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夜幕降臨，拙峰周圍一片黑暗，而遠處的高峰卻星光如水，灑落而下，猶如一片仙境一般縹緲無盡。⁶⁹ˢʰᵘˣ.ᶜᵒᵐ
「道友，那是貴宗何峰？」
郝健坐在九級天階上，隨口道。
來了拙峰半個月了，還未得到《皆字秘》，但郝健也不急。
傳承未開的情況下，想要得到《皆字秘》本來就挺難的……
萬載以來，有明確記載的，太玄門有且只有一位先賢在傳承未開之時得了秘術。
欲速則不達，急不來。
李若愚頓了一下，沉聲道：「那是本門星峰，其傳承可以勾動無盡星力，以滿天星河為力量之源，若是修煉到極致，甚至可以令星輝貫體，成就無上仙體，戰力無雙！」
「哈哈哈哈，若愚師兄謬讚了！」一道人影落在了拙峰之巔，居高臨下的看著李若愚，「聽說拙峰今日來了一位尋找秘術的小友，如今一見，果然不凡啊！小友資質過人，何不入我星峰，接受星辰之力的洗禮？」
「小友？」郝健一愣，旋即心中暗笑不已。
這星峰長老一看就是四極秘境的菜雞，連自己的「深不可測」都看不出來，居然把自己當成了拜山的弟子……
反倒是李若愚，人家從始至終都沒將自己當成弟子……
高下立判啊！
看著李若愚沒有點破的意思，郝健沉吟了一下，裝傻道：「星峰很強大嗎？」
星峰長老長笑一聲，「那是自然！太玄一百零八主峰，星峰之強，可入前十！小友難道看不見遠處漫天星光匯聚星峰的華麗景象嗎？」
郝健點點頭，仰著臉好奇道：「前輩，您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道侶吧？看您頭角崢嶸，門主一定很器重您吧，一定是大能吧，一定有很多神源存貨吧？」
「噗噗噗噗……」
這是刀子入肉聲！
每說一句，星峰長老的臉色就僵硬一分，到最後，滿臉肌肉都固化了……
李若愚面無表情的看了郝健一眼，心中暗道：「沒看出來，這道友居然還生有一根毒舌！短短一句話，竟傷了唐師弟四次！」
郝健睜大了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人畜無害道：「前輩，我很好奇的就是……您是怎麼做到在沒有道侶沒神源沒蓋世修為的情況下還有時間來拙峰逛街的？」
「噗……」
又是一刀！
扎心了老鐵！
李若愚瞥了一眼郝健，嘆了口氣道：「唐師兄，小孩子不懂事，童言無忌，還望唐師弟莫要介懷才是。」
嘖嘖，濃眉大眼的老李也演起來了！
唐姓老者一張臉變得鐵青，卻偏偏沒法發作。
郝健看著唐姓老者那便秘一般的表情，繼續笑嘻嘻道：「星峰既然以滿天星辰為源力，敢問前輩……你們星峰的人……會唱《小星星》嗎？」
唐姓老者整個人都迷了，「什麼……《小星星》？那又是啥？」
郝健睜著天真無邪的眼睛道：「星辰秘訣啊！我曾聽過一位老前輩唱過，每唱一遍，天上星辰之力貫通天地，猶如銀河落九天那般好看哩。對了，那位老前輩看起來好像瘋瘋癲癲的……衣衫襤褸，穿著古舊，根本不像這個時代的服飾。他唱完《小星星》就遠去了，我只聽到他一直在喊『死了……全都死了……』」
唐姓老者原本還一臉譏笑，認為《小星星》不過無稽之談。
可聽著聽著，他的臉色變了。
他想起了某個可怕的存在，那是一位活了六千年的可怕人物，貫穿了諸多光明或黑暗的時代！
「那個老瘋子……也會唱《小星星》？」唐姓老者驚愕莫名。
郝健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是的呀！我聽得可清楚了……」
李若愚眼裡全都是笑意，他自然知道那位活了六千年的老瘋子，也很肯定那位絕不會唱什麼《小星星》……
他心中暗道：「這位道友的性格……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嗯，直到現在，他都沒問過郝健的姓名。
唐姓老者咽了口唾沫，終於忍不住好奇心，試探道：「小友，那《小星星》……到底是怎麼唱的？」
