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原由
「臣婦的錯!」賈瑗中規中矩的伏地不起。
她真的後悔了,她接到信,匆匆趕回時,老太太已經被收拾乾淨,按她遺書里寫的,穿過生日時大家給她做的常服,還有小配飾;她想火化,因為她不想死後身體埋在土中與蛇蟲鼠蟻共存,她寧可把骨灰埋下樹下,從此,她是樹,樹也是她,在高處看著子孫也好……
老太太也知道要到時間了,所以把自己的後事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包括那些東西,哪些放官中,哪些分配給個人,都分得清清楚楚。她在這些小玩意上都貼了條子,包括寶釵「借」給她的拐杖都寫明還給寶釵。
賈瑗大哭了一場,可是哭完了還是得面對現實,賈環殺了老太太,然後自戕了。這算什麼?當然重點是,為什麼!
那時賈赦和賈政給不了她答案,他們還沒醒呢。
賈璉和王熙鳳作為當家人只能出來解釋。
當初賈環要投降的事,老太太其實是放了賈環一馬的,不過當時,老太太還是把責任擔起,讓人覺得是她罰了賈環,而賈赦他們是求了情的。
賈環其實也沒受什麼罰,至少在賈瑗看來是沒受什麼罰的,賈赦罰他習武,抄英烈傳,感受一下,自己先祖跟著太祖高舉義旗,一路踏著血路打進的京城。這個,老太太也覺得很好,至少該受的德育教育總是要受的。
然後大家以為沒事了,不過賈環從那時起,就顯得沒什麼精神,而也聽說賈璮很是罵了他些時日。
前一段南安王府出事,緊接著北靜王也被斥責,然後自裁了。賈赦就讓賈瑛和賈璮一塊去廟裡為老太太祈福、跪燈。賈瑗聽說了,也忙跟著去了。結果她到時,賈赦也來了,他來讓賈璮剃度的。
賈瑗才知道,告訴她來給老太太祈福是故意的,就是引她自己來。然後讓她做二房的代表。因為那時,二房能做決斷的人,就只有她了。
賈璮亂說話不是重點,在於性子。老太太把家裡姊妹都安排了,就只有她,挑哪家她都百般憂慮,賈赦早就不耐賈璮了,不然,他能給林瑤挑出周家,能幫著尤氏姊妹籠絡丈夫,怎麼就沒給賈璮挑一個。學裡合適的不要太多!但賈赦不願,把你嫁給誰,其實都是得罪人。
一個心裡沒有愛的人,真的嫁到哪家,都只會被人說賈家教女無方。賈赦給了賈璮兩條路,一是除去賈姓,從此與賈家毫無關係,天高任鳥飛。二就是在此剃度出家,算是為了家族出家,家族會供養,讓她舒服的過一輩子。
賈璮怒了,就問憑什麼,這難道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賈瑗當時沉默了,因為她很明白,賈赦作為榮府的大家長,真可以這麼決定。就算在這兒把她捂嘴沉塘,也是可以的!
賈瑗當時還想著,自己要不要把賈璮帶回去,不姓賈了也沒關係,回頭總有辦法的。結果賈璮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賈赦也不介意,直接和賈璮說了,你可以走,老太太也教了你一身的本事,不過,除了你學的本事,你啥也帶不走。因為哪怕是本事,都是老太太教的。
賈璮也是那烈性的,一下子撞了牆,雖說傷得不算重,但賈赦就在那兒,看著給她剃了度,上了戒疤。連度牒都準備了!有了這些,賈璮出逃也沒了身份,況且,這裡是皇家寺,也不是那麼容易出逃的。
「所以,賈環知道了賈璮的事,於是覺得他們姐弟在這府里受到了虧待,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老太太?」何影聽明白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的說道。
「應該是!」事情發生得太快,賈環也沒留下一句話,包括平日算是能和賈環說上幾句的賈蘭也嚇呆了,他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賈環會恨上老太太,在賈蘭看來,老太太其實除了兩位老爺,也就喜歡瑆大伯和崇姑父,其它養在榮慶堂的姑姑們,老太太也就一塊吃飯,大多數時候,都是有問題,可以找老太太,但是老太太一般就在她院裡看蔥啊。和環三叔有什麼關係?他根本不知道賈璮已經出家的事。
「是我叫人叫環哥兒去廟裡,想讓他看看璮兒,她剃度之後一直不說話,雖說我也覺得璮兒行事偏激,老太太糾正過多次,我們也說過勸過,結果反而越來越糟。老太太這幾年就不說了,不過這樣,璮兒依然固我,我想著與她最親的,就是環哥兒了,再說,她出家了,有些事總該和環兒交待一下。他們說什麼,我沒聽。結果就成了這樣!」賈瑛說著,放聲大哭起來。
現在,估計姓賈的都後悔了,賈政只怕最後悔的,就是生了這倆。而賈赦後悔在,早知道,就該把他們早早的處置了。而賈瑗後悔在,自己總覺得家事不至於。結果就成了這樣。而賈瑛後悔在,不該去叫賈環。
「賈璮知道老太太的事了嗎?」何影好一會才輕輕的說道,她和賈璮說不上好,但是賈璮有時也愛和她聊聊,一塊兩年多,賈璮對比賈瑛,做事也更張揚。就像那帶刺的玫瑰,與空谷幽蘭一般的賈瑛相比,更顯情趣些。
不過,她也同意賈赦的話,一個心裡沒有愛的人,留在家裡,嫁出去都是問題。所以賈赦是寧可送她出家,養她一輩子,也不能送她出去,壞了家族的名聲。沒看李紈,李家到現在,也沒說和賈家常來常往,真的是教壞一個女兒,帶累的是整個家族。
「我直接被接回的,沒去看她。」賈瑛不想口出惡言,她知道老太太和賈環的事,她恨不得衝到賈璮那邊掐死她,她真的是生生壓制了自己的怒氣上車回城的。她生怕看到她就彈壓不住了。
「準備怎麼公布這事?」何影點頭,低頭想了一下,說重點。老太太之死,這怎麼說?賈環已經死了,也沒兇手可抓,實在不成,她回頭賜死賈璮,這事無聲無息的了了就算了。只是這樣,賈家的心結怎麼開?現在除了和老太太感情不深的賈璉,整個榮府都要垮掉了,掩蓋這個,只是把傷捂起來,讓賈赦,賈政,賈瑗,賈瑛困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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