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相比較，小的寧可聽那些血淋淋的故事。」孟音點頭笑了，抬著頭看著歐萌萌，「那您對我還有別的建議嗎？」
「身份轉變太快，你壓力會有點大。不過，你要想，其實這種轉變，在誰家都會有所經歷。原本就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當初大姑娘剛去張家，也經歷了不少事，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你以為你回孟家，坐產招婿就沒啥事了？其實也不是，你一個外來的丫頭，搶了這麼多人的飯碗，當初賴家可是前鑒不遠。所以我經歷的，你一件不少也得重新經歷一次。明明說要避開的坑，其實就在那兒等著你，避無可避。」
「所以之前您就說了，我們生在紅塵中，要麼沉淪，要麼奮起？」孟音輕輕的說道，這是老太太在種蔥時的自言自語，她只是說給自己聽，而一直在老太太身邊的琥珀，默默的聽了進去。
「所以你也感受到了兇險。」歐萌萌看著她的小臉。她說的可是「不想在紅塵中沉淪，就得奮起！」但是孟音明顯的，性子軟和一點。也是，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就像她剛剛說的身份問題，她不可能這麼快完成身份帶來的心理上的轉換。
「我是覺得您匆匆的出京，應該是覺得不安了。他們把甄姑娘家邊的廟都燒了，還把他們家搞得家破人亡。縱是小的不明事理，也知道他們所圖甚大。而好些事，都涉及賈家。」孟音一臉憂色，她覺得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把這些人，這些事，都指向了賈家，這讓她有些心驚膽戰。
「所以現在你其實關心榮府？」歐萌萌笑了，真同情賈瑆了，她還是沒轉換過思想，她不關注賈瑆在做什麼，她關注的是，這事對賈家有沒有影響。
「是，我害怕榮府出事，但我更怕您出事。」孟音輕嘆了一聲，「您在，小的不是就有可回的地了。」
「唉，放心，那些人，勢力是很大，你該換個方向，你要想，朝廷關注了，賈瑆關注了，我們賈家算什麼？這事鬧得越大越好，越大，我們賈家就越安全。」歐萌萌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是啊，原著的慣性，不管自己怎麼努力，有些人就得往賈家湊啊。她也很無奈啊！
孟音還是到了甲板上，賈瑆搬了一個椅子坐在那兒看書。看到她來了，忙左右看看，自己忙站了起來，要把位置讓給她。
「不用，我們站會。」孟音對他客氣的一禮，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有事？」賈瑆有點遲疑，他沒想到這位會來找他。這些日子，他們好像也沒什麼機會面對面。更不要說談談了。
「蟠龍寺真不用去處理？」孟音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從老太太屋裡出來，想想，還是過來了。既然分不開，就面對。
她心裡都明白，婚事已經無從更改了。縱是老太太說，只要她不想，就可以不嫁。但是他已經捅破了天，而每天她都會見見祖父。而祖父提也沒提過賈瑆，有時不提，反而代表了，這事已經確定了，沒什麼好提了。這也是她最煩的，但和老太太談談，心定了些，不想沉淪，就奮起吧。
「無所謂處理，靜慧大師和妙玉出來了，地盤這種事，現在被搶了也無所謂，縱是現在被搶，山地和廟又不會跑！」賈瑆牽了一下嘴角，無所謂的搖頭。
孟音點頭，表示朝廷和他都覺得，這就不是個事兒。一切就等著他們觸碰底線，然後一網打盡了。而寺產、寺廟，又不會跑，最終還是會回到靜慧和妙玉的手中。而他們逃出來，也表明了立場，他們可不是一夥的，在京城裡安排一個庵堂，他們就能得到朝廷的庇護。
「你喜歡我什麼？」孟音抬頭猛不丁的看著賈瑆，「我和大姑娘不像，我沒她那麼能幹，我也沒有她的大局觀，還有犧牲自己的那種品性。我就是個小丫環，我聽話，順從，努力把自己眼跟前的事做好就成了。若是您只是需要一個順從的妻子，我不是惟一的選擇，而且不算好選擇。」
「不知道，也許需要一個讓自己平靜的人，每天很辛苦，有時我寧可坐在殮房裡，對著屍體說話。他們不會反駁，只會靜靜的聆聽，當案子破了，你會覺得原本猙獰的屍體，好像變得溫和了，好像在跟我說謝謝。」賈瑆扶著欄微笑了起來，「我以為可以這麼一直過下去，不管家人們怎麼說，這是我繼續下去的勇氣。有人打破了這種平靜，我有了一種渴望，當然，如你所知的，我失望了。」
「然後呢？」孟星鬆了一口氣。
「沒有然後，就像你看到的，我很喜歡賈家，我喜歡在賈家玩，收了兒徒，我以為就這樣了。老太太握著我的手說，同安還不錯時，她白髮蒼蒼，握著我的手，眼神里滿是期盼。
她一心一意的為子孫打算，縱是和我一塊去玩時，時不時的會說，她兒子怎麼樣，她女兒怎麼樣，看得出，她真的很愛她的子女。那是她的全部！
突然想知道，我若是有子女，會怎麼樣，會像她一樣，因為兒孫沒能自立，而不敢去死。明明是全府最孤獨的那個人，可是心思全在這些孩子們的身上，我想知道知道這種感覺。」
「為什麼是我？」
「不知道，當我動這個念頭時，你就出現了。不知道為什麼，然後有了這個念頭，於是就掐不斷了。」賈瑆又嘆了一口氣，「老太太嫌我太老了，所以說，她真的重女輕男，這麼做，真的太過份了。」
「是有點，若是努點力，能生出我。」孟音想想點點頭。
「丫頭！」賈瑆鬱悶了，側頭看著孟音，這丫頭真是……想想這四年，好像她一直就是這樣，若是賈瑗是他的夢，這位就是他的現實。
她對他沒客氣過。因為是老太太喜歡的晚輩，因為一直在跟前，她對他好像客氣不起來，不是喜歡，就是熟悉。因為熟悉，於是兩人之間相處起來，都很隨意。也許就是這種隨意，讓她不知不覺的進入了他的心，他自己都不覺得吧？
「知道了，我回去了。」這四年，他們有時吵起來，他就會這麼叫她，她就回瞪著他。以為忘記了，這聲叫回了很多記憶。所以，就這樣吧！
「你知道什麼了？」賈瑆呆了一下，忙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
不過孟音沒理他，自己大步的離開，但她的嘴角慢慢翹起了。
今天沒帶手珠，一天忙得一刻不得閒？，所以啊，想當鹹魚，儀式感很重要。以後我要拿著手串，對著眾人說，我要退休了，莫挨老子。
(本章完)