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三十載日夜，誠心誠己（卷一終）

  春去冬來，輪轉不休，轉眼便是三十載歲月。

  東王府，府宅深處。

  古意盎然的藏書閣，隱於林木深處，似一方小天地，靜謐自然，清淨寧人。

  王易一襲青色道袍，獨守此間，以歲月為墨，以書籍為筆，在心靈深處梳理著此生感悟。

  觀閱天下藏書，孜孜以求著先賢的智慧結晶，藉此充盈自身武道根基。

  三十年光陰，如白駒過隙，卻也是滄海桑田。

  時至如今，年歲近五十餘的王易，已經很少關心外界紛擾。靜坐此間，俯觀天地大勢，執棋以定天地棋局。雖久不露面，卻始終把控著天下局勢的走向。

  藏書閣六樓，落地窗前的書桌後。

  「天下軍閥苦王爺久矣，欲……」

  王易坐姿筆直，垂眸看著手中信紙，觀閱完其上內容後，毫不在意的一笑。諸多軍閥的怨念，並沒有在他心中掀起絲毫漣漪。隨手將信紙放至一旁，繼續提筆書寫起來：

  「以天地為爐，人體為丹，智慧為火，熔煉己身一切，鑄就心靈武道之基……」

  「動者，拳腳招式，嗷煉肉身。靜者，吐納調息，神氣內斂。動靜相宜，方能體健神旺。」

  ……

  「心靈之道，貴在至誠。心誠則神定，神定則氣順。誠心正意，不為外物所擾，不為私慾所困，方能明心見性，誠於己心……」

  「人體，有竅穴神藏，藏精、藏氣、藏神……常以心靈觀想天地，借天地以養己身，可掘肉身無盡潛力……」

  「武道初始，煉體，修心，窺神藏之秘……」

  「此三者，乃武道之基石。基石既穩，方能登堂入室，參悟武道之無窮玄妙……」

  ……

  王易筆下不停，心中智慧之光綻放，無數感悟於心靈河流之中匯聚碰撞，迸發出數之不盡的智慧火花。

  三十載日夜，誠心誠己。

  他遍觀百家典籍，深研儒釋道三家學說，體悟天下無數武者感悟，終是徹底整合了自身武道根基。

  現在他正在對國術總綱，進行最後一次全面性的修訂。

  是的，最後一次，因為他要離開了……

  苦研《正統道藏》和《萬曆續道藏》至今，他……算是入了道……真正有了傳道天下的資格。

  筆下這份國術總綱，或者說心靈武道初始篇，是他給予大夏萬民的最後饋贈。

  大日西陲，天際雲層泛起紅暈，秋風蕭瑟，帶著絲絲涼意。

  王易放下筆，看著桌上修訂完畢的國術總綱，喃喃自語道：「何為至誠？非不食人間煙火，非不為六欲所動。誠之者，天之道也，人之道也。誠心誠己，謂之道也。」

  「至誠者，盡萬物之性，盡人之性。心契天地，天人合一，可心靈前知，可覺險而避，此乃至誠之道。」

  這是他留在國術總綱最後一頁的內容，期望著未來有人能精神，肉身齊齊修煉到人體極限，隨後邁出那最為關鍵的一步。

  見神是肉體的最高境界，可讓自身不朽。至誠是精神的最高境界，可躲避冥冥中的外力危機。二者如同日月，一陰一陽，若能同時達到，便能鑄就無敵的心靈武道根基，也就是他如今的境界。

  緩緩起身，來到落窗前站定，透過木質窗框的縫隙，看著外面落葉紛飛的秋景，面上不自覺的浮現滿足微笑，喃喃低語道：「世俗之心，亦可得道。功成，名遂，身退，人之道也，亦是天之道也……」

  自從他明悟至誠之道後，仿佛時刻都能與天地相通，與萬物相融，得享心靈的大安寧。

  這份心靈的安寧平和，徹底清空了心中陰霾，讓他堅定了心中信念，凝聚了心靈道標，明悟了自身道路，自此不被心中煩憂所困。

  心念一動，調出虛無面板：

  【樹主：王易】

  【修為：見神不壞（二星超凡）】

  【心靈九境：心源圓滿，至誠】

  【拳法：星空印】

  【功法：心靈武道初始篇——源勁】

  【本源：119125點】

  【演道殿：可演諸般妙法（一星）】

  【本源轉換：可化天地萬物（一星）】

  【真靈投影：可入諸天萬界（一星）】

  【虛無九殿：演道殿已開啟】

  近十二萬點的本源收穫看似很多，但與修復虛無之樹所需的本源相比起來，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就算距離虛無之樹升至二星的需求，都相差甚遠……

