易主令中留字：大才，奇才，可重用。」

  宇文化及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淺笑，收回目光，不急不緩的踱步離去。

  楊公寶庫……很誘人的魚餌……接下來有的忙。

  魯妙子回頭望了眼，緩步離去的宇文化及，眼底凝重忌憚之色一閃而逝。

  他回過頭，看著四周軍姿筆直，氣勢如淵的驍騎衛，感嘆道：「很難想像朝廷有如此恐怖的實力，這天下為何會糜爛到這般地步……」

  他一路行來，入眼皆是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者……殺了不少……

  本以為天下糜爛到這般地步，朝廷多半是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可自從踏入關中東部，這個想法便得到了顛覆。

  越是接近大興京城，局勢便越發平穩，所見皆是一片欣欣向榮，平穩安定，都快趕上大隋最為鼎盛時的太平光景。

  尤其是進了城，所見一切，讓他有種如墜夢幻的不真實感。百姓面有紅光，孩童面帶歡笑，富足、繁榮、安定，秩序井然……

  很難想像，這夢幻般的一幕，會出現在魚龍混雜的京師重地。

  韋憐香心中一動，低聲解釋道：「以前陛下掣肘太多，心中偉略卻難以施展，心死之下也就聽之任之。自從得到太易真人的全力支持，陛下心中鬥志重燃，方才有了大興京城這盛世光景。」

  「心死？」魯妙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看即將步入御書房，便也就止住了話頭。

  韋憐香垂眸輕笑，領著魯妙子緩步來到御案前，他雙手托著易主令，躬身稟報導：「陛下，有大才攜易主令求見。」

  太易楊廣放下御筆，伸手接過易主令，神意一掃便明了令牌中的信息。放下令牌，爽朗一笑道：「來人，為少府卿賜座！」

  不遠處的隨侍太監，連忙取來一張椅子，放到魯妙子身後，隨即默默躬身退至一旁。

  魯妙子愣神片刻，驚詫道：「少府卿？三公九卿？這是……效仿先秦官制？陛下就不怕官員權力過大，無法平衡朝局麼？」

  太易楊廣伸手示意道：「坐下聊。」等魯妙子坐下後，這才笑著解釋道：「三省六部制多為虛銜，很難做到人盡其用，既限制了官員的才能發揮，也加重了朕的政務擔子。」

  「可……權力腐蝕人心，職權過大，會生出諸多不必要的麻煩。」魯妙子眉頭微蹙了下，三省六部制已經是高度集權的完善體系，貿然改之非常不智。

  「不怕！誰敢有異心，朕打死他！」

  太易楊廣抬手，五指如山嶽傾倒般緊握成拳，虛空在恐怖力量的牽扯下塌陷扭曲，轟隆雷鳴，罡風呼嘯，恐怖神意震盪虛空，掀起層層漣漪蔓延四方。

  韋憐香盈盈一笑，纖纖玉手連連拍擊，層層掌影遍布虛空，或拍、或拂、或推、或按……精準的撫平每一處虛空漣漪。

  魯妙子瞳孔微縮，震驚的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湧起滔天駭浪。眼前二人的實力，竟然恐怖如斯！

  御案後的楊廣，哪怕沒有直接針對自己，他仍有種即將被滔天巨浪吞噬的窒息感。

  對方隨意一個握拳動作，就有如此恐怖威能，難以想像，若是全力出手之下，又該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同樣讓他心驚的是，廠督韋憐香似乎只是輕描淡寫的，便撫平了虛空中的漣漪。

  可他卻能清晰感受到，每一道掌影都蘊含著磅礴力量，他哪怕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接下其中任意一道掌影。

