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大江,舟上的氣氛隨著郝健一言而陷入了寂靜之中。Google搜索閱讀
乾羅怔怔的看著郝健,半晌才道:「郝兄弟,你……真想當山城之主?」
他猶記得三年前的那個夜晚,自己以副山主的位置招攬郝健的情景。
而現在,龐斑出山,天下黑道巨頭一個個如驚弓之鳥, 或乾脆攀附驥尾……
這個時候,郝健要他的乾羅山城之主的位置?
郝健含笑點頭,「我想試著挑戰一下龐斑!」
乾羅吃了一驚,沉吟半晌,喟然嘆道:「原來如此!當今天下形勢,有識之士洞若觀火!原本黑道以怒蛟幫、尊信門和老夫的乾羅山城鼎足而立,三分天下。而江湖白道在龐斑歸隱之前元氣大傷, 二十年偃旗息鼓,成立八派聯盟,以慈航靜齋與靜念禪院為背後支撐,如今已恢復了不少實力,其實與黑道保持著均衡……郝兄弟,你真不怕龐斑?」
他說著,手從懷裡一摸,取出了一塊檳榔扔進嘴裡,有力的咀嚼著,目光則緊緊的盯著郝健。
「你……嚼的是檳榔?」郝健驚愕的看著乾羅。
話說,這時候就已經有這種玩意兒了嗎?
乾羅嘴巴一僵,點點頭,「平生好酒,更好檳榔,正所謂……檳榔配酒,越嚼越有!」
郝健表情一變,長身而起,單腳踩在小舟邊上, 撫掌道:「如果你嚼檳榔,你就進病房, 你就躺病床,樓下擺靈堂,畫像掛上牆,你特麼見不到明天的太陽!Skr skr!」
快速而富有節奏的停頓,抑揚頓挫的語氣,直接就給老乾羅整懵逼了……
關鍵,還特麼挺押韻的!
乾羅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噗」的一下,吐掉了嘴裡的檳榔……
「內個,山主之事……你真想好了?實話跟你說吧,龐斑親傳弟子,『小魔師』方夜羽此前親自來見我,帶來了龐斑的親筆書信,要求老夫向他效忠,並且出兵怒蛟幫。老夫假借內傷未愈,暫時拖著……現在這山城可是個燙手山芋,你真要接?」乾羅沉吟了半晌,沉聲道。
郝健笑道:「你倒變實誠了……話說,老乾,你就這麼怕龐斑?」
乾羅聞言「嘿」了一聲,苦笑道:「這天下,除了浪翻雲,額,還有你,除了你們兩個之外,還有誰敢直言不怕龐斑的?幸好赤尊信那一戰雖然敗了,但好歹全身而退,這表明龐斑的魔功依舊有隙可循……若是赤尊信當場身死,老夫怕是連個屁都不敢放,直接就投了……哪還有心思偷偷溜出來……」
話雖如此,但龐斑第一戰便把赤尊信打萎了,也足以使得他的聲名震懾天下了……
就好像漫威宇宙里的紫薯精,婦聯3里打的一眾英雄潰不成軍,托爾直接被打的不自信了……
此時的龐斑,頗有紫薯精那時的風範!
「放心!我能說這話,自然曉得其中利害……話說,若非龐斑出山,我還不樂意當你那勞什子山城之主呢……」郝健撇嘴道。😲♧ ➅9𝐬卄𝓊ⓧ.ᶜᗝΜ ♖☞
乾羅見狀,心中大定!
「好!那從現在開始,老夫這山城就交給你了!」乾羅立刻有了決斷,就在舟上躬身一禮,「乾羅拜見山主!」
郝健點點頭,轉而笑道:「好!」
「山主,那您何時前往山城,老夫好當著眾人的面將山城交給您。」乾羅又道,頗有鬆了口氣之感。
「左右無事,即刻出發!」郝健淡笑道。
「好!」
舟行江上,乾虹青終於悠悠醒轉,看到乾羅時驚得幾乎魂飛魄散,剛剛支起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去,失聲道:「乾爹……」
乾羅看著乾虹青,嘆息道:「難為你還願意叫我一聲乾爹……從今往後,你自由了!」
「嘿,說的好像你不放她自由,她就不得自由了一樣……」郝健戲謔道。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乾虹青迷茫道。
為什麼乾羅居然和公子如此平和的談笑風生?