  心靈武道是他三十載歲月潛心參悟之下，對自身武道的一個總結。這是身心混元如一的修行之法，走的是精氣神合一混元的路子。

  當然，現在心靈武道只是草創，還有著太多的不足之處。不過諸天萬界何其之廣？修煉之法何其之多？只要步伐不停，總能將心靈武道慢慢完善，將其推至諸天至高法的地步。

  踏踏踏……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樓梯處一道紫色身影拾階而上。來人一襲紫色王袍，氣質威嚴高貴，不怒自威的氣勢縈繞身周，給人極大的壓迫之感。

  來人便是東王大弟子，鎮西王嚴明，廣東府明面上的掌控者，天下三大見神強者之一，當今天下武道第三人，嗯，第二人是她妹，一雙粉拳壓天下的玉羅剎。

  嚴雅，廣東府婦女辦主任，曾靠一雙粉拳壓服天下武者，後為解放婦女思想更是殺人無數，時至如今，玉羅剎之名，已經成為了無數男同胞的噩夢。

  嚴明緩步來到書桌前，神情恭敬的躬身見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王易轉過身，輕笑道：「你小子不是忙著在西方立國麼？怎麼有空跑回廣東府？」說著來到書桌後坐下。

  嚴明直起身，凝聲道：「聯盟國，好像迎來了科技大爆發，戰場上湧現的新式武器越來越多。廣東府的優勢正在逐步減弱，長此以往下去，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只能選擇暫時休戰。」

  「弟子在想，是繼續加大戰爭投入？還是止戰休養生息？二者利弊皆有，弟子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易想了想，提點道：「武道為本，科技輔之，這是為師能給你的意見，其餘的只能靠你自己思量。」

  嚴明神情一肅，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中，沉思良久，點頭道：「多謝師父提點……」

  遲疑稍許，還是道出了此行目的：「師父……弟子想將廣東府的力量盡數撤離大夏，全力為接下來的立國做準備……」說著小心翼翼的抬頭打量，只要自家師父微皺一下眉頭，他便會立即改口。

  這不是他一人之念，而是廣東府上下的共同之念，於公於私他都不得不走上這一趟，

  王易笑了笑，對此並不意外，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下：「可以，起念之初的改換天心已然完成，為師也時候功成身退了……」

  「師父……你……」嚴明聞言神情微愣了一下，微一思量，心有所悟的低下頭，遲疑著不知怎麼開口。

  「嗯，為師要離開了……」王易斜睨了這傢伙一眼，沒好氣的點頭道。

  嚴明不解的抬起頭來：「離開？師父要去哪裡？」

  「看到了見神之後的路，準備閉死關靜心探索一番。」

  「閉死關？師父打算徹底隱遁不問世事？」嚴明臉上似悲似喜，心情極為複雜。

  「怎麼？捨不得？要不為師再鎮壓天下二十載？為你再分擔分擔壓力？」

  王易看著身形一僵的嚴明，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道：「別對外透露我離去的消息，包括小雅那瘋丫頭。還有別干擾大夏境內的演變，看好為師的心血，若是我一番心血被毀，為師會親自從閉關之地出來拍死你！」

  說到這，抬手指著桌上的國術總綱，道：「這是為師再次修訂好的國術總綱，安排人刊印在下周的國術周報上。」

  嚴明起身，神情鄭重的拿起國術總綱，深深地鞠了一躬，沉聲道：「弟子謹遵師命。」

  在位如此多年，這是師父第一次明確的將權力轉交給自己，也是第一次明確透露了遁世的意圖，這讓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小心翼翼地將國術總綱收入懷中，這是師父對武道的總結，也是對整個大夏萬民的饋贈，他很明白這份總綱的重要性。

