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夫子切了幾斤桃花,喝了幾壺酒
在書院山腰處的一處涼亭里。
昊天道南門的領袖,大唐帝國的國師李青山,正在輕鬆瀟灑的和一個和尚下棋。
棋枰上,黑白子縱橫交錯,隱隱透露著一股殺伐之意。
和尚字號黃楊,如今居住在長安南城萬雁塔寺,傳聞中這位大師,曾經遠赴荒原直達某處不可知之地,修習行無上佛學。
「春風亭的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掌握驚神陣顏瑟大師放過衛平安。」
「顏瑟大師曾言,他見到了書院教習的令牌。」
「書院教習?難道說,書院也站在了親王的那一邊?」
「不知道,當今的陛下,是夫子親自選出來的。」
「聽消息說,夫子如今就在後山,你作為大唐的國師,沒去詢問一番麼?」
李青山微微搖頭,伸手又落下一子。
「書院從不干預政事,哪怕我去了後山,也見不到夫子。」
黃楊大師抬頭,朝著後山的方向望去,心中想起一些是事情:「聽說,夫子很高。」
「夫子,當然很高,這一點西陵神殿非常的清楚。」
「是啊,這位光明大神官的膽子很大呀,哪怕是當年強大的觀主,現在也只能飄在南海。」
「可惜了朝小樹,當年的他,本來有機會進書院的,可如今被世俗事物纏身,連知命的門檻都沒有邁進去。」
「知命的門檻,何其艱難,你我二人非常清楚,朝小樹缺的是臨門一腳,只要他看不透,那麼就永遠都無法邁過去。」
「你說,要不我提點一下朝小樹,讓他早一點邁入知命?」
黃楊大師點點頭,表示肯定,修行者的道路上有人提點,確實可以少走許多的彎路。
「哎,我們這位陛下疑心重,若是由我出面,自然要引得猜疑,所以大師,這件事情還需要伱來做。」
「貧僧義不容辭。」
這位黃楊大師,是在幾年前和大唐天子相遇,相見恨晚,且引以為知己,被冊封為御弟。
書院內的考試,已經開始。
衛平安看著試卷上的內容,拳頭緊緊的攥著。
那年春,夫子去國遊歷,遇桃山美酒,遂尋徑登山賞桃飲酒。
作為西陵神官,衛平安何嘗不知桃山為何,夫子登山是在做什麼。
切一斤桃花,飲一壺酒,後夫子惜酒,故再切一斤桃花,只飲半壺酒,再切一斤再飲半半壺,如是而行。
飲酒殺人,說的這麼瀟灑,不愧是書院。
哪怕是衛光明的光明殿,如今獨立出了西陵,但光明殿依舊是屬於西陵的一部分。
桃山,在名義上,仍舊是道門的統帥,是天下萬民心中的信仰。
考場上,許多人看到題目,臉色紛紛變得凝重。
這件事情,早就被西陵壓下來了,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道門的偉大從未改變。
夫子曾上過桃山這件事情,絕大多數人,從這道題上第一次看出。
去桃山切桃花?
世人永遠都不敢想這件事情,哪怕是光明大神官衛光明,還有南晉劍聖柳白,他們同樣不敢。
西陵的桃山,乃是一座驚天大陣,一座堪比長安驚神陣的陣法。
哪怕桃山並非不可知之地,但其中仍舊住著許多五境之上的存在。
論數量,在昊天的世界裡,信仰昊天的道門,自然是最多的,佛門,魔宗,甚至於書院加起來,都比不過道門的一個零頭。
飲酒,切桃花,這樣的考題放在考試的題目里。
同樣是在問,你們對西陵,對昊天,有敬畏麼?
若有敬畏,那麼這道題,你們過不了。
任誰都知道,一斤,一斤的切下去,是滿山桃花。
一壺,加上半壺,加上半壺的半壺,加上半壺的半壺的半壺……就是無限接近兩壺酒。
當然,也可以裝作不懂,隨意的寫出答案。
可是,很明顯,這到題,問的就是立場,從今以後,是否還要繼續信仰道門,信仰桃山。
在衛平安的身旁,李漁注意到了衛平安緊攥著的手,視線也注意到了考生們的考題。
切桃山桃花,上桃山飲酒。
對於一個西陵的神官來說,確實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哪怕再如何不喜歡桃山,可他們的光明殿,曾經就是屬於桃山的一份子。
陳皮皮當年,又是如何通過這類考試呢?
對於知情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一道題,而是一個選擇,是站在桃山一方,還是站在書院一方。
同時,這道題也是在問,你如何看待書院和桃山之間的關係。
許多人猶豫不決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答卷,表明對書院的忠心不二。
同樣,在另外一個考場,寧缺磨墨蘸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夫子飲了二壺酒,斬盡滿山桃花。」
上午文試,數科結束之後,緊接著就是書科和禮科。
這讓從小在邊境砍殺馬賊和捕獵為生的寧缺傻了眼,關於書科和禮科,他沒有一點的頭緒。
於是,他便換了一支筆,極為認真的練起了自己的書法,將兩份試卷從頭到尾都給填滿。
至於答案和題目的關係,那就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他奢求漂亮整潔的試卷,能讓書院教習給些同情憐憫的分數。
尤其是一手簪花小楷,定然會讓人誤以為這張試卷的主人是一個漂亮痴情於書的官家小姐,從而給些辛苦分數。
考試結束,寧缺意興闌珊的走出考場,陪著剛認識的好友褚由賢草草的吃了書院準備的午飯。
衛平安和公主來到了一片無人的草甸旁。
「平安,你是在因為書院的題目而生氣麼?」
「不是,我只是在想,夫子究竟有多麼高大。」
「夫子肯定比二層樓更高。」
衛平安點點頭,抬頭望著不遠處的古樹,正好是二層樓的高度。
視線稍微的提高一些,陽光便投射而下,落在地上。
二層樓代表著不可知之地,比二層樓高,就是比不可知之地高。
李漁說的沒有錯,確實挺高的。
想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昊天,已經沒有人能威脅到夫子了。
書院,作為夫子在世俗的顯聖,自然應該高傲一點。
在草甸的另外一邊,有兩個教習似是沒有發現衛平安和李漁,相互交談著什麼。
「今年的入院考試,乃是大先生出的題目,他性子溫和自然不會太難,哪裡會像二先生去年那般,難倒一大片學子。」
「禮科和書科也就罷了,數科的這道題純屬送分,誰都知道夫子他老人家嗜酒,一壺之半再半續半化為一滴,難道夫子還要將酒一劍劈成兩半麼?」
「這麼簡單的題,居然還有人看不懂,真不知道那些人的腦子是怎麼做的。」
「其實,我倒是好奇,夫子當年究竟喝了幾壺酒?斬了幾斤桃花。」
「你別說是我說的,我從小道消息聽說,夫子那一年春天喝了七壺酒,扒光了滿山的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