  這讓他心中不禁升起一個念頭，寧道奇若是面對這二人，勝算幾何？能否堅持不敗？

  楊廣實力如此恐怖，為何先前從未聽聞過？

  還有指揮使宇文化及、廠督韋憐香他二人的實力，比之寧道奇、傅采林、畢玄三人如何？

  朝廷這般按兵不動，任由外界烽煙四起，到底在謀算些什麼？

  魯妙子心中雖有諸多疑惑，但此刻也只能壓下，起身態度端正的躬身一禮：「若陛下信得過，微臣自當全力施為，不負所托。」他這算是表明態度，接下了少府卿一職。

  太易楊廣雙手虛托，爽朗一笑道：「快快免禮，愛卿能得太易真人認可，才情能力必當冠絕當世，朕自然是萬分信任的。」

  魯妙子驚詫莫名，楊廣好像很信任太易道人，這很不符合帝王心術……

  斂去臉上神情，直起身，從袍袖下將《墨典》取出，上前一步，呈到楊廣面前，正色道：

  「此書乃機關之道與格物之道的集大成之作，太易道人將此書交予微臣，並囑咐微臣發揚光大，還望陛下能夠大力支持。」

  太易楊廣伸手接過，故作認真的仔細翻閱起來。一炷香後，抬起頭沉聲道：「這等神書當真嘆為觀止，這是真人送給朕的厚禮，當然要大力支持。」

  說著偏頭看向韋憐香，肅聲吩咐道：「接下來你全力將天下匠戶遷入京城，注意點手段，朕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扣帽子。」

  韋憐香連忙躬身領命道：「奴婢領命。」

  太易楊廣看向魯妙子，淡笑道：「朕需要用楊公寶庫布些局，明日朕召開朝會時，此功可讓愛卿的少府卿職位名正言順些。」

  魯妙子並沒有抗拒，拱手領命道：「微臣領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楊公寶庫出世的準備，所以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憐香，帶魯愛卿下去休息……」

  「奴婢領旨。」

  「微臣告退。」

  韋憐香與魯妙子躬身告退，很快御書房內再次響起了，筆尖划過紙張的紗紗聲。

  ……

  長江北岸，有一奇山，岩石赤紅如紗，多有奇峰怪崖，極盡荒幽。

  山腳小道前，一名身著破布麻衣的老者，指著遠處的山頭，神情鄭重的肅聲道：「真人，前面那座山頭便是邪帝廟所在，尤鳥倦、丁九重、金環真、周老嘆四人，已被我等布局引導，現已盡數聚集在廟中。」

  說著的同時，眼角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年輕道人，他很好奇對方的身份。

  為了將尤鳥倦、丁九重、金環真、周老嘆四人聚攏到一塊。長江周邊的錦衣衛、東廠、西廠三衛力量齊出動，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布局成功。

  指揮使與廠督的親信更是親臨指揮，這份重視足以說明道人身份的不簡單。

  王易抬眸眺望，念感天地下，清晰察覺到了廟中四人的氣息，微微頷首，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言罷，身形沖天而起，朝著遠處的山頭激射而去，神意瀰漫虛空，將一切動靜消弭無形，速度雖快卻未弄出一點動靜。

  麻衣老者見到這一幕，神情立即肅然下來。

  傳聞指揮使大人與廠督大人，亦有破空飛行之能，乃是大宗師中的佼佼者，一身實力冠絕天下。

  沒想到這道人如此年輕，竟也有這份能耐，當真不是凡俗之流。

  他糾結猶豫少許，最終將觀戰的念頭打消，頗為無奈的轉身離去。

  錦衣衛自有規矩，就算身為千戶的自己，若敢違背下場也唯有一死，甚至會連累家小。為了心中的好奇，不值得……

  邪帝廟外。

  王易悄無聲息地落於廟階前，他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眸光沉凝的四下打量。

  寺廟破敗，靜立於坡台之上，四周雜草叢生，石階寺牆坑坑窪窪，破敗荒涼之感撲面而來。

  這般景象並不值得關注，引起他重視的是，四周虛空中殘留的魔念，或者說是向雨田的武道神意。

  很微弱，但也能摸清部分向雨田的底細，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傢伙並沒有破碎而去，而是選擇逗留此界，布局謀劃著名什麼……