  「記住，武道為本，科技輔之。這是為師能給你的最後提點，也是為師對你的期望。」王易再次強調道。

  這些年來，嚴明在廣東府的作為，他都看在眼裡，知道其能力足以承擔這份重任，也因此才會安心的將一切囑託給他。

  「是，徒兒一定銘記！」嚴明恭敬應下，心中莫名的湧現巨大壓力。

  「好了，退去吧……」王易起身揮了揮袖袍，轉身來到落地窗前，出神的看著天際落日……

  「弟子……告退！」嚴明退到桌前空地，雙膝跪地，鄭重的行了一禮，起身凝望了一眼那道青色背影，隨即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王易聽著遠去的腳步，低低地嘆息一聲。

  這一別，或是永別！

  沉默良久，忽然洒然一笑。

  自己本就是天地一過客，諸天一旅者。

  聚散浮生，享受命運交集瞬間迸發的心靈感動，這便是天下一等一的收穫，意念一動，將心頭的情緒拂去。

  「既如此，那就見一見諸位老友……」

  話音落下，王易化作一道青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王府。

  ……

  夜幕低垂，星光點點。

  佛山，寶芝林。

  後院，石桌旁，一老者和一老嫗緊靠而坐，兩人之間的氣氛寧靜而溫馨。

  老者身穿一襲灰色長衫，鬚髮皆白，剛正的面容上，始終掛著淡淡笑容。手捧一本泛黃書籍，聚精會神地閱讀著，時而點頭，時而微笑。

  身旁老嫗身穿樸素衣服，手上動作不停，將一顆顆剝好皮的葡萄，輕柔地塞入老者嘴中，眼中滿是溫柔之色。

  「飛鴻，這書中記載的馬列主義，雖然在西方極為盛行，但我感覺不太適合如今的廣東府……」

  「哪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因地制宜的法子多了，再說東王也沒有明令禁止馬列思想的傳播不是？」

  「嘖……黃老哥這福氣真是羨煞旁人……」

  王易一步來到石桌前坐下，隨手捏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看著身形僵硬的黃飛鴻和十三姨，嘖嘖有聲的打趣道。

  「妾身見過王爺。」十三姨連忙欠身見禮。

  「好了，幾十年的老關係了，那麼多禮做甚？」王易見黃飛鴻準備起身見禮，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十三姨收到黃飛鴻的眼神示意，微微欠身道：「王爺稍待，妾身先去備些酒菜。」

  黃飛鴻上下打量著王易，好半響這才開口道：「今日的你……很不一樣……」

  王易爽朗大笑，盡顯一副灑脫之色：「哈哈哈……放下一切的我，能不一樣麼？」

  「放下一切？」黃飛鴻挑眉，詫異道：「你起了遁世的心思？」

  「是啊，勞累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停下來歇歇了……打算借這個機會，探索一番見神之後的路。」王易微微頷首。

  黃飛鴻撫了撫鬍鬚，點頭道：「是該歇歇了，那麼多老傢伙都退了，你也不好一直占著位置不挪窩，總得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王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我很貪念權勢似的。」

  「東王貪念權勢之名，早已深入天下民心……」黃飛鴻莞爾一笑。

  王易啞然失笑，舉杯道：「來，不說這些。今日相聚，當痛飲一番！」

  黃飛鴻聞言，心中划過與王易初遇時的一幕，心中一時感慨良多，爽朗一笑，放下君臣之別，舉杯相應道：「好，今日便陪你這老小子痛飲一番！」

  兩人舉杯對飲，閒聊過往種種，縱談天下局勢，暢聊大夏未來。最後更是嬉笑怒罵，好不愜意，惹得一旁的十三姨白眼不斷。

  酒過三巡，夜至深處，王易留下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起身離開了寶芝林。

  ……

  嚴震東墓前，訴說一番嚴明、嚴雅二人的成長和成就，以及天下人對其功績的讚頌。

  軍士陵墓中，描述了一番未來大夏之繁榮昌盛。

  楊露禪墓前、郭雲深墓前、梁狐墓前、郭明墓前……

  王易和已死之人閒聊一番，親自為他們掃了次墓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廣東府。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遊歷了一番天下，暗中清理了一些人物，布置了一些暗棋。

  最後當著武當眾人的面，於武當金頂，一拳轟出，身影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後世有載：武祖東王，於武當金頂，拳破虛空而去，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仙佛為之賀，天地為之慶，萬民稱頌，眾生禮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