「簡單來說,公子我現在是乾羅山城的主人了,至於老乾則成了本公子麾下頭號打工仔,副山主!」郝健笑道。
乾虹青頓時長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乾羅,脫口而出道:「他會甘心將心血拱手相讓?」
郝健笑道:「他不讓給我,就得給龐斑……可能,我比龐斑帥氣一些,顏值高一些,所以……老乾選擇了讓給我,而不是龐斑。」
乾羅:「……」
其實,關於山城之主,郝健只需要一個名頭!
這一點,郝健清楚,乾羅也很清楚……
郝健需要用這個名頭來向龐斑下戰書,而乾羅則需要一個足以和龐斑分庭抗禮的存在來頂目前的壓力……
所以,一拍即合!
他給郝健的只是一個名頭……
但如果效忠龐斑,那乾羅山城可就真的全改姓龐了……
孰輕孰重,乾羅分的很清楚。
兩人心照不宣。
郝健轉而問道:「喂,老乾,我問你,你吃過這世上最苦的糖嗎?」
乾羅茫然的看著郝健,「什麼意思?」
這話題的跳躍性……讓老乾都有些轉不過來……
「最苦的糖……」乾羅沉吟了半晌,臉上忽然浮上一股追憶的神情,「最苦的糖,大概就是……她的喜糖。😎🐨 ➅➈s𝓱𝓾𝓧.𝒸O𝓂 ♢🐻」
乾·情聖·羅上線!
乾虹青吃驚的看著乾羅,這老色鬼女兒成群,皆都供他玩樂,居然也有這樣的表情?
裝的吧?
郝健微微一笑,追問道:「那……你有喝過這世上最難喝的酒嗎?」
乾羅看著西沉的明月,幽幽道:「有,她的喜酒。」
「嘖嘖……你這老海王還有這一出……沒看出來啊!我再問你,你有拿過這世上最燙手的東西嗎?」
乾羅點點頭,「有,兩個!一個是龐斑的親筆信,一個是……她的喜帖。」
前者燙的要命,後者燙的燒心……
乾虹青看著乾羅那深沉的表情,不覺之間竟有些淚眼朦朧,誰能想到……
「毒手」乾羅居然還有這樣的往事?
她居然有些心疼乾羅!
心中想道:「難怪這老東西這麼多年養了這麼多乾女兒供他玩樂,但卻從始至終未對哪個動過真情……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老傢伙啊……」
想到這裡,她安慰道:「吶,乾爹,人不能沉浸在過去的悲傷往事裡,得多想想開心的事兒。你知道這個世上最開心的事兒是什麼嗎?」
乾羅表情忽然化開,笑容滿面道:「知道!她的孩子……像我!」
乾虹青:「……」
得,果然還是老色鬼的形狀!
都已經到嘴邊的安慰的話,徹底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郝健一臉佩服之色,「有丶東西啊,老乾!」
乾羅頗為自得的一笑,有些自傲道:「不是老夫吹牛,在哄女人這件事兒上,天下這麼多男人,老夫可稱第二!」
郝健撓了撓屁股,撇嘴道:「哦?那第一呢?」
「呵呵,我自認第二,就沒有第一!」乾羅負手立在舟頭,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一副花中聖手的模樣。
郝健沉吟了一下,道:「我不是很信!除非……你表演一下。」
乾羅洒然一笑,「這有何難?譬如……正常男子,遇到心儀的姑娘時,哪怕是清晨碰見,都會怦然心動而主動搭話。一般男子都會說,『這麼早,姑娘?』……這話太普通了,根本不會被姑娘們放在心上,換了我……只會對她說五個字,暖她一整天,讓她神魂顛倒,忍不住對我敞開心扉!」
郝健想了想,緩緩道:「你這還是不行!我覺得我比你行……」
「哦?」乾羅懷疑的看著郝健,「空說無憑!」
郝健笑道:「想要證實還不簡單?這樣,老乾,假如你現在就是一個絕世女子,而我來撩你,如何?」
乾羅一愣,「撩?撩是什麼意思?」
「撩動你的春心呀!」郝健解釋道。
「明白了!來吧,我倒想看看,山主除了武功蓋世,在哄……撩姑娘這方面,究竟有多少道行,能不能讓老夫也甘拜下風,心服口服!」乾羅一臉期待道。
郝健又沉吟了一下,率先開口道:「哎呀呀,乾姑娘,你……是不是有狐臭呀?」
乾羅剛擺好的姿勢,差點腳下一滑掉進江里去……
乾虹青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跟著郝健這三年,她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郝健的賤到底有多可怕!