  「戰神殿麼……」王易低聲呢喃，大致明白了向雨田所圖為何。

  很明智的想法，若是能勘破戰神圖錄的玄妙，無疑能大大加深自身底蘊。如此就算到了上界，也能迅速崛起成為一方強者，不用伏低做小的委曲求全。

  「誰！」

  話音一落，廟內詭音乍起，似嬰兒哭啼，似女子悽厲，似鬼哭狼嚎，飄忽無定，愈趨高亢。詭音震顫虛空，奇詭波動如颶風襲來，凶厲奇詭，殺意凜然。

  「嘶——」刺耳的吸氣聲突兀響起。

  王易眼含淡嘲，身形快速膨脹拔高起來。隨著青色道袍被繃緊，清晰的肌肉輪廓印出，根根青筋猶如虬龍出淵，顯得猙獰恐怖。

  「吒——」

  他嘴唇輕啟，身前虛空驀地坍塌扭曲。下一瞬恐怖音浪轟然爆發，轟隆雷鳴，罡風呼嘯。

  層層迭迭的圓形音浪，如天地道音，如透明海嘯，朝著近在眼前的邪帝廟席捲而去。

  「嗚嗚哇哇……」

  破舊木門瞬間被震成木屑，音浪如海嘯衝擊寺牆，順著門窗灌入寺內。

  寺廟在搖動，磚牆在顫動，恐怖音浪的衝擊下，磚石肉眼可見的化作粉塵翻湧，隨著音浪席捲四方。

  「轟隆隆——」

  音浪在激涌，山石在震顫，整個山頭在氣浪的衝擊下，崩裂開無數道猙獰裂縫，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寺廟屋頂被音浪直接掀翻，震碎，露出神情驚恐扭曲的尤鳥倦、丁九重、金環真、周老嘆四人。

  他們麵皮翻湧抖動，衣物寸寸碎裂，裸露的肌膚翻湧崩裂，龜裂出密集的血口子，汩汩鮮血從中湧出，染紅了周遭一切，也染紅了四人全身。

  尤鳥倦四人施展渾身解數，試圖抵擋這突如其來的恐怖音浪，但在無與倫比的破壞力面前，所有的努力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是什麼武功？！」尤鳥倦蠟黃臉皮翻湧開裂，口中話音模糊不清。他怒瞪的雙眼，眼中盈滿了驚恐之色。

  丁九重、金環真和周老嘆三人面目猙獰扭曲，他們竭力運功做著殊死抵抗，但在這股音浪的碾壓下，一切抵抗如同螳臂擋車，顯得如此無力。

  音浪繼續激盪，整座寺廟在音浪的衝擊下，化作碎石齏粉席捲四方，山頭很快便被染成一片雪白。

  尤鳥倦四人終是無力抵抗，在音浪席捲下，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身不由己地被拋向四方。

  「不！不能死在這裡！」

  四人心中狂吼，他們拼盡全力，試圖凝聚真氣穩住身形。但真氣剛一凝聚，瞬間便被音浪震散，完全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在音浪的碾壓下，他們除了不甘和絕望外，無法做出絲毫改變。最終四人砸落四方，身上盡皆被厚厚粉塵覆蓋，氣息奄奄，生死不知。

  「呵……跟體修比嗓門，真是勇氣可嘉。」

  王易身形恢復如初，面露淡嘲的誇讚一句。抬手一抓，四人身形快速飛落至腳下。

  他俯瞰著四人，眼中閃過一絲淡漠。幻域展開，粗暴的開始侵蝕四人心靈。

  尤鳥倦、丁九重、金環真、周老嘆四人雙眸，瞬間失去所有神采。他們神情呆愣，嘴巴開合，各自述說出一段晦澀難明的內容。

  王易雙手負後，傾聽的同時，靜心凝神的參悟起來。他此行的目的，便是道心種魔大法。

  向雨田並不想將此法傳下，但礙於師門規矩，加上師恩難忘，不得不將傳承延續下去，故而便選了個折中的法子。

  他故意收下四個品性不端，薄情自私的徒弟，各自傳四人一段心法。

  讓他們因爭奪大法無法過多作惡的同時，也杜絕了道心種魔大法重現世間的可能。

  王易心頭種種感悟湧現，口中喃喃低語道：「天地萬物，有形無形，皆可視為波動。元精、內炁、神魂、心靈……人身小天地，身外大天地……」

  「人身，乃一小天地，五臟六腑、經絡氣血，皆成波動之網，交織錯雜。身外，則是大天地，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皆成波動之域，浩渺無垠。」

  「感知波動，與之共舞。從內而外，從微至宏，將人身小天地與大天地之波動融為一體，可破碎無形虛空……」

  王易眸光燦燦，面上浮現開懷笑容，此行所獲讓他大為意外，他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隨手將尤鳥倦四人拍死，剛準備飛身離去，至誠靈覺便察覺到了四人體內的異樣變化。

  他雙手負後，垂眸看著被黑氣徹底籠罩的四人，燦燦一笑，好整以暇的等待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