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雪中悍刀行
白影卷雪前行,兩道刀氣縱橫無匹。
就連姜泥也忍不住嘆了句:「好美的女子!」
她雖從未練過武功,但天賦驚人,天生靈覺感應,勝過無數江湖中人,竟是被她品出了,南宮僕射身上的些許刀法意境。
徐鳳年啃了一口黃瓜,樂呵呵道:「這才是宗師風範嘛。」
就在這時,南宮僕射看了陸原一眼,一刀斬出,漫天風雪化作一道白線,朝陸原捲來。
陸原起身,不疾不徐道:「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一道無形障壁出現在自己身前,將南宮僕射的風雪一刀擋住。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下一刻,數道雲氣結成雲梯,陸原輕輕一蹬,飛入高天當中,迎風雪而立,目視煢煢獨立的南宮僕射。
南宮僕射嘴角含笑,她武功初成,需要一個對手,眼前這個她也看不清深淺的陸原,則是最好的對手。
「來比一場?」南宮僕射說道。
「好!」此情此景,竟是激起了陸原久未的熱血。
自北莽王庭一戰以後,陸原再未經歷過一場真正的戰鬥了。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陸原單手一招,漫天風雪在他手中匯聚成一把風雪神劍,這把劍幕天席地而來,捲動漫天雲氣風霜,氣勢恢宏至極。💥💥 6➈SᕼUⓍ.Cό𝓂 🎃💞
風雪所向,直指南宮僕射!
「當真是好神通!」徐鳳年忍不住擊節稱讚,就連姜泥,亦是心嚮往之。
「嗯,舞的真好看!」
不知不覺間,僕人老黃出現在徐鳳年身前,張開那一口標誌性的老黃牙,憨憨一笑。
陸原與南宮僕射之間的這次試探,已經是一品之上的交鋒。即便兩人控制了出手的力道,其餘波亦非等閒,必要時刻,劍九黃也會出手。
「唰!」
霜寒之劍划過長空,所過之處,將漫天風雪斬成兩段,南宮僕射雙手橫刀作舞,犀利刀光橫掃,將強勢攻來的風霜神劍,斬成兩截。
「咦?」
南宮僕射皺了皺眉,空氣里滿是微醺氣味,讓她的動作都慢了三分。
「滿堂花醉三千客?」她突然意識到,陸原這句言靈,是有兩句。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凝結在湖畔樹梢上的霜雪,在陸原的掌控下,化為花瓣之形,如龍捲狂風,圍繞南宮僕射旋轉不定。
這無疑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幻術,冰晶雪花在陸原的掌控下,千變化萬,其核心所在,便是一個「醉」字。
在幻象當中,南宮僕射看到了自己要復仇的四位大敵,武帝城王仙芝,人貓韓生宣、北莽軍神拓跋菩薩和生父謝觀應!
南宮僕射的生母身負蛟龍氣運,當年在她化龍之際,被生父謝觀應出手打斷,搶奪其氣運,導致其死亡。
她母親的氣運,謝觀應吸取了一部分,剩下的化為三股飛向東海、北莽、太安城,所以南宮僕射才有了這四大仇人。
這也是她要來聽潮閣鑽研武學的原因。她要成為天下第一,為母親報仇!
當然,這件事也成了深藏在她心底的心魔,如今被陸原以言靈勾出,化為心靈上的可怕攻擊。
「很好!」南宮僕射心平如水,在漫天雪花的掩映下,雖有心魔侵襲,但她卻巍然不動。
以我手中刀,斬斷一切敵!
毫不拖泥帶水,南宮僕射一刀斬出,這一刀斬的不是風雪,而是心中的那道心魔。
從此以後,她將一心投身武道,攀登那無上高峰!
這一刀,宛若霹靂雷霆,橫掃一切,便是觀戰的劍九黃,亦是望之色變!
面對這樣的南宮僕射,以陸原如今展露出來的修為,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於是他緩緩散去漫天風雪道:「今日便到這裡,如何?」
「多謝了!」南宮僕射看了陸原一眼道。
「是你自己勘破心魔,與我無關。」陸原微微一笑道。
這一刻,湖中風雪驟停,一柄重新歸鞘的短刀被拋出,劃出一道玄妙弧線,直插徐鳳年身前雪地。
這一年,大雪時節,南宮僕射斬盡漫天風雪,心境圓滿,捨棄一柄春雷,登上聽潮閣二樓。
……
南宮僕射再次閉關,前腳才踏入聽潮亭,後腳這邊湖面就徹底碎裂,不僅如此,整座湖水都開始晃蕩起來,無數錦鯉躍出水面,看得姜泥神情恍惚。
方才那一戰,顛覆了江湖武夫在她心裡的刻板印象。
讓她也好,徐鳳年也罷,看到了更上一層的風景。
待陸原走回涼亭,徐鳳年乃道:「原以為江湖武夫高來高去,十步殺一人就是極限,今日看來,引動天地偉力,百萬軍前取上將首級,也不是難事啊。」
「引動天地偉力,在我儒家需天象境方能做到。至於百萬軍前取上將首級,現如今大概只有王仙芝、拓跋菩薩和鄧太阿等寥寥幾人,能做到吧。」陸原想了想回答道。
「這就是江湖啊,還真是讓人心馳神往呢。」徐鳳年又搖搖頭道:「我是不成的,吃不了那份苦。」
「那也不一定呢。」陸原說道:「說不定哪一天,你會改變主意。」
「到那一天再說吧。」徐鳳年擺了擺手道。
……
聽潮閣,八樓之上
徐驍和李義山憑欄往下,相顧無言。
良久,李義山道:「南宮僕射修行的速度,比我預想中的要快。至於陸原,未盡全力。」
「你還別說,這儒家言出法隨的功夫,算是被那小子玩出花來了,就憑他那些五花八門的手段,南宮要贏,也絕非易事。」徐驍說道。
「若是生死之爭,應該是平局收場。」李義山道。
「如此甚好,鳳年給自己,找來了兩個好幫手啊。」
徐驍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意在鳳年冠禮之後,把北涼交給他。」
李義山道:「他似乎並不願意接手北涼。」
「他會答應的。」徐驍目光幽深道:「畢竟北涼凝聚了我和他娘的心血啊。」
這一刻,徐驍想起了他早已過世的妻子吳素,若是她還活著,該有多好。
離陽王朝乾元六年,農曆二十八。北涼王徐驍與世子徐鳳年拂曉動身,除了陳芝豹和褚祿山不在行列,其餘四位義子都隨行,三百鐵騎,浩浩蕩蕩前往昆州境內的九華山,祭拜吳素。
事畢,徐驍單刀直入道:「鳳年,伱給爹透個底,究竟有沒有想法將來執掌北涼?到時候有你二姐做軍師,有黃蠻兒替你衝鋒陷陣,加上爹的六名義子,即便爹死了,三十萬鐵騎也亂不了,散不掉。」
徐鳳年反問道:「你覺得呢?」
徐驍耍賴道:「爹一大把年紀了,好不容易攢下偌大家業,你這不孝子怎麼也得給爹留點念想不是?」
徐鳳年豪邁道:「這個嘛,沒半點問題。不就是敗家嘛,我的拿手好戲。」
徐鳳年終是答應接過北涼大旗,大柱國駝背的腰,那一剎那,似乎悄悄直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