是時候讓乾羅這老東西感受一下了……
乾羅錯愕道:「山主……你……平時都是這麼撩……姑娘的嗎?」
「別廢話!快入戲!」郝健不耐煩道。
乾羅苦笑了一下,旋即將自己想像成了慈航妓齋的仙子,冷笑道:「本姑娘何來狐臭?你是聞過還是舔過啊?……山主,如有冒犯還望勿怪!入戲……入戲了……」
郝健微微一笑,一臉平靜道:「為什麼說你有狐臭呢?因為……在我心裡,你就像狐狸精一樣迷人啊?」
乾羅差點驚掉了下巴,剛想說什麼,猛然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反串,遂冷笑道:「不會撩就別踏馬硬撩,否則就只是跳樑小丑,自取滅亡!難道本姑娘飛翼劍不利否?……山主,言靜庵的確用的是飛翼劍哈……」
得,他每次都不忘解說一下。
郝健哈哈一笑,「開個玩笑而已……姑娘這麼暴躁,卻是在下的錯!難道是……在下一不小心戳到姑娘的痛處了?」
撩妹而已,撩不到就極限拉扯反殺!
乾虹青:「……」
乾羅道:「……俺滴個親娘哎,你是情聖?你其實是情中賤聖吧!」
郝健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沒毛病!」
……
黃州黑牢。
韓柏已經接受了赤尊信的施法傳承,此時剛從昏迷的狀態下甦醒,便感覺到了全身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頭顱欲裂,渾身經脈都仿佛被灼燒一般,想要呼喊卻發布出聲音。
他的腦海中閃過赤尊信此前的警告,「我畢生凝聚的精氣神將在你的體內結成魔種,它具備風暴一般的力量,有若同策四駒,各有各的方向。若定力不足,必舟覆人亡,切記……」
韓柏想到這裡,幾乎咬碎了鋼牙強忍痛楚,守著靈台的最後一點清明。
許久,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口鼻全都塞住,難以呼吸。
他知道,這就是赤尊信所言的魔種正在與自己結合,是由死而生的過程。
「吱呀」一聲。
牢門打開,獄卒進來便看到臥倒在地上的韓柏,一陣摸索後,疑惑道:「奇怪,這麼快便死了,渾身冰涼僵硬……」
何旗揚不放心,又俯身檢查了一遍,才嘆道:「果真死了……不要怪某家,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大牢頭道:「去,將他抬出去埋了!」
韓柏聽的清清楚楚,甚至連這些人的呼吸聲都聽的遠比平時清楚,但自身卻沒有任何感覺……
昏昏沉沉中,韓柏只感覺自己被油布包裹了起來,扔進了一個深坑中,一鏟子一鏟子的黃土蓋了下來……
他失去了知覺……
萬籟俱靜……
便在這樣的環境中,毫無知覺的韓柏在魔種的自發控制下,不斷的汲取大地精氣,完成了由死轉生,新舊交融。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睜開雙眼,一片漆黑……
無師自通一般,他體內膨脹的真氣爆發而出,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從黃土中衝出,離地兩丈余高,然後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就在這夜色中,他的目光明暗不定,暗時陰沉莫測,明時精光爆閃,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但眼神已經和此前決然不同。
他的身軀也產生了變化,原本瘦弱的身體在魔種的作用下變成了昂然壯漢,容貌甚偉,哪裡還有原本的清秀……
而他的腦海中,無數奇思妙想紛至沓來,一會兒閃過一個陌生的女子,令他不禁生出溫柔之心……
許久,他理清了一些腦海中多出來的記憶,方才明白過來。
這是赤尊信的記憶,因其精氣神結成魔種於自己融合,導致有一部分原本屬於赤尊信的經驗和記憶也融入了他的體內。
赤尊信雖然死了,但某種意義上來說,赤尊信卻又活著……
可以說,半個赤尊信的靈魂融入了韓柏的靈魂之中!
他借著韓柏的身軀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出現在這個世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