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你真的……願意幫我？不用我獻身？」

  郝健撇嘴道：「什麼叫你獻身？我看你就是垂涎我的身子！但我郝健是什麼人，你去江湖上打聽打聽，作為萬千江湖少女終極夢想的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被某個姑娘得到的嗎？」

  沙曼：「……」

  「現在你先說說吧，你到底要我幫你殺誰？宮九嗎？」郝健笑道。

  沙曼搖搖頭，「不是他，說到底，我雖不喜歡，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將我從妓院裡贖出來，我恐怕早已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頓了一下，沙曼的眼裡射出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沉聲道：「那個人，叫『江玉飛』，是我的親哥哥！就是他，毀了我，又將我賣到了妓院……」

  郝健其實早已知道，此時不過是明知故問而已……

  「沒問題！只要我回到中原，第一時間就幫你去殺了這個人渣！」郝健嬉笑道，「只要他還活著就行……」

  沙曼看著郝健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卻有種出奇的信任。

  仿佛這個人說了，那江玉飛就一定會死。

  身處黑暗許久，終於出現了希望的光芒，這令沙曼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謝謝。」沙曼由衷道。

  郝健擺擺手，「謝就不必了，看你窮的都沒衣服穿了……」

  沙曼：「……」

  ……

  沙曼裹著袍子出去了。

  半晌，郝健方才幽幽道：「小老頭，聽牆角可不是一個長者該有的行為啊……」

  小老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悠然道：「談不上聽牆角，只是適逢其會而已。貴客就這麼讓沙曼這麼漂亮的姑娘走了，這漫漫長夜豈不寂寞？」

  郝健微微一笑，「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既然長夜寂寞，那你幫我找點樂子唄。」

  「哈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貴客不妨隨我來。」小老頭大笑道。

  郝健與小老頭並肩而行。

  「小友境界果然非同一般啊！宮九若是有小友這般看得開，日後成就絕不會止步於此……可惜，沙曼姑娘就是他的克星！」小老頭忽然嘆息道。

  他很清楚宮九很看重沙曼！

  當然，不是那種純粹的愛，而是一種很畸形的感情。

  宮九作為太平王世子，其實是很缺少母愛的。

  而沙曼……恰好長得酷似宮九的母親！

  所以，宮九見到沙曼，才會將其從妓院贖出來。

  這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

  很快，郝健跟著小老頭來到了一間密室。

  布置的很精緻，很清雅，很優美。

  小老頭從壁櫃裡取出水晶酒杯，悠然道：「葡萄美酒夜光杯，這是我特地令人從波斯帶來的葡萄酒，小友你嘗嘗看？」

  郝健嘗了一口，旋即皺眉道：「喝不慣！」

  小老頭又

  平底方樽，裡面裝著一種暗黑色的醬：「這是我上次到扶桑帶回來的蝶鯊卵，在崑崙以北，有很多人都稱之為『卡維亞』，意思就是用魚子做成的醬，用來佐酒，風味絕佳。」

  郝健擺擺手。

  小老頭見狀，放下了魚子醬，淡淡道：「老實和尚說，你是主動前來尋找我的？」

  「的確如此。」郝健沒有否認。

  「我也挺好奇，你是從何處得知『隱形人』的存在的？不是小老頭自誇，這江湖上可沒人知道『隱形人』……否則，也不能叫『隱形人』了。」

  小老頭搖晃著紅酒杯，嘴唇像染了鮮血，那不尋常的美，難赦免的罪……

  郝健沉吟了一下，道：「人或許可以隱形，但凡存在，必有痕跡，做下的事情卻無法絕對無痕。霍休身為天下第一富豪，留下的財產卻嚴重縮水，仿佛早已被人拿走。所以他不得不打閆鐵珊珠光寶氣閣的主意……還有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大智大通！」

  其實前世時，就有人猜測過大智大通是隱形人。

  這並非不合理。

  龜孫子大爺就是大智大通「隱形」後的身份，但以他一個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收集整個天下的情報……