郝健心中暗笑，搖頭道：「老瘋子前輩說了，不能隨便唱給其他人聽！」
唐姓老者：「……」
郝健話鋒一轉，又道：「不過……」
唐姓老者心中頓生希望，「不過什麼？」
郝健笑道：「不過既是星峰長老，又轉修星辰之力，很合適！所以，我可以教給你聽……」
唐姓老者大喜，欣然道：「好！只要有用，老夫絕不吝嗇，重重有賞！這塊古星石，就當老夫給小友的見面禮！」
說著直接拿出了一塊古樸的石頭，遞給了郝健。
郝健毫不客氣的收下星石，旋即道：「那我唱了啊，前輩您聽好了！」
「哎，好嘞！老夫洗耳恭聽！」唐姓老者連忙道。
郝健清了清嗓子，緩緩唱道：「一閃一閃亮晶晶，掛在天上放光明……」
「什麼玩意兒？」唐姓老者臉色一變，剛想發作，卻陡然感覺到了天地的變化。
他茫然抬頭，卻只見滿天星辰竟隨著郝健的歌聲而大放異彩，無盡星力匯聚，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而來。
與之相對的，星峰那邊的星力黯然失色。
「什……什麼？」唐姓老者心神震撼之極，「整個星峰從上到下所有人接引的星力竟不如他一個人？」
要知道，星峰上可是有化龍秘境的大人物！
更不用說還有和他一樣的四極秘境的長老，乃至其餘弟子……
不知不覺間，唐姓長老癱在了地上，驚駭的看著眼前笑吟吟的郝健。
他終於明白了，這特麼哪裡是拜山的弟子，分明是修為深不可測的大能！
一想到自己剛才還邀請這樣的大能拜入星峰，唐姓老者就不自覺的筋酸骨軟……
郝健唱罷，淡淡道：「前輩您這是怎麼了？」
唐姓老者背後盡皆被冷汗打濕，聞言恭敬道：「晚輩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恕罪……」
郝健樂呵呵道：「沒事兒，不知者不罪嘛！我來拙峰，只為尋傳說中的秘術而已……沒事別來打擾我，你滴，明白？」
唐姓老者點頭如搗蒜，「明白明白，晚輩明白！」
「去吧……」李若愚嘆道。
唐姓老者慌忙架起神虹，飛離了拙峰。
李若愚無奈道：「道友修為深不可測，又何必捉弄唐師弟呢。」
郝健嘿然一笑，「長夜漫漫，樂子既然主動送上門來，總得快樂一下麼……」
唐姓老者飛出數十里，才回頭看了一眼拙峰，心道：「看來，李師兄並不簡單，他肯定知曉那人的可怕！原本以為他資質愚鈍，不過守著拙峰等死而已……可現在我明白了，李師兄其實是大智若愚啊……」
……
就在郝健在太玄門尋求《皆字秘》的時候，咱們葉凡葉天帝正因為吃白食而手足無措！
剛才大快朵頤，把人家客棧里半隻燒雞、半碟牛肉和一些饅頭吃光，結果最後準備付帳時……
口水直下三千尺，一摸兜里……麼有錢！
客棧老頭的孫女看著葉凡尷尬的模樣，泫然欲泣，「你們太壞了，整天賴帳吃白食，就知道欺負我和爺爺，我們自己都快吃不上飯了……」
說著，她指著桌上的雞骨頭，眼睛都紅了，「爺爺說了，沒客人來的話，會給我留一隻雞腿的！結果……結果給你吃光了，還吃白食！」
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葉凡只覺得尷尬至極，靴子裡的腳趾都摳出了一副青銅巨棺里的完整刻圖了！
不管是在地球上，還是來到北斗星域，他還從來沒這麼窘迫過……
若說這客棧富裕倒也罷了，偏偏還是一對兒祖孫，生活也很不容易的樣子……
著實令葉凡恨不得把泰山腳下的奔馳開來抵飯錢！
「沒關係的，小哥不必如此，我看出來了，你和那些無賴不同，不是吃白食的，肯定是忘帶了。」老頭拉著小孫女，安慰道：「婷婷別哭，爺爺給你留了一塊雞肉，還有半個饅頭……」
葉凡深受觸動之餘，取出了一瓶百草液，「我……我用這個抵飯錢吧。」
老人看出玉瓶珍貴，堅決不受。
這令葉凡大為感動，半晌道：「既然您堅決不要，那我就留下來，幫您做些苦力活。」
他自覺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去處，就準備留在這兒一邊修煉一邊幫幫這對祖孫。
正是葉凡這個決定，直接改變了這對兒姜姓祖孫的命運！
