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門口透到地面上的光線,許七安終於看到了來人的像貌。
初一看,這是一個身穿銀甲制服,身形高挑勻稱,頭髮高高束成馬尾的颯爽女子。
仔細打量,便會發現少女身形玲瓏有致,膚若凝脂,國色天香,堪稱人間絕色。
只是少女身上自信昂揚,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氣質,總會讓人下意識的忽略此女的美貌。
「大膽妖女?竟敢殺了本公子的僕人,你可知本公子是誰?」周立色厲內荏道。
他雖然有一些小心機,但說到底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子弟,貼身老僕被殺,讓他登時就慌了神。
「聒噪!」少女打了個響指,周立就像是被一股無形力量鎮壓,瞬間呆立當場,動彈不得。
他只能驚慌失措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露出恐懼之色。
「一個小小的捕快,能做到這一步,當真不錯了,不枉我在暗中觀察了你這麼久。」少女毫不在意周立的態度,反而饒有興致的看向許七安道。
許七安一聽,頓覺不妙,一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一直被人在暗中觀察,心裡咯噔一跳。
而後,許七安試探道:「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救命之恩,許七安來日必報!」
想想也知道,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刑部大牢里的,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貴。
更何況此女居然能一招擊殺一位八品練氣境的武夫,武道修為亦是深不可測。
看年紀,這神秘少女恐怕比他還要小上一些,莫非是地位還在周立之上的頂級官二代?
「打更人銀鑼陸鳳瑤。」陸鳳瑤大大方方的自報家門,隨後說道:「可知他為何要置你於死地?」
許七安一聽這話,立刻思考起來,這一思考,很快就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
比如,戶部侍郎周顯平的府邸明明是在內城,他們老許家則住在外城,兩地相隔甚遠,姓周的怎麼偏偏就遛彎遛到許府附近來了?
「看來你想到了什麼,不妨就讓我來告訴你原因。」
陸鳳瑤接著說道:「還記得你先前參與調查的稅銀案麼,知道是誰掉包了你二叔押送的稅銀嗎?」
許七安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個小小的衙門快手而已。」
陸鳳瑤抬眸看了許七安一眼,接著說道:「掉換稅銀的是御刀衛的千戶陸淐之,還有戶部度之主事鄭新。」
「所以呢?」許七安有些不太明白陸鳳瑤想表達些什麼。
「戶部侍郎周顯平就是這二人身後的靠山。」陸鳳瑤直接揭秘道。
「我特麼!」許七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終於想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和周立遇上根本就不是偶然,周立調戲許鈴月也只是在演戲,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故意找茬,借這個由頭整死他,好報復自己壞了他老子的好事。
許七安背後仿佛有冰涼的蛇爬過,心裡升起一絲寒意。
周立這個紈絝子弟顯然很有腦子,他很好的利用了紈絝子弟的手段,主動挑事、利用關係、屈打成招……試圖把我一套帶走。
並且,這樣做的後遺症很小。雖然京察臨近,但整死一個微不足道的胥吏,難不成還能撼動戶部侍郎,堂堂朝廷的正三品大員不成?
陸鳳瑤看著許七安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全部都想通了。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很簡單。
「所以,在你破了稅銀案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經得罪了戶部侍郎周顯平。」
陸鳳瑤一針見血道:「你雖然未雨綢繆,走通了司天監和雲鹿書院的路子,但對方也買通了刑部的黃郎中,直接對你來個先斬後奏,你也無可奈何。」
「所以,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許七安苦笑道。
「底層當中,出你這麼一個人才,並不容易。我打算收你入打更人組織,你意下如何?」陸鳳瑤直言不諱道。
許七安聽罷,只能發出一聲苦笑。得罪了戶部侍郎周顯平這個朝廷三品大員,除了找一個更強的靠山,似乎別無他法。
只是他還是想推辭一下,打更人在大奉的風評可不太好。
那位打更人組織的掌權者,權閹魏淵,更是心思深沉之輩,他可不想前出狼窩,又入虎穴。
「我……」許七安正要拒絕。
卻見一名獄卒領著一位青袍官員走了進來。
當來人看到清瘦老者被釘殺,周立被禁錮的畫面以後,青袍官員勃然色變道:「來人!有人擅闖刑部大牢!」
陸鳳瑤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道:「看來你請的援兵已經到了,我也該走啦。」
陸鳳瑤單手一招,血色長刀「嗖」的一聲,落入她的掌中。
這位打更人銀鑼輕笑一聲道:「好好考慮考慮吧,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想必你已經深有體會了。」
說完,陸鳳瑤竟是要直接離開,那青袍官員看了看陸鳳瑤腰間懸掛的血色長刀,臉色猛地一變,聲音莫名一低道:「你難道是……」
「打更人銀鑼陸鳳瑤。」陸鳳瑤再次自報家門,同時說道:「讓孫敏好好查一查,若非本官及時到場,許七安已經被屈打成招了,堂堂刑部大牢卻被外人滲透成了篩子,若非看在同朝為官的面上,本官這就要參他一本。」
刑部尚書,名為孫敏,真正掌握實權的朝廷大佬,陸鳳瑤言語間卻是直呼其名,絲毫不給對方面子。
青袍官員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他之前就已經隱約猜到了此女的身份,以對方顯赫的身世,說出這樣的話,就不足為奇了。
「是!下官定會和孫尚書如實稟告。」青袍官員說道。
而後,陸鳳瑤直接堂而皇之的離開了刑部大牢。
這時,周立身上的禁錮才為之一松,只聽他哆哆嗦嗦道:「我是戶部侍郎周顯平之子,那人目無法紀,殺我老僕,還不去抓住她!」
青袍官員一邊給許七安鬆綁,看向周立的目光,滿是憐憫之色。
周立癱在地上,還在叫囂,鬆綁後的許七安上去就是一拳,砸向周立的小腹,登時把周立的膽汁都打吐了出來。
「你……這個賤民!」周立疼得話都說不周全了。
許七安卻全身舒泰道:「這位大人,此人在刑部大牢里欲對我亂用私刑,我打他一頓,不過分吧?」
青袍官員嘴角一抽道:「不過分……不過,許七安,司天監監正弟子宋卿和雲鹿書院張慎、李慕白兩位大儒聯名保你,你可以出去了。」
許七安神情一松,他心裡有種感覺,那種悠閒自在的生活,恐怕就要一去不復返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