  所以，他身後絕對有龐大的集團在收集情報！

  而龜孫大爺其實只是將情報說出口而已……

  最大的可能，龜孫大爺其實就是小老頭在中原的棋子，其餘隱形人幫龜孫大爺收集情報，龜孫大爺再將有價值的情報反饋給小老頭……

  至於給陸小鳳的情報……

  順手賺點零花錢而已！

  大智大通，隱形的時候就化作了龜孫大爺，普通而又平凡，即便在江湖上走來走去，也沒人會在意。

  就像眼前的小老頭一樣，毫不出奇。

  小老頭不禁撫掌大笑，「果然聰明又心細！大智大通在江湖上流傳了這麼多年，卻被你發現了端倪！郝健，那你願意加入隱形人嗎？」

  郝健悠悠道：「加入隱形人……有什麼好處？」

  小老頭笑道：「到了你我這種境界，普通的玩意兒自然難入你的法眼。🍩💋　➅➈ＳħǗЖ.𝓬𝓞ϻ　🐟☠什麼金銀財寶都是浮雲……小老頭這裡，也就只有武功秘籍了。《混元一氣功》、《化骨綿掌》、《指刀》、《天殘十三式》等等……只要是我這裡有的，都可以給你。」

  郝健嘿嘿笑道：「這些我可看不上眼！你若是拋出一些真正的絕學，我就考慮考慮……」

  加入隱形人，這對郝健來說算不了什麼。

  小老頭對他也形不成所謂的束縛！

  郝健自己也沒有非要對抗隱形人的必要……

  他之所以登島來此，為的可不就是武學麼！

  小老頭指著郝健大笑不已，「好一個狡猾的傢伙！這些絕學放眼世間都失傳已久，你卻還看不上眼！就算你不練，總可以相互印證，吸收精華於己身吧。」

  郝健笑道：「說起來倒也是，可如果我拒絕你的邀請，你還會把秘籍都給我嗎？」

  小老頭道：「會。」

  「原因呢？」郝健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小老頭笑道：「事實上，那些絕學對你我而言，雖有精華，但意義也沒那麼大！而且世間難得有一個能與我不相上下的對手，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如此，那些秘籍又算得了什麼？如果我真的看重那些，就不會隨意的將它們毫無保留的傳給賭坊那些人了……可惜，他們資質有限，難成大器。」

  小老頭吳明是古系世界中絕無僅有的超級天才。

  什麼武功對他而言都是俯拾可得！

  如果他願意，十六歲就可以名動天下！

  他雖然一手創建了隱形人組織，擁有無數高手，甚至連太平王世子宮九都是他的弟子……

  但小老頭卻並不在意這些。

  原著中，小老頭幫宮九制定了篡位的計劃，後來被陸小鳳破壞，連宮九這個他悉心栽培的弟子都死了……

  按理說，小老頭應該追殺陸小鳳才對。

  但並沒有！

  仿佛，從頭至尾都只是一場遊戲！

  哪怕隱形人徹底覆滅，小老頭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起來，小老頭的心態其實和郝健是有些相似的，都屬於超然物外，遊戲人間的態度。

  「而你，是我這個老頭子有生以來遇到的唯一的對手，如果你能親手讓小老頭感受一下失敗的滋味兒，那就最好了！為此，你願不願意加入隱形人都不重要，甚至我都可以直接將整個隱形人組織送給你……」小老頭道。