……
一轉眼，便過去了數月。
郝健一直呆在拙峰上，默默的感受著整座拙峰的氣息。
經過這段時間的嘗試，他已經完全把握到了「大成若缺，大盈若沖，大巧若拙」的玄妙，也終於聽到了拙峰深處傳來的靈音。
無獨有偶，李若愚也在聽，也在感悟，整個人似乎與拙峰合二為一。
和郝健飽滿的精神不同，李若愚整個人幾如朽木，臉上的皺紋更深了，給人一種即將坐化的感覺……
但郝健卻知道李若愚坐化不了……
夜幕降臨之時，李若愚果然緩緩睜開了雙眼，表情無悲無喜，寧靜自然。
他就像被生物鐘提醒一樣，每日裡打坐到這個點兒就自動停了，不會早結束一刻，也不會延遲一刻……
李若愚的自然大道，已經完全滲透進他的方方面面，就連打坐時間都是自然而然，不會因為想要感悟秘術就多靜修一會兒。
「咦……郝道友今日怎麼還沒清醒？」李若愚從九級天階上起身，這才發現郝健還沉浸在坐忘之中。
不過，他也只是輕咦那麼一下而已……
時光流逝，斗轉星移，拙峰上有著莫名的道韻在流轉，顯得無比神秘。
恍惚之間，郝健有種己身化為拙峰的錯覺，他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神韻！
整座拙峰，雖然傳承依舊未開，但李若愚明顯感受到了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像是回歸了萬載歲月之前，如同荒山野嶺，似從未被人開發過，比現在還要樸實無華。
這種變化內斂到了極致，甚至整個太玄門都沒人把握到拙峰此刻的變化！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李若愚那平靜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抹驚容。
萬載歲月以來，的確有一位先賢大能在傳承未開的時間內得到了《九秘》，最終法力滔天，堪比上古大能，強絕一時。
但那位先賢也是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才把握到整個拙峰的脈搏……
可眼前這傢伙卻只用了幾個月，而且這傢伙根本沒有改變自身的脾性！
幾個月的相處，李若愚也完全領略了郝健那「惡劣」的性格！
原本偶爾還有前來「串峰」的師兄弟，可現在……
周圍幾座主峰長老們都知道拙峰上來了一位「賤人」，打也打不過，槓也槓不過的那種賤人……
以至於如今的拙峰幾乎與世隔絕了一般！
狗都不來了！
李若愚對此表示心好累！
但他卻沒想到就是這樣的傢伙……居然真的能把握到拙峰的脈搏！
簡直沒天理了……
郝健當然不知道李若愚心中所想。
他雙眼緩緩睜開，目之所及，在拙峰上看到了一道道透明而奇異的星線，彼此交織，書寫著自然大道的法與理，衍生出種種莫名的力量。
「自然之道非我道！不看不看！」
郝健雙目一閉，一睜，眼前的自然大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道紋。
「《皆字秘》，這才對嘛……」
郝健的目光中演繹著種種變化，猶如抽絲剝繭一般，將這些道紋漸漸理順，分離出其脈絡，捕捉其軌跡，演繹出種種神韻。
《皆字秘》的神韻被郝健從自然大道中分離而出，化入了心海。
他的身軀一動不動，《皆字秘》猶如一顆種子一般種在了識海，漸漸生根發芽，煥發出一抹綠意，長成了參天大樹。
郝健的目光中玄妙一閃即逝，再睜開時已然回歸黑白分明。
他長身而起，看著周圍的景致，嘴角上翹，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恭喜道友得償所願！」李若愚的聲音傳來，「不受自然大道，反而將《皆字秘》從自然大道中分離，而後取之，好手段！」
郝健哈哈一笑，「還行吧！一旦觸發，戰力瞬間暴增數倍……果然是好秘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