  郝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徹底明白了！

  小老頭吳明……比葉孤城還要寂寞！

  所以，他甘願隱居於海外無名海島……

  受天地所限，小老頭雖然修成了無數絕學，但看不到更遠的路，所以他甚至連名動江湖都懶得去做！

  隱形人對他而言，也只是無聊之下用於打發時間的產物而已……

  「好！那我們就喝杯酒吧？」郝健想了想道。

  小老頭點點頭，「也好。」

  兩隻水晶酒杯緩緩靠近，兩股堪稱絕世的氣機忽然生出，就在這方寸之間糾纏爭鋒。

  一老一少眼睛相對，眼中只有彼此。

  沒有絲毫的煙火氣，這是一場精神上的較量！

  小老頭雖然不知道破碎虛空的存在，但到了他這種地步，自然而然的就更注重於精神與心靈境界，所以他才會天下無敵，達到返璞歸真的地步。

  恍惚之間，兩人眼裡都有兩道虛幻的身影在戰鬥。

  無窮絕妙的武學競相迸發，劍法、指法、掌法、刀法……

  小老頭就像一個精通所有武學的超級大師！

  而郝健則如同一個專注的劍客，持著一柄虛幻的神劍，綻放出無量劍光。

  兩人的酒杯緩緩靠近。

  「叮」的一聲，酒杯相觸的聲音響起。

  兩人眼裡的身影倏的消失，氣機漸漸消散。

  看起來時間很短暫，但在兩人的精神中卻仿佛已經激戰了三天三夜！

  小老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臉上儘是得償所願的欣喜，「好，好，好啊……原來，這就是失敗的滋味兒……當真妙不可言！郝健，你果然已經當世無敵，不，應該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敵！原來，武道盡頭還有這樣的變化……」

  郝健微微一笑，抿了一口杯中葡萄酒，「我將其稱為『破碎虛空』！即打破當前天地的極限，到達一個全新的層次，實現生命本質的躍遷！」

  小老頭點點頭，「破碎虛空？好，好一個破碎虛空！」

  旋即，他的表情又有些黯然，「可惜，你出現的太晚了！如今的小老頭，血氣已經漸漸衰敗，亦無一往無前的意志，只好就這樣渡過此生了。」

  這就是小老頭吳明與葉孤城不同的地方！

  他的心境極高，絕對比葉孤城高出一個檔次！

  但這種近似風雲中無名的心態也有弊端，那就是進取心不足……

  不像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對劍道的至誠讓他們甘願飛蛾撲火一般勇往直前！

  哪怕結果是身死魂飛也絕不後悔。

  只能說，小老頭生錯了世界！

  生在了這個低星級的世界，而不像另一個無名，生下來就是一個上限極高的中星級世界，所以可以滿血拉二胡，殘血浪全圖。

  若是這個吳明也能到這樣一個世界，足以變成另一個「無名」！

  小老頭嘆息之餘，又打開了一處隱秘的暗盒，取出了一沓秘籍，「這些武功的確不算多高明，不過其中倒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用於印證自身還不錯。」

  郝健也不推辭，直接接過，坐在桌子邊就開始翻閱。

  小老頭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葡萄酒，又就了一口魚子醬，眯起了雙眼，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郝健便已經翻完了秘籍，其中的內容已然牢記於心。

  閉上雙眼，旋即又緩緩睜開，「多謝了，小老頭。」

  小老頭微微一笑，「你我各取所需，何來謝字？對了，如果我沒猜錯，從你房間出去的沙曼……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宮九會很生氣。」

  郝健一怔，旋即玩味兒道：「如果我宰了他，你會怎樣？」

  「不怎麼樣！別說宮九了，你就算將這個島燒了或者將那些人全部殺光都無所謂……之所以從事這項世上第二古老的職業，只是因為我很無聊而已……」

  郝健知道，小老頭說的是殺手！

  隱形人，本就是為殺人而存在的組織。

  比殺手更古老的職業，也就是「賣yin」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郝健笑了笑，返身出了密室。

  小老頭看著重新關上的石門，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繼續品嘗他的波斯葡萄酒以及魚子醬，「破碎虛空……如果我早三十年知曉該多好啊……」

  ……

  沙曼回到自己的房間，腦袋還有些暈暈的。

  打開箱子，有各式各樣的服飾，可看來看去，這些她最喜歡的衣服……此時竟變得一點兒也不喜歡了。

  翻了半晌，沙曼方才從最角落裡翻出了一件素白的長裙，和別的相比，這件就一點，遮的多！

  正在此時，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沙曼心中一喜，連忙道：「誰？」

  「我是小玉，九少爺特地叫我來請曼姑娘過去。」

  沙曼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冷冷道：「我不去，我已經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